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拂过锦程去》回首青梅

12、医伤显神才

　　几人径直来到宋筝面前，侍卫首领领头，纷纷向宋筝抱拳行礼：“见过宋姑娘！”。宋筝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想她既不是王宫中人，又不是江湖名人，不过是一个给太后医病的医者而已，哪里劳得王宫的侍卫首领前来行礼的？似是见着宋筝的一脸莫名，领头的那位道：“宋姑娘无需奇怪，在下姓温名禄，宋姑娘乃淮云先生门内弟子，身份不凡，因此王上命我等前来护卫姑娘安全。”
　　宋筝听了不禁想笑，护卫安全？这王宫之内也能轻易混入乱贼么，更别说这里离太后的寝宫如此之近，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太后岂不是也身处危险之中？怎不见有侍卫护着颐华宫？护卫是假，监视才是真吧。宋筝只是搞不懂，自己一个小小医者，有什么地方值得让梁王监视的？
　　温禄真的带着几个侍卫守在茗湘苑了，除了去给太后治病，其他时间就不让出园子，即使是去太后那里也会有温禄亲自跟着。宋筝心里极为恼火，口口声声说是请自己来治病的，既然是请来的，那就是客，可这是哪门子待客之礼？去颐华宫的路上，温禄向往常一样跟在身后一米外，原本宋筝觉得温禄这个人器宇不凡，不似普通侍卫。可现在光看见他就觉得气恼，对温禄也从来没有好语气。温禄不禁苦笑，被讨厌了吗？也是，任谁也不喜欢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可是，能不尊王命吗？显然不能，即使他真正的主子并不是左雄。
　　很快，颐华宫就到了，有宫女出来迎接。太后此时正在抄佛经，太后是个信佛的人，信佛的人大都心善，这个赵太后不正是个心善的人吗。这是世人的理解，可宋筝并不这么认为，宋筝不信佛，先生也不信佛，可先生不也是善人一个吗？不然先生为何时常带着清风、玉露外出，不就是行医济世吗。所以说信佛与心善无关，不过是求得一个信仰罢了。
　　看看太后的气色，较之前几日好了许多，这几日没有玄参不能给太后配方，就拟了几个养气补血的方子，让人煎了补药给太后服用，又用玉竹岭独传的银针刺穴法给太后扎针，以疏通经络，调整营卫气血，先医好太后的气虚血亏。宋筝照例先给太后把了脉，果然脉象有了转变，不是先前的虚脉了。刚把完脉，就有内官前来禀报说找到宋筝要的玄参了，已经送往司药房了，不一会便会有司药大人取来给宋姑娘过目。宋筝一听非常高兴，等的这几日就是在等合格的玄参啊，眼下有玄参就好办了，宋筝琢磨着赶紧将药练出来，给太后吃了，就可以离开这牢狱似的的王宫了，百里家还有一堆人等着呢。
　　不一会果真有司药大人捧着托盘过来了，上面还盖着条绸布，绸布被顶的老高，宋筝心想这跟玄参还真是够大的。一旁内官揭开绸布，宋筝一眼瞧着就怔住了，好大的玄参！主根竟有孩儿手臂粗，没有几十个年头，长不出这么大个的，可真是个宝啊。在玉竹岭也没有见过这么肥壮的玄参。宋筝心中欢喜，拿过玄参，仔细瞅着。一旁的司药大人见宋筝这欢喜的摸样，知道这玄参合她的意，也是，这么大的玄参，谁见着不欢喜啊？
　　“宋姑娘，这玄参合格么？司药房里还有两根，加这跟共三根，您看够不？”
　　宋筝心中又是一惊，这样的玄参一根已是难求，司药房一次就得三根，果然王族要的东西是少有得不到的。
　　“三根足够，有劳司药大人了。”
　　司药大人听说够了，心中卸了重担，这几天为这几根玄参，可真快将全城都翻遍了，忙客气道：“这是司药房的职责，能够为太后效劳，是卑职的荣幸。”
　　送走了司药大人，留下了玄参，接下来，就要开始配药了。宋筝经过太后的准许，可以自由出入司药房和御医所，请了两个御医所的药童相助，便开始配药了。有人帮忙，配的也快，共拟了五个方子，有一个方子的用药和其他几味药相冲，所以不能用，又根据太后身体的具体情况除去了两个，就还剩下两个方子。两个方子各有各的优势，一时也不能决定用哪一个，便只好两个配方都炼成丹药，看看那个效果好。当然两个配方对身体都是无害的，不然也不敢给太后试吃。另外又让人准备了两个炼丹炉，照着药方配药，很快就将药材入炉了。这个药得炼七日，宋筝让两个药童一人守着一个药炉，自己得去给太后处理旧伤了。
　　颐华宫里，张太后服下了止血镇痛的丹药，躺在床上等着宋筝动手医治，她听宋筝说了医治的方法，得要划开旧伤，滴尽残血。听着就瘆人，心里忍不住害怕，可又没有别的法子，人家医术又是淮云先生手把手教的，不信她还能信谁？再说自己都在这后宫活了半辈子了，什么样的疼痛没尝过？太后想通了也不再那么害怕了，躺好就等着宋筝动手了。
　　宋筝一边将小刀往烛火上来回烧着，一边安慰着太后：“现在痛一下，便可免除日后年年冬日的大痛，太后往这处想想，心里可舒服些？”
　　“嗯，你倒是会说话，这么一想倒真是个划算的主意，好了，你开始吧。”
　　宋筝擦了些药水在伤疤处，等结痂吸了药水变软时，用小刀轻轻划开一道口子，立时就有残血流了出来。宋筝看了看痛的扭曲着脸的太后，加快速度又划了一道口子，残血流的快了些。等残血流的差不多的时候，宋筝用手挤压伤口，这时太后终于忍不住哀叫出口，额上也渗出汗珠。可宋筝并没有停手，一用力挤出一块淤血，才用洁净的布巾仔细拭去血迹。随即又取出早先备好的草药汁，慢慢的滴在伤口处，药汁药性极强，与伤口接触时，产生药物刺激，极疼。即使服了止痛的药物，也抵不过这般刺痛，果然，不一会太后就痛的晕了过去。其实太后晕了反而好，宋筝就不必顾忌太后的感受，动作起来也顺手些，倒是吓坏了一旁伺候着得宫女们，一个个惊慌失措，以为太后会有个好歹。宋筝无奈，只得用药囊将太后刺激醒。太后悠悠转醒时，药汁也刚好滴完，仔细包扎好，总算大功告成了。

　　宋筝安抚好太后睡下，就马不停蹄的往司药房去，她不放心那两个炉子，炼药要时时注意火候，火不能太大，更不可断火，那两个药童原先没有炼过药，自己只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想想总不能放心，还得亲自去看看才好。
　　刚出颐华宫没多久，就碰上左雄，宋筝当时着急炉子，并没有看清前面的是左雄，在听到身后温禄叫出一声“王上”时才看了他一下，也跟着行了下礼。因为惦记药炉，也没心思跟左雄多说，就急忙忙要走。左雄见着宋筝居然这么态度，眼里根本没有梁王的存在，立时就露出不悦的神情：“宋姑娘何事如此着急？也不禀告太后的伤情？”
　　宋筝一听，心知是自己失礼了，忙道：“太后没有大碍了，修养月余便可痊愈，哦，当然还得服用丹药。阿筝此刻正是要去司药房看看丹药炼制得如何了，王上这是去探望太后的吧，太后刚睡下，王上还是等太后醒了再去看望吧。”
　　“既然宋姑娘这么说，那么孤王就等母后醒后再去，你去看丹药吧。”
　　宋筝行礼告退后，就直奔司药房而去了，她倒不是多么在意这个药，只是身为一名医者，当把病患放在第一位置，何况早日医好太后便可早日离开王宫。有些日子没见着煜弟了，大家伙都好吧，不经意见碰到内袖，那里还藏着映雪给的纸卷细棒。眼看着回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也没见有什么危险，许是映雪多虑了吧。正想着，只见守药炉的其中一个名叫石斛的药童慌慌忙忙跑过来，见着宋筝，“咚”的一声就跪下了，哭道：“宋姐姐，不好了，药炉……刚才苍术打瞌睡，药炉就……”
　　宋筝一听药炉出事了，顿时就慌了，来不及细问，就径直跑去司药房，温禄自然随着去了，那个药童站起，抹了把泪也匆匆跑过去。
　　还没进门就闻见一股异味，糊味中夹杂着药味，光闻这味，宋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定是没有按时灌药水，药汁炼干，才猛的加水，导致现在一片焦糊状，这一炉药算是完了。看着一旁吓得脸色苍白的苍术，宋筝又不忍心责备他，只吩咐石斛和苍术把坏了的药炉收拾了，让人再抬个新的来，自己则是重新配药。宋筝争取今日内将一切药材重新配好入炉，几人忙的团团转，连温禄也成了拿药递水的下手了，终于在日落之前将一切工作全部完成。也亏这是炼药的第一天，药也才刚成形，若是炼了几天的药，那才叫亏死。这次宋筝还是将这只新炉子交给苍术看守，她相信经过这次事故，这个小童定会加倍小心将药炉看好。其实这两个药童年纪都不大，都只十二三岁，心地单纯，一时贪睡炼坏了药，肯定都吓坏了，宋筝哪里还忍心责怪他们。只交代以后不可再贪睡，要好好守着药炉。那个苍术见宋筝不但不惩罚自己，还把新的药炉交与自己看管，心中已是激动万分，此刻对宋筝更是加倍尊崇，举手发誓一定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炉子，惹得宋筝不禁一笑：“那倒不必，加药水和火候掌握都有时辰算计的，只要在规定时间段灌药水就行了。”

　　从司药房回来的路上，温禄忍不住问宋筝：“你怎么还敢把药炉交给那个药童看守？”
　　宋筝看了看温禄说：“为什么不敢呢？他这次犯了错，也知道悔改了，日后必吸取教训，不会再犯了。倘若我因着这次事情，就不让他给我守药炉了，那一定会打击他对医药的热情的，作为一个医者，我怎么可以打击他对医药的热情呢？”
　　温禄听了宋筝的话，怔了半晌，他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竟能说出这番大道理的话，果然淮云先生教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宋姑娘，你医术不凡，人又聪慧，心地又好，实属难得。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王上这次请姑娘进宫，目的并不只是给太后医治旧疾。”
　　宋筝愣住了：“莫非王上还有别的目的？”
　　“是的，在下只是提醒姑娘，万事小心，莫要着了王上的套。”
　　“可是，可是你不是王上的侍卫么？你，怎么会告诉我？”
　　“我真正的身份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刚才跟你说的确是事实。”
　　“……”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百里宏光不简单，他待你们都是别有用心的。”
　　“你还知道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宋筝除了惊讶还有疑惑：“你不是侍卫，你甚至不是梁王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温禄惊讶于宋筝的聪慧，但是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宋姑娘，不管我是什么人，都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王宫之内，耳目众多，不便细说，他日有机会一定叫姑娘知道个明白。时候不早了，在下还是护送姑娘快回茗湘苑吧。”
　　宋筝默许，眼下确实不方便详谈，相信总有一日会知道个中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