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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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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协助,要是方法无效那也没办法。」
“不会的,我相信爸爸的话!就算失败了,只要另想方法也一定可以的。”
「……那么,首先要让你回忆起刻印的模样。用记忆回溯的法术就行了,我来。」
大概是因为墓地中过分安静了,脑中神秘人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若是在昏暗中沉沦的记忆,则历经岁月暂时复苏吧!若是渗透灵魂的言语,则被吾之咒文囚困于此吧!…… 」
……
「记住了,小祭,不论是什么情况下,都绝对不可以使用那种法术。」
『可是,如果禁止使用的话,为什么还要把它制造出来呢?』
「根据资料,创造它的人一开始是想令死者苏生,但却失败了。它的出发点并不是那么邪恶。」
『唔~但是但是、真的会有人盗取尸体只为了获得能力吗?』
「……人类,都有其贪婪疯狂的一面。既然已经存在,那么一定会有想要窃取这种力量的家伙。」
『诶?难道说,爸爸见过想使用这个法术的人吗?』
「啊。」
『咦——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你绝对不会想认识的恐怖分子。」
冬祭回忆着从前与爸爸的对话。模糊的印象在不断盘旋的咒文中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呐呐,应该有破解的方法吧?』
「没有。确切来说,是目前还没发现。」
『那样不是太可怜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遗体被盗走……』
「虽然不能破解,但是可以提前破坏。」
『真的吗?』
「恩。」
『那……』
「……你一定在想,每个人下葬前都这么做的话,就不能使用这个法术了吧。」
『恩!既然术法没用,坟墓就不会被破坏了呀!』
「那并不是,可以简单办到的事。」
从肩上的纹案中化出祭典之剑,拉起袖子在左手手腕上一划,深红的血珠立刻顺着小臂滚落,打在墓碑前的石台上激起细微的尘埃。
“……痛。”抖了抖猫耳,冬祭扁扁嘴。
「喂,你!……我说,你是笨蛋吗?居然割那里……要是伤到动脉,估计这边就要多一个死人了。」那个声音一下提高音量,「算了……!毕竟是侵入别人的意识,就算这里灵力再浓我也不可能支持多久,既然动手了就不要浪费血液……你倒是速度一点啊,a ho!」
“恩……”
冬祭摇摇头压下痛感,努力回想着记忆中那张白纸上所画的刻印,右手食指和中指沾着尚带着温热的血液开始在墓碑旁的地上勾画起来。刺目的红色沾染了衣襟,但少女置若罔闻,只是全心全意关注手下的动作。
「从根本上而言,它的基础是血脉。」
『血脉?』
「恩,利用血缘相近者之间的羁绊展开临时的幻术结界,欺骗了世界的法则,让它以为双方是同一个人,然后将死者的能力移植到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有血脉作为基础。」
「……要破坏这个法术,只有预先布下隔离幻术的阵法。用死者亲人刚离体的鲜血描绘阵法刻印,消除双方的血脉羁绊,相当于切断了死者与世间一切活物的联系。」
「这样一来幻术就会失效,除非杀死提供血液的人,否则就无法盗用遗骸。」
『呜唔唔唔……听不懂……』
「嘛,这也是我推断出来的,还没经过实践,连父亲也不知道。」
『诶诶——那么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吗?!』
「……木下冬祭!不要老是在句子前面加没有意义的拟声词!……晚饭前把《礼仪用语》抄一遍,我要过目。」
『对、对不起……』
熟悉的画面一闪而过,冬祭心中一紧,连忙用力甩甩头,压下不断涌来的强烈情绪。
“……此手非吾手!此息非吾息!此声非吾声!全是存在于游离世界之外!皆为死者之物!……”
顺着不断浮现的画面往下看,是一个包含了六个交错的、大小不一圆形的大圆,繁复的线条跳跃其中,勾勒出像漩涡般给人带来晕眩感的图案。
“……以木下沙罗、木下重莲之女的名义,吾之血肉奉献于此!”
一瞬间,暗红色的线条齐齐蜿蜒着流向刻印的中心,汇集成一个红点。
红点越变越大,化作细细的丝线腾空而起,纠缠着抽出暗褐色的茎叶,像是已经枯死的藤蔓,蜷曲着绕过相邻的两方坟墓。
“冥神之花,降临此身吧!”
在淡红色的光芒下,挂在藤蔓上的花蕾慢慢张开,与这光景一点不协调的纯白花瓣包围着褐色的蕊,软软地依附在墓碑上。
「……真不得了,竟然真的让你召唤出来了。」静默片刻,有些感慨的声音传来,「看样子是成功了呢。」
“接下来还得再让它吸收血液,直到花瓣变成红色……才可以……”
转头看着已经凝固、不再流血的伤口,冬祭咬咬牙,又往上面再割了一下。
“痛痛痛!QAQ”
「……你果然是笨蛋……」
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带点疑惑的男声:“冬祭,你在里面做什么?我闻到了好浓的血腥味……”
“诶、诶?小叔叔!”冬祭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来。
“呃!”
因为一下子失去大量血液,原本撑着膝盖想站起来的少女双腿一软,无力地朝旁边歪倒。
“小心!”
“碰!”
“哐!”
……
几秒后,侧边倒地伤得比较轻的冬祭晃晃依然发晕的头,茫然地看着不远处卡在两个墓碑间姿势古怪的青年,“那个……没事吗?”
“……”
“小叔叔?”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英雄救美失败了还搭上了自己的木下重光,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叫我重光。”
“呃。”冬祭愣住了。
“啧,果然活人不适合在这种地方久待,很容易就被徘徊的地缚灵缠上,然后就会受伤。”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下的血,某个对于面子十分看重的大人再一次很不负责任地将一切归咎到无辜的死者身上,选择性遗忘了自己的过失。
“……”不是因为绊到墓碑所以摔倒的吗?冬祭脑后垂下一大滴汗。
而且,似乎之前有人说过“这里有很多隐藏的净化妖怪的刻印,所以让人摔倒的妖怪无法跟着我们进来”之类的吧……
不过,刻印好像不会净化幽灵?
神游间,木下重光已经走了过来,一脸凝重地看着地上还未凝固的血迹。
“是哥哥说的吧?我记得好像是未经过实验的法术。”
“恩……”
缩了缩脖子,冬祭心虚地移开目光,等待接下来的怒火。
然而,某人的反应却总是出乎意料,就像当年力排众议说着“要是这家伙因此而仇视妖怪,带着扭曲阴暗的心灵长大,那就得不偿失了”然后说服爷爷把她送到师傅身边一样。
木下重光勾起嘴角,瞥了冬祭一眼:“做得好。”
“啊、啊咧?”冬祭呆滞了。
“能做到这种地步也很不错了,”他说着,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已经呈现深红色的花瓣,“哥哥的理论果然没错啊,真不知道老头子当时为什么要驳回申请实验的要求——”
「因为顾忌到那混蛋吧……啊,好累,暂时这样吧。」
那混蛋……是谁?
在心里疑惑发问,却没有了回音。
走了吗?冬祭有些失落地垂下肩膀。
感觉头顶被拍了拍,她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走了。”
“我……”可以再待一会吗?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正好,时间也快到了。”
“咦?”迷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木下重光,冬祭不解,“什么时间快到了?”
“守墓人下来巡查的时间。”
“Na、na ni?!”冬祭受到惊吓地竖起猫耳,“原来还有守墓人的吗?”
“唔,好像是那次盗墓事件后老头子临时派来的。我也是刚才突然想起来,所以进来告诉你。”毫无长老自觉的某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墓地里面不能进行任何的空间转移,我们先到门口去吧。”
“要是碰上了怎么办……”
“啊,我不要紧,长老本来就可以进来的,虽然这种特殊时期出现的确奇怪了点。至于你,”木下重光摸了摸腰间的刀鞘,“啧……论武力值我也算是家族里数一数二的了。”
“那个……拜托请不要自相残杀……”冬祭有些无力。
出了门口后,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放轻了脚步,顺着螺旋状阶梯往上走。
在快要到达顶层的转角处,果然听到头顶传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响动。
“好像迟了一步……”喃喃着皱起眉头,木下重光侧身将冬祭护在身后,“只能见招拆招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就出现在眼前。
“哎?您是……长老大人?!”从未见过的眼镜青年一脸惊讶,“长老大人怎么会到墓地来?”
这边木下重光也是愣了愣,随即挑起眉:“你就是守墓人?”看上去还挺好对付的。
“恩恩,”他笑得灿烂,“今天轮到我值班,所以来巡查啦!话说回来,这位是……”
他偏过头好奇地打量冬祭。
“……我带着她来看望她过世的父亲。”
“她的父亲是……?”青年抓抓头发,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因为家主大人吩咐过要对每一个人仔细盘查,所以……”
木下重光迅速地看了冬祭一眼,开口道:“是木下重莲。”
“啊,原来是重莲大人的孩子吗?”青年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便尴尬地扶了扶眼镜。
“这么一看真的和重莲大人很像呢……我刚才还以为是您的私生女来的。”
冬祭抖了抖肩膀。
糟了……小叔叔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年龄……
果然,啪的一声,木下重光额上蹦出一个十字路口,他沉下脸——虽然因为一向严肃而显得这个“沉下”并不明显——然后淡然地对青年说:“你,戴的是平光镜吧?”
“哈?”
“所以分不清对方的年龄也是情有可原的。”
“长、长老大人……”
“我可不是娃娃脸,我和外表看上去一样年轻。”
“那个……”
“这个孩子也是,她和外表看上去一样,已经是个国中生了,才不是早熟什么的。”
“……”
“要我把你的眼镜打碎以方便你立刻去换吗?果然还是有度数的比较好吧。”
木下重光绷着脸,咄咄逼人地又往上走了两级台阶,拉近了与眼镜青年的距离。
“呃……”青年打了个寒颤,干笑着跑过两人身边,“啊哈哈不好意思长老大人我去巡查了先失陪了~”
默然地注视着那人跑远的身影,木下重光抬腿就走。
“决定了,等一下出去就用虫洞离开吧。”
“……诶?”
因为躲过了守墓人的盘问而松了一口气的冬祭泪目,还以为逃过一劫了……这就是师傅所说的迁怒吗?小叔叔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