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华章》倾天

2、烈火焚城

　　分界山脉地势并不十分高峻，但地处亚哈平原东部和黑玛萨森林交界处，在山顶可俯瞰亚哈平原数百里，瞭望山堡因此得名。瞭望山堡坐落在山壁之上，墙体有一部分嵌在山壁之中，巧夺天工，据说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但一夜之间，这座规模庞大历史悠久的城堡半边已然坍塌，断壁残垣呈现出烧焦的颜色，乍眼看去好像经历过爆炸。城堡前的空地上集结着一支队伍，喀亚一眼认出那是弟弟赛西尔的卫队。卫队副官哈维也看见他带着人马归来，连忙迎上前行礼：“喀亚殿下。”

　　“赛西尔呢？”
　　哈维欲言又止，只向身后偏了偏头。
　　弟弟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废墟里。喀亚走上前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战况如何？”
　　“黑蒂斯国王被奥德偷袭，一击命中。王后对奥德用了同归于尽的禁咒，炸掉了大半个城堡。”
　　“奥德没事吧！”
　　“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已经回塔哈去向父王复命了。”
　　“那希兰蒂亚呢？”
　　“希尔……他……以后，他就是黑蒂斯的国王了……”

　　喀亚敏感地听出赛西尔声音的异样，他无意再说什么，又拍拍弟弟的肩膀以示安慰，却听见赛西尔低低的声音颤抖着，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的，“结束了……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一切都结束了……”

　　“喀亚……我们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为什么要去侵略别人？”
　　“侵略？……为了消灭暗夜中的邪恶，为了让黑暗森林恢复原本的纯洁……”
　　“哥哥！这话……你自己相信吗？”赛西尔提高声调打断喀亚的话，可是又喃喃道，“暗夜中的邪恶……他们分明是纯洁无瑕的暗夜精灵啊……”
　　“赛卡！”
　　听见哥哥用幼时的方式称呼自己，赛西尔浑身一震，转过头来，对上喀亚冷静无情的眼睛，“赛卡，真正的目的你我都知道，但我们别无选择。”

　　驻扎在分界山脚下几天了，喀亚接到兄长奥德尔的消息，正带领大批军队向分界山脉赶来。
　　瞭望山堡完好的时候，军队动向在百里之外即可洞察；且分界山易守难攻，此次突袭成功，大都是因为赛西尔以黑蒂斯王子希兰蒂亚的朋友身份堂而皇之的带着卫队进入城堡，在和谈宴会上突起发难，一击得手。

　　赛西尔仍旧面向着黑玛萨森林的方向坐在岩石上，这是他几天来经常在做的事。其实他除了一片黑绿色之外什么也看不清。黑玛萨森林在亚哈乌尔的传说里，总是不祥之事的发生地，“黑玛萨”本意即为“不归之地”，在军队没有到达之前，喀亚和赛西尔的卫队都不敢贸然入林。

　　已经好几天了。喀亚担心的看着赛西尔的背影。以前喀亚只知道希兰蒂亚是赛西尔在迦德南魔武学院时结识的好友，但他并不知道希兰蒂亚对弟弟的影响竟然这么大。他在心里措辞了半天，才谨慎地选择了一个话题，小心翼翼的开口：“‘黑蒂斯之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黑蒂斯的公主，希尔唯一的妹妹。”
　　“她叫什么名字？上次在森林里交过手，”喀亚也在弟弟身边坐了下来，向森林方向张望着，随口问道，“似乎魔法很厉害啊。”
　　“……是叫路西吧，希尔跟我提起过，”今天赛西尔的情绪似乎恢复了不少，跟哥哥坐在一处随意地聊着天。“据说是个大美人，可惜没入校，不然就能见到了呢。”
　　“美人吗？”喀亚心里回想着那被电光映照出的面孔，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确实是个美人……可怕的美人。”
　　“是啊，那一家都是美人，希尔也是……以前在学校时还因为有人笑话他长得像女人而跟人打过架。那小子看起来柔弱，打起架来可一点不留情，我还记得当时他把笑话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精灵小美人’的哈苏芬迪揍得满脸开花，从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当面嘲笑他了。”
　　“哈苏芬迪？古彻曼第一勇士？看不出来啊，希兰蒂亚这么厉害。”
　　“是啊，看不出来。嘿嘿，他的美貌估计是家族遗传，你见没见过他父亲埃斯达？两个孩子都成年了，埃斯达至少也四十几岁了吧，看起来居然比大哥还年轻貌美！”
　　“士兵们不是在私下流传他们也许有精灵的血统吗？精灵……虽然我没见过，但是传说中他们美貌惊人，青春不老。要是黑蒂斯人个个都有希兰蒂亚的一半水准，我就相信他们的确是精灵的后裔。”
　　“以后肯定会看到的……毕竟我们已经进入黑玛萨了，还将走得更深更远……”
　　喀亚赶紧岔开话题：“如此说来，可以看到更多的精灵美人了。真想见到一个真正的精灵啊，不知道那将是何等的盛况。不过，传说中精灵是怎么消失的？”

　　“希尔曾经送我一本《精灵史》，里面写道：‘精灵是初生于这大地之上的生命，蒙受上天眷顾，赐予不老的青春美貌，纯洁无瑕的灵魂，以及环绕周身之圣光。当人类降生于这土地上之后，因受生老病死之苦，而羡慕精灵的美丽与自由。然而精灵的圣洁美好终于引起了人类的嫉妒乃至疯狂，人族与精灵之战终于爆发了。无辜卷入战争的精灵的纯净灵魂无法承受这样的污秽，如同水滴在空气中蒸发一样消散；幸存的精灵则痛苦地祈祷，希望上天收回赐予，一并带走他们的灵魂。于是天降雷火，焚灭了最后一座精灵城市。’
　　“这最后的精灵城市，在精灵语中叫做‘赫弥斯’，意为‘白城’；但人类见到焚毁后的残垣断壁是黑色的，便以为‘赫弥斯’是‘黑城’的意思。在如今的通用语里，即为‘黑暗中的王国’——黑蒂斯。”赛西尔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