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江湖》惜君

5、第四章 艳花满楼

　　已是入夜时分，月上柳梢，洛阳大街上的喧嚣依旧不减。街道两旁的酒楼客栈纷纷挂起灯笼，亮起烛火，接待着不少于白日里的客人。整座城一片灯火通明，霓裳五光，在这漆黑夜幕下衬得甚为鲜明。
　　繁华中心处，有一栋楼阁显得格外耀目。门前的石阶上铺着金丝镶边的红毯，一路通往内堂。楼檐以红木柱子支撑，上面缀着粉色绸布叠成的花，同一旁的粉色灯笼相呼应，着实华丽精致。

　　这便是才筑成半月便已名满洛阳的子衿楼，千娇百媚，风尘聚集的青楼之地。

　　子衿楼的大堂明亮如白昼，侍女丫鬟穿梭在一对对纵情声色的男女间，替他们倒酒，添菜。那些衣饰闪烁的佳人手里或执玲珑帕巾，或以蒲扇半遮面，一双双眼睛里媚态横生，风情万种，似含娇带羞，又欲绝还迎。温香暖玉在怀，美酒佳肴不断，这楼里的客人自然是个个喜笑颜开，满目春风。

　　二楼偏堂一角，慕容雨汐一身男装，手执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目光却一直在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坐在她对面的尹墨晴却是一派悠闲之色，手中轻晃酒杯，时不时地抿一口。
　　半晌，雨汐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不是说要来寻人么？你怎地在这里喝起酒来了？”
　　尹墨晴轻笑一声，摆了摆手，缓缓道，“莫急。他知我在此，必会来相见。”
　　雨汐瞥了他一眼，没说再什么，心里是愈发好奇。

　　他们来这子衿楼，是为了寻一位异士，那个连楚家少主都赞口不绝的人。
　　当年楚沐阳和尹墨晴游历江湖，遍访可用之才，便遇到了这人。此人非但武功高强，更有经天纬地之才。尹墨晴同他一见如故，相知相惜，成了至交好友。而楚沐阳更想将他纳入楚家，收为己用。岂料这人无论如何也不愿趟江湖这遭浑水，当即婉拒，隔日便不辞而别，叫楚沐阳大叹惋惜。
　　此番，却听说那人来了洛阳，楚沐阳立刻令他们前来拜访，望他今回能够改变主意。
　　然雨汐万万没想到的是，楚沐阳口中所说的那个厉害角色，竟藏身于这烟花之地，温柔之乡。莫不是当真应了那句大隐于市。

　　“滚开！”一声怒吼打破雨汐的思绪。她微一皱眉，寻声望去，只见一楼大堂门口立着个男子，衣着华丽显贵，似是官宦人家。他一脸不削地推开迎上来的姑娘，径直向里头走去，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把弄起手头的玉扳指来。
　　老鸨一看便知这是个不好伺候的主，立刻上前赔笑， “哟，这位爷，我这丫头不懂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爷海涵。”那人冷哼一声，“告诉你，爷有的是钱，别拿些寻常货色来糊弄我。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叫来。”
　　“是是是，爷放心，一定给您找最漂亮的姑娘。燕儿环儿，快来！”
　　那老鸨一连喊了十几个姑娘，供这男子挑选，岂料他百般挑剔，竟一个也看不上，一怒之下，居然开始砸这堂里的东西。老鸨在一旁急得直转悠，姑娘们也手足无措。
　　这一闹腾，把这堂里纸醉金迷的气氛生生打破，周遭的众人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男子。一时间，子衿楼倒成了那看戏的堂子。
　　没想到头一次来这青楼便遇上了这等砸场子的事，雨汐心下只觉有趣，正瞧的起劲，忽见一道赤色身影飞身而下，衣袂飘飘，发随风舞，款款落在大堂中央。待看清她的面貌之后，众人都不由呼吸一滞。
　　这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她双眉细长如杨柳新枝，两眉之间又以朱砂点了三叶花瓣，如诗如画。一双凤目里流光四转，犹如望尽千山万水。那一身广袖流仙裙，配上挽发的流云簪，不娇不奢，却颠倒众生。这人仿若不应是凡间所有，而是来自于天阙。
　　正当众人慨叹之际，那美人微一甩袖，唇瓣轻启，“这位公子好大的脾气，莫不是我这子衿楼招待不周，得罪了公子？”那闹事的男子原本看她看得痴了，被这么轻轻一唤，这才回过神来，“你便是这子衿楼的楼主，花满楼？”花满楼微微仰首，一派傲然，“正是。”男子轻笑两声，猥琐之色渐露，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游移，“早听说这子衿楼楼主的美貌倾世，却没料想竟美到了这般境界。你这子衿楼的其他货色爷都看不上，倒不如，”他抬手，欲抚上那玲珑脸庞，“你亲自来服侍本爷，如何？爷定叫你销魂……”
　　花满楼嘴角一扬，忽地笑了，然眸中却如浩海映月，寒冷彻骨，“让我销魂？那代价恐怕公子付不起。”语毕，只见她广袖一扬，反手抓住了那男子的臂膀，“咯噔”一声，一阵哭天喊地随之而来。
　　众人皆是反应未及，待到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华衣公子已颓然倒地，左手搭在右肘上，面色苍白，额上竟渗出了涔涔冷汗。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的右肘竟硬生生被掰向外侧，不断颤抖着，当真是触目惊心。花满楼蹲下身，笑脸盈盈地看着他，“如何？公子此番，可是够销魂了罢。”声音温柔至极，可却透着丝丝冷锐。那男子显得愈发惶恐，张了张口，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来，“饶，饶命。”花满楼笑意更深，目光一瞥，望向他拇指上的那枚扳指，“你这贱命我要来何用？只是你砸毁了我子衿楼那么多东西，总得赔偿我的损失吧？”说完，一抬手便将那枚扳指取了下来，把弄几下后，一个飞身上便又跃上了三层楼，只闻其声在半空中回旋，“把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留下。记住，是所有。”待到最后一个字落地，那抹赤色便也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了。
　　子衿楼大堂内一阵静默，众人都久久不得回神。
　　方才那人一来一去不过片刻，却让人觉得恍然万年。她飞身而来，又飞身而去，不是天外来仙又是什么？活这一世，能见到这般人物，也算不枉此生。
　　还是那老鸨先破了这沉静，她右手插腰，神色陡然一转，由适才的笑脸迎人变成了现下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们可都听见楼主的吩咐了，还不赶紧动手？”
　　那男子便在众人眼皮底下被扒得只剩一件亵衣，从后门被扔了出去，大堂里又恢复了方才的气氛，公子们继续寻欢作乐，只当适才是做了一番良辰美梦。

　　雨汐望着方才那抹赤衣消失的地方，眸中璀若星辰，脸上挂着些许兴奋。“啪”一声，她合起折扇，看向尹墨晴，朗声问道，“墨晴要寻的人，可就是这子衿楼楼主，花满楼？”尹墨晴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眼一笑，还未来得及作答，却见一名侍女走来，恭敬地失了一礼，悠悠道，“两位公子，我家楼主有请。”

作者有话说

　　哒啷~ 更新了，总算更新了。。。哭，最近被论文搞的要疯了。。。
嘛，这几章都会陆续有新人物出现，这个花满楼么。。。从这一张看，确实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不错。。。不过么。。。= = 其实啊。。。。 还是看了下章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