《无邪》薄魉

9、09誓言背后的阴谋

　　过了几日清静生活，回到城中的家里。吴老爷却头疼的很，许家不知处于何种原因，竟然半路退婚，也是在同时，女方主动提了门新婚事，对象是大少爷李志清。还有个附加条件——即是叫李志清上门做入赘女婿。

　　“从小到大，若不是邪儿真心对待，处处维护，我怕是不能在那个家里活到现在。”李志清目及远方，轻叹着娓娓道来。

　　“所以你们才……”接下来的话许素娥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一旦想到那夜看见的景象，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儿时对感情没有概念，我竟会将感激和亲情当作是爱，邪儿说爱我，我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现在想来，这根本是天理不容的事！”李志清的脸上流露出无奈和后悔，转而又握上许素娥的双手，双眼紧盯着她微红的脸说道：“我从未接触过男女之情，不知何为爱情，直到遇见了你……”

　　许素娥想到这双握住自己的手曾经一度在那个男人身上游移心里便一阵不舒服，想要抽回双手，却对上那双摄魂的明眸，那双总是不经意透露着深邃目光的眼睛……便脱了力一般，再一次被轻易俘获。

　　“志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入赘到我家里，再不会有人看不起你，你就是那高高在上主子！还有将来许家的产业……”

　　“别说这些。”李志清用一个吻堵住了许素娥的话。接着说道：“只要你我相亲相爱，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奢求其他。”
　　此刻，许素娥觉得自己幸福无比，脸上洋溢着明媚笑容，紧紧抱住了这个一派深情的男人，以至于，根本看不见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满意的冷笑。

　　幽会到天色将黑才回到家中，半路遇见了家仆，被告知吴老爷正等着他有要紧事，李志清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没有停留地径直回到自己的卧房。

　　屋里漆黑一片。李志清困乏得只想喝口水便上床休息了，摸索着要给自己倒水，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捉住了手腕。

　　“谁？！”李志清惊吓地大叫一声，却被抓得不能退后。

　　没有温度的声音独自响了起来：“我等了你一整天，不过一日你却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

　　李志清松一口气，点亮了油灯，昏黄的亮光将坐着的那人也照亮了，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脸上，还挂着一行清泪。

　　李志清的心里只是小小的动容了一下，更多的，是无奈和厌倦。

　　“你真的要跟那个姓许的女人结婚？”吴邪扬起脸来问道，声音都有些沙哑。

　　“都说了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事情，”李志清皱起了眉头，这样总能显出了自己的痛苦。

　　“除非许家主动接触婚约是吗？真的被你说中了呢……”吴邪扯动嘴角，看起来像是凄然一笑。

　　李志清的心里只是小小的动容了一下，更多的，是无奈和厌倦。

　　他走过去，抬手摸了一下吴邪苍白的脸颊，没有言语。吴邪注视着李志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已经把我们的事告诉爹了。”

　　李志清的手颤抖了一下，又很快把自己的慌乱压抑住，沉默半晌，好不容易才出了声：“我们私奔吧。”

　　吴邪变了表情，惊异地站了起来，急切的口气跟刚才的冷漠全然不同：“真的吗？”

　　李志清又重新带上了面具，用真诚的眼神看住他说道：“只要你能放下这里的一切，我就能带你远走高飞！”

　　“我们五天之后就走好不好？”五天后就是成亲的日子，许素娥是个急性子，她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永远绑住李志清。

　　吴邪安心得笑了，他说的话，永远都不会有假。伸出小指说道：“对不起，刚才骗了你，我没有跟爹说我们的事，不过……还是要说话算数！”李志清包容地笑着摸摸他乌黑的头发，猛地拉过那只手，顺水推舟将他拉进自己怀中，在他耳边说道：“一言为定。”

　　直到梅花染到只剩最后一瓣，这个逃亡的计划才得以实施。

　　吴邪先行来到约好的地点，这个火车站离家有些距离，可到了时间，李志清还是迟迟没有出现。他开始惶恐，害怕他
　　被爹捉住，这样，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可能了吧。

　　“你还走不走？最后一班了。”检票员好奇的看着这个男孩已经在入站口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天色黑了下来，他就要错过最后一列火车。

　　“我，我在等人，他不来我也不会走的！”列车员愣了一下，自己只是随意问了一句，没想到他回答的语气如此坚定。他摇摇头，关上了入站口的门，开始赶人：“要等人去外面等吧，我们要下班了。”末了闲闲得加了一句：“我看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那人肯定是不会来了。”

　　吴邪没有心情和检票员撘一句话。他走向车站出口，心里的坚定越来越动摇：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吧……

　　果然，刚等了一会，便有个男人朝自己走来，吴邪兴奋得叫着：“哥！我在这！你终于来了！”

　　可是走近了，才看清楚这个人，只是体形相似的陌生人罢了。

　　“对不起，认错人了。”吴邪抱歉着，却发现那个男人一直用研究的神情盯住自己，那目光，让他有些发寒。

　　“你是吴邪少爷吧？”男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没错，你是？”

　　“我是大少爷店里的伙计。”男人立刻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他指了指车站的另一边，说道：“他临时有事耽搁了，他在那边的旅店定了一个房间，叫我这就接你过去。”

　　吴邪看着他老是敦厚的脸，还是将信将疑：“为什么他不自己来？”

　　男人的表情有些难过的样子：“少爷他见迟到了，就匆匆赶路，车夫跑的快，碰见汽车来不及躲闪，黄包车翻了，少爷也受伤了。”

　　“怎么会这样？！伤在哪？重不重？！”吴邪睁大了眼睛，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急的火烧火燎。

　　“只是皮外伤，你放心吧，大少爷正急着见你呢。”

　　“好！快带路！”

　　男人笑笑便走在前面引路，他带着吴邪左拐右绕，不知道走了多久，道路越来越偏僻，建筑和行人越来越稀少。

　　“还没有到吗？这是哪？”吴邪被郊外的冷风吹的一阵哆嗦，他望望周围，心里的疑惑又升起来了。

　　“就到了。”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答道，眼神里多了一层冷酷。

　　吴邪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神情，他又观察了周围的景象，心里打起了鼓，他来不及想太多，慢慢放慢了脚步，又跟了一段距离，转身狂跑了起来。

　　“喂！站住！”男人发现的时候吴邪已经跑的拉开了距离，他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逐起来。

　　几天前，那个年轻的男人找到自己，给了一大笔钱，拿了一个男孩的照片给他看，告诉他：“杀了这个人，然后丢的越
　　远越好。”他还记得年轻人脸上那不符合他的戾气和漠然，冰冷的口气，昭示了他才是一个真正的杀手：“做干净点，别露出马脚，否则，我叫你不但拿不到剩下的钱，还会让你从此消失。”

　　吴邪头也不回，有生以来第一次跑的那么快，他追着前方城镇那若隐若现的亮光，没命地跑着。他的思维，慢慢地开始不能运转，在想通一切以后。

　　心脏开始疼的厉害，呼吸都变得压抑，可还是不敢停顿地跑着，不是为了活命，而是想要知道原因，想亲自问问他，到底是什么，能够叫他如此狠心，痛下杀手！

　　哥……你说的那些爱和誓言，哪一样才是真的？消寒图也还残留了一朵，果真是等不到我们一起将它染尽，等不到来年春天吗？

　　跑到跑不动了，脚下还未曾停止，那个屠夫的喘气声也开始越来越清晰。一个踉跄，吴邪跌倒在地，他仰面躺在那里，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心里却一片荒凉。

　　“看你还往哪跑！”毕竟这个男人身强体壮，还有力气瞪住吴邪，他从衣服里抽出一把刀子，寒光毕现，反射着月光，照亮了吴邪惨白的面孔。

　　吴邪睁闭上眼睛，却毫无生气，他想着过去两人的种种，心中充满了怨恨和那一直没有变味的爱恋，只是这样的爱恋，已经在今晚将他所有的幸福和希望一下子全部抽空了。

　　男人没想到刚才还那么拼命的人此刻安静的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俯身观察了一下吴邪，看清了他的脸，竟然被这没有表情无畏生死的清丽面孔愣怔住了。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小兄弟，要怪就怪那个想要你命的人。”男人沉默半响，还是提起了刀子用刀尖对准他的心脏，他要一刀致命。

　　“喂！那边的什么人？！”

　　就在犹豫的当口，突然一道强光直射在男人的脸上，他眯起眼睛，看不清前方是谁，他挡住脸孔，想要拖走吴邪。

　　“站住！”一声哨子声响彻寂静的小路，原来是夜巡的警察，近来反动人士总在夜晚躁动搞破坏，不得不防，然而碰见的总是那些行恶的小喽啰。

　　男人不敢警察的眼皮底下杀人，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胁走吴邪，只得迅速逃走了。

　　还是活下来了吗？吴邪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打量自己的警员，缓缓开口道：“我是吴家商行的二少爷，麻烦你，送我回家。”

　　“素娥，你今晚真美。”李志清的甜言蜜语就像是耳语一般包裹着许素娥，在烛光的映照下，她的面孔更加娇艳欲滴。

　　“再美也不及你那个媚气的弟弟。”嘴上却不甘心得说着酸溜溜的话，这是自己的心病，然而也确实不能不承认，那样的脸，比女人还要魅惑。

　　“一个男人，怎么能和女人比？他再怎样美，我爱的人却是你啊。”李志清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心里却暗自将
　　这美的俗气的女人和吴邪清澈的脸孔做着比较。

　　那张美丽的脸，不知道现在被埋在哪一块泥土之下。

　　许素娥笑了，她没法不相信眼前这个深情的男人，她慢慢靠在他的肩头说道：“你叫我看到那样的事情，我是永远也忘不了了，你得补偿我！他也还是你的弟弟，以后大家还是一起生活，我还是放心不下！”

　　“我就这么叫你不能相信吗？”李志清脸色变冷，许素娥看在眼里，有些畏惧道：“不如……你就给我立个誓好了！”

　　又是发誓，李志清眼睛也不眨一下，举起右手声音清朗又坚定：“我李志清今日在此立下誓言，从今往后眼中只有许素
　　娥一人，若有朝一日辜负了许素娥，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许素娥连忙拉过他的手嗔怪道：“干嘛发这么重的誓，我信了还不行？”

　　李志清恢复了笑模样，抱起新婚妻子，走到床边，许素娥害羞起来，拿过喜烛一口气吹灭了。

　　靠在新房外的墙根边，吴邪慢慢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