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人伴桃花

13、相亲

　　有一天看着商场减价，我终于咬牙买了一台数码相机。第一次放假的时候我就拿着数码相机去逛园林了。我问了一圈的同事，只有一个和我一样刚来的人愿意去。出门的时候她穿着漂亮的裙子要我给她拍照，有一位同事就揶揄说：“阿布，袁龄，你们俩干脆凑成一对蕾丝算了，多般配。”
　　袁龄搂着我说：“我们俩本来就是一对。谁敢说我们是蕾丝啊！”她说着在我脸上啵了一下。
　　我们两个走来走去，一路拍照。袁龄搔首弄姿不亦乐乎。她忽然拉着我的手，对我兴奋地叫：“看，帅哥，快拍下来！”
　　我被她摇得头晕。好不容易对准了人。看着镜头里的那个人慢慢走近，我的心忽然快速地跳动起来。
　　“快点按快门啊！”袁龄在我旁边焦急地说，“帅哥都要走了。”
　　镜头里的人从我身边快步走过，衣袖轻轻擦过，终于我还是没有按下快门。
　　袁龄在一旁嘟嘟喃喃地失落了好久，甚至想尾随帅哥过去。我笑着说，你不要太嚣张，帅哥都会被你吓跑。我听到有甜甜的女声喊“李信！”
　　后来袁龄又看到了几个帅哥，刚才的郁闷之情终于散去了。我很卖力地给她拍了很多帅哥的照片，甚至有一次差点被摔相机。事后我们郁闷地看着相机里的一片空白，无语：“他那么个大明星，穿得那么艺术，那么邋遢，谁知道他是明星啊！跟女朋友私会搞得像去庙会表演似的！”
　　袁龄说：“阿布，你不要激动。少了几张帅哥的照片也没关系的，回去我上网给你down几张。”
　　好吧，我承认我今天有点发飙。不过，我白了袁龄一眼，不知道看帅哥看得最激动的是谁。
　　日子这么一天一天地过，每天都像细水长流，又仿佛白驹过隙。同事们有的离开，也有加入。袁龄自己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准备在淘宝上开网店，大姐还是会继续骂她的死鬼丈夫然后每天认真地上班，休息室的影碟机上正在播放成功人士的养成计划。我匆匆地喝上大半杯的水，然后又回去接待下一个客人。
　　暑期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家。在上班的时候每天开始空调，甫一到家的时候我差点被热浪拍晕过去。
　　女人的女儿已经上高三了，长得亭亭玉立，戴着眼镜非常有知识分子的味道。她对我翻白眼，你老土吧，现在还有谁称知识分子啊？
　　大壮不在。他妈妈看到我很热情地叫我，阿布，你回来啦！一年没见，你又变漂亮了。
　　我傻傻地笑着应付。他妈妈也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用高级的化妆品护着，但是眼角的皱纹掩饰不了。她拉我去她家吃了水果，然后给我看大壮寄回来的照片。有刚军训后的，还是黑不隆冬。几张和朋友的照片，还有一张是搂着一个女孩子在上海的夜景中笑得特别灿烂。
　　“暑假刚开始地时候他带女朋友回来过，大城市里的女孩子长得就是水灵啊！可惜他在家里没几天就回去了，现在在新加坡实习交流呢。”
　　她的脸上满是骄傲。我说，是啊，读书人就是好，还能出国呢。他妈妈问我：“阿布，你现在有相中的人了不？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我一回到家后不久女人也讲过这件事。我打着哈哈说不用，过几年再说。
　　大壮的妈妈语重心长地说：“大壮啊，咱们不是读书人，女人就应该趁着年轻的时候嫁了。你说，你又没学历，以后老了还有谁要？我当年的时候也只是小学毕业，大壮他爸刚中专毕业到自来水厂。那时他还只是个工人呢，我二话不说就嫁了。你看现在过得多好。隔壁的素华长得漂亮那是，满村子地人都追着她跑，可是她挑三拣四的，最后还不只是嫁了一个小小的杂货老板？”
　　我说，是，是。
　　他妈妈说：“我有一个姐们，她儿子高中毕业两年了，开了一家纺织厂效益还不错。最近她要我给他儿子介绍对象呢，我可说了，樊德荣家的阿布那是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一双手灵巧地没话说。阿布，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我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阿姨们到了年纪以后都对相亲无比热衷。女人听说了以后特别激动，就跟嫁女儿似的。不过我想，她现在恐怕也把我当自己的女儿了吧。
　　我最后还是穿着女人临时去商场买回来的一条裙子去了。那是一条墨绿色的连衣裙，将胳膊和小腿都显现出来了，弄得我十分别扭。她又给我拿了一双高跟凉鞋。我说不用了吧，我个子这么高，穿上高跟鞋谁敢跟我站一起。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给我找了一双平底单鞋。女人拉着我唠叨了一会儿，说，还是在家里好。找个好人家，就不要再出门了。出门在外一个人多不方便。
　　我本来是想去敷衍了事的，可是看到她一副关切的表情，想起大壮他妈妈的话，我忽然想，或许，嫁人了，也不错。
　　经过推开餐厅的玻璃门，我看着转角镜子上的人影有些愣神，高挑的身材，干净的短发，修长匀称的双腿。我想，那是我吗，那是阿布吗？
　　刚坐下来的时候，我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艳，然而，接下来我们两个却大眼瞪小眼。
　　最后，他说：“要不，咱俩试试？”
　　我指指我们两个：“刁三，阿布，你觉得可能吗？”
　　刁三不自在地喝了一口茶，然后说：“有什么地，反正都是过日子，找个知根知底的还更好。
　　我们两个倒是知根知底。刁三是混混，我曾经也是打手。并且这个身高还在一米六八阶段蛮横的眼光柔顺了不少的刁三曾被我揍得爬不起来。
　　刁三感慨说：“那个时候刚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的男的，娘娘腔，妈的，你一上来就抡我，我都被抡傻了。”
　　我问，你现在还混吗？
　　“还混什么？”刁三摆摆手，“那次被你抡过以后我的威信全扫光了。我们不就就解散了。”
　　我笑：“那你还不恨死我？”
　　“其实还得感谢你。我不干了以后那个新的老大没过几天就在校门口被人捅了刀子，差点在手术台上起不来。我现在是知道了，啥威风也比不上命重要。”
　　我们聊了一会儿，然后我问：“你怎么这么年轻就来找老婆了？”
　　“还不就是因为办了个破厂，忙不过来。老娘说娶个老婆好一起打理。”
　　我吃了一惊：“你还不如雇员工。”
　　“外人哪有自己人好信任。不过我说嘛，就算娶了个老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爬墙了呢。”刁三满不在乎地说。
　　“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刁三嘿嘿笑，凑近我，说：“阿布，要不咱俩过日子吧，我绝对信任你。”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想也没什么事，或许打错了号码，就随手接了。
　　那边是一阵呼吸声，我说“喂？”过了好久，那边才说：“阿布。”
　　大概有一年没联系了，但我还是分辨出了他的声音，心里有点发紧。
　　“听我妈说，你要相亲？”他问。
　　“嗯。现在正在相亲呢。”
　　他忽然大声叫起来：“阿布，你不要答应，在家等我！”
　　手机恰好没电了，一阵嘟的声音便断了。我收了电话，刁三戏谑地说：“这还没到家门呢，就开始往外爬了。”
　　我踢了他一脚。他夸张地惨叫一声，然后三八兮兮地问：“你相好？”
　　我皱眉头，说：“不是，是大壮。”
　　“他那个小子到发达了。初中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个傻大个，没想到后来还进了铭信。”
　　“那是买进去的。”
　　“我知道。不过谁晓得他小子发威了，居然考到上海去了。”
　　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谁也没有再提相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