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4同人/霄青]枫林青》小楼一夜听秋雨

3、三回 溯梦·一

　　梦貘一族以噬梦为生，可凭梦中浮影，推测人世一二。

　　多年后，柳梦璃窥破玄霄梦境，明晰那男人于十九光阴中反复重温的魇，因果循环，天理报应。

　　但她所见只是冰山一角，十九年前的岁月，不论初时祥和或后世征伐，当事者谁都无法超脱物外，皆被宿命的茧牢牢裹缚，被动牵引着走完自身的轮回。

　　水深的彼岸湮没着散落片段，无人肯轻记，却又无人肯遗忘。

　　幻暝宫中，云天青的梦与玄霄的梦并排存放，在继任妖界之主的年月里，柳梦璃时常仰望这两个梦境出神，流年来去无痕，百年弹指匆匆。

　　她不曾再开启过这两个梦，对于云叔，她心存敬畏，对于玄霄，她心怀芥蒂。

　　是以，她只是静静看着那两处光圈，沉默在光阴里，黯淡成古旧颜色。

　　那些曾发生的，未发生的，从此，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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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霄未上昆仑之前，曾偶遇一盲眼术士。

　　那乞丐一般模样的算卦人挑着个破旧招牌，横行于市，与白衣无尘的玄霄擦肩而过。

　　玄霄察觉那一霎之间，回望过来的眼神锋利无比，好似那人空洞的盲眼尚能洞悉尘世。

　　“年轻人，卜一卦如何？”

　　不待他应答，褴褛的老者已径直行来，“不收你银钱——”

　　玄霄本欲转身，闻此言又觉有些意思，遂便驻足，“为何不收？”

　　算卦人神秘地笑笑，“我为俗世众生开天眼，当然须得要他们以代价相酬，不过对于你嘛……”

　　玄霄背负双手，淡淡道：“我又如何？”

　　“你这人，与众不同……”算卦人用盲眼“打量”他一阵，双眉挑动意有惊喜，下一刻却又不满足地摇头，“观不透，观不透……”

　　“煞星汇紫，福泽天灵，善恶凶吉，但观己心。”

　　几枚铜板骨碌碌滚在地上，排布成玄霄看不懂的图案，算卦人拿手一一摸过，面色凝重，“此去往西，仙岳之巅，于你乃是大凶。”

　　“昆仑？”玄霄一笑，“登道求仙，除魔捍世，乃玄霄平生夙愿。”

　　“……去不得，去不得。”

　　算卦人一直低劝这三字，频频摇头，而忽觉一阵风拂面轻扫，下一瞬自己手中已多出银钱，而那男人步声沉缓，已然行远。

　　算卦人面露诧异，随即又转笑，低叹一句，“你倒不肯白占便宜……”

　　盲者沉默站在原地不走，街道人流熙攘，他睁着浑浊的眼，却仿佛能见得一袭白衣，大袖宽袍，不属天地，孤傲如千山寒雪。

　　“年轻人，送你一言，你且记住。”算卦老者的呼喊，自遥遥后方传来，“太盛难守，至刚易折。”

　　而闻者脚步未停，徐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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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播仙镇天高云淡，风中飞卷黄沙。

　　沙砾拍打周身，沿着玄霄流线的衣纹滑落，袍不染尘。

　　车马驿便在跟前，住在内中的基本上都是来此求仙访道的中原人，已有门前驿卒快眼瞅见玄霄，端着笑脸上前招呼。

　　漫漫飞沙中，忽来扬鞭打马之声，马如惊雷，轻捷如电。

　　玄霄回头，一张跳脱眉眼急急撞入视线，马上乘者一声轻叱，足在马镫上一踏，人便轻飘飘纵起，化作一只青燕，落在咫尺之前。

　　汗血宝马迎风扬蹄，嘶声高亢，极通人性地停在主人身后。

　　而又蓦闻一声惊叫，伴随一抹红衫闯破众人视野，朱裙翻裾，玉腿飞踢，宛如夕暮里舞动的火云。

　　火势倏忽卷走了那只青燕，腿脚风势却堪堪落空。

　　“臭小子！”

　　“火云”一击不中，转身瞪眼，长发吹散风中。

　　“东西还我！”

　　鬓上珠花被那青年一抛一掷，是下马时顺带从少女发间偷来，此时清俊眉目笑容弯弯，瞳若沉玉。

　　故意举起珠花，放在鼻间一滑，眯眼赞叹，“好香——”

　　“死小子！”少女怒眉高挑，手往腰上摸去，“嗖”地长鞭抖出厉风卷向青年。

　　青年从容闪过，笑嘻嘻地一路倒退，口中尚不忘言语轻薄，“世间真正美人，果真都是带着点杀气。”

　　忽闻身后吐纳低沉，察觉之时已然躲避不及，他身速如飞，只怕撞伤了人，不免脱口惊呼：“哎哟——”

　　却在千钧之刻，身后蓦然一空，目光触及，那不知名者化作一道耀眼光束，轻易擦过自己疾退肩侧。

　　深邃的眸光相触，惊鸿一瞥，转瞬即无，黄沙落下覆盖住细碎的光与影。

　　“咦——”青年轻挑眉梢，不由好奇。

　　而白衣男子大袖飘飘，已然消失在驿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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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的初逢平淡无奇，名曰玄霄的男人，与那云色天青的浪子，前途交叠在某一处江湖起点，他们未曾猜透前因，自然也堪不破后果。

　　未卜先知，世上得几人？

　　三月春风吹绿江南，却吹不走西域沙尘漫漫，梦之开端亦如天光晦暗，谁也无法看清谁。

　　只看清，陌生的人与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