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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草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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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会课,班主任在上面讲话,又语重心长了一番:“初三了,要好好学习啊。希望同学们不要早恋。马上就升学考试了,希望你们要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学习上。”
早恋,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地禁忌。到现在,似乎听起来有点老生常谈了,真无聊。我无聊地看坐在旁边的草包,他正在发短信,感觉到我在看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草包。”我张开嘴巴无声地说。班主任的班会课,我可不敢讲话。不是我怕他,是不怕麻烦。班主任的唐僧功底无人能比。
草包大概没看懂我在说什么,低头继续发短信,忽然猛地抬头瞪我,说:“男人。”
后面的大壮拍了拍我的肩膀,递过一张碟片,表情神秘兮兮的。我收起碟片,放在抽屉里。
讲台上,班主任依旧喋喋不休,我忽然觉得他好可怜,三十岁地男人,因我们,因为中国地教育体制,变成了老男人。
放学的时候草包手里拿着大壮给我地碟片,笑得一脸诡异:“滚滚红尘?”
我抢过碟片,塞进书包里,然后回家。走到一半的时候,肩膀忽然被拽住了,草包拿着那张碟片满脸得意地看着我。
我疑惑地看着又到了他手里的碟片。他指着地上,我一看,书落了一地。
那么厚地书掉了,我居然没有意识到,我大概是魔障掉了,不过我也真的魔障了。女人说,她的前夫不要她的女儿了,得带过来自己养。我的脑海里想得一直是电视剧中姐妹相争的事情,并且,更多地是亲生女与私生女。这倒与我的场景有些冲突。
我蹲下身捡地上的书,全部抱在手里。他凑近我,在我耳边耳语道:“我那里有更好看的,你要看吗?”
他的气呼在我的耳边,让我的脸有点发热。我推开他,拿走他手中的碟片,说:“滚开!”
他将手插在兜里,但还是一步一步地跟着我,我恼了,回头就踹他一脚。草包没有料到我会出手,被踹了个实打实。他龇着牙,冲我喊道:“你这个死……男人!”他挥了挥拳头,终于没有出手。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论打架,早在N年前他就不是我的对手。
“我不打女人。”他似模似样地说了句,然后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女人,我还是女人?
回到家里以后我将碟片塞进了vcd,,我终于明白了草包诡异笑容的含义了。这是一张毛片,此《滚滚红尘》非彼《滚滚红尘》。我想起草包放学后异常热情地举动,忽然有些明白,他大概把我当成同类人了吧。
我看着屏幕上纠缠的两具□□,毫无兴趣,将碟片取出来看电视剧。
晚饭的时候,女人的女儿出现在了饭桌上,她叫英子。父亲殷勤地问着她的学习情况,女孩一直低着头说话,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阿布,英子比你小两岁,明天就要去你们学校读书了,你要好好照顾她。”父亲说。
我没有应声。英子坐在女人的旁边,小心地抬头看我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吃饭,弄得我像恶煞似地。英子的眉眼很像她的母亲,长得也算清秀,就是还没长开。
吃晚饭以后,我将碗筷一摞,然后对英子说:“吃完饭以后,你把碗洗了。”
“阿布!”父亲恼,怪我没礼貌,“怎么可以叫客人洗碗?”
客人,我看她可不像在这里住几天就走的样子。我看着英子:“怎么,你不会洗碗?”
英子忙说:“会。”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无聊地很。家里就一台电视机,放在女人和父亲的房间里,我只有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才会进去看。
女人把她女儿送进来,说我们两个人一个房间。
“家里不是还有一个房间吗?”
“那个房间摆了东西,过几天再收拾一下。”
我不再说话。然而,那个房间终究是没有收拾出来。我和女人的女儿一直住一间屋子。
第二天的时候,女人的女儿没有被送到我们学校,而是去了铭信。因为女人说我们学校不好,没前途,不要可惜了她女儿那棵读书的好苗子。
我对着天花板翻白眼。没前途的学校我就能上了?我还初三了,也没听谁关系几句。然而这些话我终究没说。她不是我妈,说了是自取其辱。
我把《滚滚红尘》扔回给了大壮。他巴巴地问我:“好看不??”我瞟到草包在座位上竖起了耳朵,于是说:“好看。”
大壮又想给我几张碟,我说,不用了。昨天开始我们家就不让我碰电视了。这个借口很有效,班上很多学生都被父母监督着远离电视。而我,就算看死在电视机前也没人管。
“那你来我们家看吧,我房间里就有一台电视机。”大壮说。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用了。”
大壮,还真是把我当纯爷们。不过,反正我们当哥们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连他什么时候初遗都知道。我突然想,我是不是除了少了个把,其他的都和一般男生无异?
上课的时候,我靠在桌子上睡觉,其实我睡不着,只是我不知道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罢了。草包折腾了一会儿手机,然后也把脸贴在桌子上,朝我挪过来,嘴巴在我面前一张一合:“放学后看碟不?”他问,有些眉飞色舞,“学校附近有一家碟厅,里面什么都有。”
想起家里那个被英子占去一大半空间的房间,我说,好。
其实也没有等到放学。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的时候我们翻墙出了外面。草包带着我在学校附近的居民区转来转去,最后来到了一家院子前敲开了大门。过了一会儿,铁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谭出头来,活像以前的地下党。
“干什么?”
“我来喝杯茶。”草包说的自然无比。进去以后,是两层的房子。院子里果然摆着一张桌子,上面的几杯茶早已没了热气。这些茶,就像烧香用的,每天供着,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人真的坐下来喝茶。
进了一个小单间,草包蹲在墙边翻碟。我看到上面露骨的字,却是比《滚滚红尘》要直白多了。他挑了几张就站起来我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放,没想到他看了我一会儿又蹲了下去。最后我们看的是一个恐怖片,两个人肉搏的场景不到一分钟。好像是美国地,画面很强烈很震撼,不恐怖,就是恶心人。
看完那张后,我扫一眼他一开始挑地毛片。草包又拉了一张碟放进去,依旧是恐怖片,不过是日本拍的。不过我看得面不改色,他却有点脸色发白。
看完碟片以后,我嘲笑他:“这就是你说的好片?”
他将那堆碟片放回去,看着我,忽然说:“你不过是个假男人罢了。看那种片子,是要一边看一边diy最爽的。”他说着扫了一眼我的胯部,“你有那玩意儿吗?”
DIY,拜大壮所赐,我对这也隐约明白。我戏谑地说:“是你不敢在我面前diy吧?”
他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关了机子往外走。他给了一张红色的钞票给店主,没找钱就往外走。我从店主那儿要来了找回来的钱。十块钱一个小时,还真是便宜。我将八十块钱塞兜里,估计自己可以办两张借书卡了,不拿白不拿。
出来外面已经是天黑了,在里面呆了也将近四个小时了,就连上晚自习的同学都放学了。我不认得路,只得跟在草包的后面。他在一家夜宵摊前站住,我毫不客气地坐下来,点了一份炒河粉和一份炒田螺。草包又要了几个菜,就在路边摊上坐下。桌子比学校食堂的还油腻,草包倒是很自然地给我摆好筷子。
“吃辣吗?”他问。
“吃。”
他扭头对阿姨喊道:“田螺放辣。”
河粉炒好以后,我低头吃起来。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早就饿得要死,我很快吃了一半,抬头发现他的河粉一筷子也没动,正看着我吃。
“看我干吗?”我凶狠地问,嘴里还塞着面。
“你吃相真好。”他说。
合着他还说反话来损我。我瞪了他一眼,继续吃河粉。当我把河粉吃完的时候,也上了两个炒菜了。他一边就着菜一边吃河粉,斯文地不像在吃路边摊。我看到有我喜欢的炒蛋,就将盘子搬到自己的面前就着盘子吃起来。一双筷子伸到了我眼皮底下,我一边夹着鸡蛋,一边用另一只手抓过那双筷子,“啪—”地压在桌子上。
草包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愣了一下,然后又抄起一双筷子吃了起来。他叫阿姨又炒了一份田螺。吃田螺的时候我们每人守着一个大盘子,谁也碍不着谁。
回到家里的时候,堂屋里还亮着灯,以往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睡觉了。
父亲坐在桌子边上,看到我,说:“你终于回来了。”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有问我去了哪儿。
这是我第一次晚归。不过我承认,在看到他坐在堂屋的那会儿,我有一点感动,起码,他在等我。
后来大壮说,父亲来找过他,甚至打电话给老师了。
我没有手机,毕竟在这个时候,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草包一样用得起手机的。父亲有一个国产的黄屏的手机,而草包的手机很骚包,还能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