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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童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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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一般,仲诚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有余,由于一直在深宫之中,仲诚楞是对这个世界没有全面了解,知道的也不过是,自己名湛,本朝是轩朝,皇家姓水,明朝及之前历史与华夏确是一样,但社会的层次结构是什么却并不知晓,原以为社会层次应该与清朝相似,然据细微观察,相差却是很大。
以前他有一个朋友是考古的,告诉他过,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可能留下完整的记载,所以,挖掘只是考古一部分,更多的在于如何窥一斑而知全豹,比如你得到一本唐朝女子画眉的全图谱,该如何去推断唐朝的经济高度,唐朝的礼仪,唐朝的开放程度,唐朝女子的权力地位,唐朝开矿的技术等等一系列体制发展。问题是,那时候他对考古没什么兴趣,听听也就罢了,不曾用心。搞得他现在每次看到陌生宫女都会先看下人家的眉,看完就暗叹自己怎么没认真听下那位讲的东西,不然也是可以推出一点点东西,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不至于在这里浑浑噩噩生活这么多年却仍无头绪,不得不等着什么启蒙老师,或者再等着去那个上书房读书,真是郁闷的紧。
这日里,仲诚,啊不,是水湛正带着与他同住在含德宫的十四弟水溶去湖边揪荷叶。
对于不能看书的水湛来说,享受童趣成了唯一的选择,显然,水湛的童趣绝不会包括掏鸟窝,倒不是是他不喜欢这样的事,其实,对于他这种从前被严格要求的人来说,作为一个男童的时候并未掏过鸟窝他一直觉得挺遗憾,本来他也想去掏掏来着的,奈何树上鸟窝目标太明显,而爬树不仅是体力活更是技术活,关键这技术还不是爬树的技术,是防着被宫人侍卫什么人看到的技术,他是看到过老十一水漩刚爬到一半就被宫人发现而后让侍卫抱下来的例子。本来倒是想过支开侍卫宫人,后来发现,那些宫人并不会走远,只隔点距离远远瞧着,水湛再不去想鸟窝的事了,何况夏日并无什么鸟窝让男孩觊觎的,因此,大夏里天的,他只是带着水溶出去逛逛,寻点乐趣。
奈何午后阳光毒辣,正见着湖中荷花开得艳丽,荷叶青翠,便一时兴起揪荷叶去了。原是想揪了一个遮阳便罢了,但是,水湛以及水溶每次举着手中的那片荷叶,总是觉得有这般那般的缺陷,不够合意,况且他们有的是时间挥霍,于是便揪一个扔一个,把这一片水域能揪的都揪了一遍也没有十分满意的,于是扛着了这最后一片先当是遮阳伞再沿着湖边找另一个更中意的。
在湖心亭消夏的嘉元帝看到这一前一后各举荷叶遮阳的两奶娃娃回忆起自己从八岁继位,就再没有过这样的童趣了,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俩深一脚浅一脚晃晃悠悠边走边伸着头瞄着湖中的荷花,水湛忽然间转头向他看过来,正对上了他的目光,那瞬间的犀利让这位久居高位的帝王觉得诧异,再想细看时,水湛已经咧开没长齐牙的小嘴冲他笑,着拉着小十四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了,殊不知,水湛在心里懊恼了几次了,他看就任他看吧,又不会缺块肉,你回什么头啊回什么头啊。
水湛拉着水溶跪下去,恨恨的道:“参见父皇,父皇安康。”
嘉元帝看着两个小娃娃很严肃的给他行礼,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便随口问些生活饮食上的事。
水湛虽然郁闷,但也很清楚的回明了嘉元帝的问题。
这倒很是让嘉元帝欣喜,便多问了句:“认字了没有?”
水湛道:“没有,贵妃说怕宫人们教坏了,要等正经启蒙老师教才好。”
嘉元帝点头,倒是有一番道理:“那你想读书么?”
水湛只想起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天天闲的发慌了,直道:“想的。”
嘉元帝又问旁边的水溶:“小十四呢?”
水溶不假思索:“要。”
嘉元帝问:“为什么啊?”
水溶说:“要跟十三皇兄一起。”
嘉元笑了笑,小孩子家家家的,仍是一派天真。
水湛无语。
不日章贵妃叫了水湛到跟前,女史章离领了两个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太监上来,摩挲着水湛的面颊,道:“听你说准备去尚书房念书,便让阿离再去挑两个人服侍你起居。大一点的是素蝶,小的是蕊蝶。”
水湛仔细的看了看,素蝶长相清秀,蕊蝶秀美,蕊蝶眼睛大而明亮,显得生气勃勃,素蝶较蕊蝶稍高那么一点,两人皆是合中的身材,就个人感觉来说,水湛比较喜欢一直低着头的素蝶。
水湛从章枢的腿上跳下去,作了一揖道:“谢娘娘。”
章枢又道:“前些日子的绿云,还用的惯?”
水湛忽然就想起几天前绿云对着那盆绿云欢乐的自说自话,连自己进去都不曾发现,水湛乐的看小孩子家家的游戏,便也不出声,过了好些时候,绿云回头要取什么东西时,正见着水湛在他身后不远处,坐在小椅子上,捏着小点心,看的正津津有味,吓得只磕头告饶。
水湛会心一笑,便向章枢道:“惯的很。”
章枢颔首,便丢开手,问些琐碎,不值细诉。
择了个吉日,水湛带着一干侍从去尚书房报到,当然,没有带水溶来,孩子这东西,玩的时候带上没问题,做正事的时候就会出麻烦,这是仲谋说的,水湛对仲谋的话信的还是蛮多的,况且,他现在还有切身体会。
尚书房其实从外面看跟其他的宫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原来水湛还挺好奇古代的皇家教育是如何的,一进上书房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启蒙的不过三字经千字文,跟他一起读书的一共有五个人,水涯、水济、水泽、水衍、水漩,水涯最长,已经十二岁,生母只是世妇,水济小水涯一岁,生母也只是世妇,水泽少水济一岁,生母刘贤妃,水衍与水泽同岁,生母王昭容,水漩生母徐昭仪,年纪最幼,却也长水湛三岁,真不知道这些个孩子能教什么。
听说太子无事也会在尚书房读书,幸好他有自己的师傅,并不会跟这些小娃娃一起,这大约算是水湛唯一的安慰。那家伙太恐怖了,简直没见过比他更能折腾人的了。水湛一度认为,此人把学来御下之类的东西用来实践在自己的身上了。
尚书房其实是一个宫廷最为平和的地方,蒙师只是启蒙,并非为师长,不会被归为哪一个党派,又因为尚有着些学识,教导过皇子,受人尊敬。又因皇子多集中于此处,宫廷守卫查管极其严格,素日里没有什么宫斗是在这个地方的。因为,没人能把触手伸到这里来。
恩,第一天来,水湛很是悲催的被安排在离先生最近的位置,位置啊,真是不好做小动作啊,先生就在旁边。水湛又看了看先生,约莫四十岁上下,略微嫌小的眼睛,却显得精光的很,蓄了须,须打理的很整齐,但是面皮太过白皙,一身书卷气,倒没太多的威严之感。要不是昨日听绿云说的小道消息,水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很有些慈眉善目的先生是清流秦家上一辈大儒秦旭门下严厉之名最盛的韩不移,狼发狠之前都是绵羊啊。
坐在水湛后面是水漩,左边是水泽和水衍,右边是水涯和水济,各自的侍读与他们同坐一案,不得不说,啧啧,人只有五个,却也分了派一样的,水涯水济两人因生母身份卑微,不怎么受水泽水衍待见,水漩之母地位仅次于四妃,徐家又是清流诗书大家,与刘家丞相政见不合因而,水漩不与水泽亲近,同样也不与水涯等接近,倒是一身的清高气节,一身傲骨,才七岁就这样了,真是不负昭仪家传渊源啊。
韩不移先问:“可曾学过什么?”
水湛执师礼,答道:“未曾学过。贵妃言及本家乃武将世家,孤尚幼,不急于学武,又恐宫人疏忽,胡乱教导,因而但等学生授课,并未曾教过什么。”
韩不移又问:“识得自己的姓名么?”
水湛答:“识得。”
韩不移再问:“能写么?”
水湛让宫侍铺开宣纸,提笔,然后在纸上……
……
歪歪扭扭的写下水湛两个大字。
韩不移看着那标准的握笔姿势,点了下头;再观那字,额,小孩子难免歪歪斜斜,别别扭扭的,然该字墨色均匀,丝毫没有幼童常犯的断墨点墨之流的问题,便道:“甚可。”
水湛恭敬道:“先生谬赞。”
韩不移思索了一会,还是让水湛从《三字经》《千字文》学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身在清流,自然得通晓官场之道。
而后便先去查了水漩几人先前布置的作业,水涯作业作的很是认真,韩不移夸奖了一番,便先给他们授了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