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
咒文化成的力量，就连对峙的双方所处的环境也受到了强烈震撼。
世界瞬间产生了变化。
在冬祭的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声音和颜色都消失了。除了冬祭和发鬼之外——石制路面、墙壁、天空、房屋，全都变成黑白色。原先还在不断接近的脚步声不知何时也已经了无痕迹。
虚界漩涡。
那是一种管道，能将特定范围的空间独自分离出来。
……这个小巷，前一刻还存在于现实世界，现在已经成为脱离了各个次元的异类。
一边承受着灵力大量流失带来的晕眩感，冬祭一边抬头看向慢慢平静下来的艳丽女妖。
「真是的……毁了我的头发，你要好好赔偿我呀。」发鬼笑着踏出一步，她的发丝的黑色在这个无色的世界，依然不变。「正好你的头发也是黑色的，拿来填补刚才的空缺也足够了。」
甜美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在纯粹的黑白世界之中，显得诡异而冰冷。
“看着吧，发鬼。”冬祭轻声说道，“除了你和我，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其他生物了。”
“想要通过吞噬他人来获得力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则。
「咦？」挥了挥手，发鬼就发出疑惑的轻呼。
「头发……动不了了……？」
冬祭从手臂上的图纹里唤出了祭典之剑。
“这是当然的。在这里，你不能操纵身体之外的头发。”
但是相对的，冬祭也不能使用法术。
没错，在这个世界里，不存在任何个体差异。□□强度一样，恢复力一样，所有的决斗都只能仅靠速度和技巧取胜。
失去了作为最强武器的头发的操纵权，现在的发鬼，已经不足为惧了。
「真讨厌，真是讨厌的小鬼！手指都僵硬了，啊啊……」
抱怨着的同时，发鬼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
左边！
感觉到气流的异常，冬祭转身用手上的双剑迎击。
然而在这个世界的诡异法则之下，祭典之剑已经和之前不同，无法彻底引出身体内部的力量来伤害敌人。因为作为对手的发鬼没有这能力，所以双剑一挥只有等同于发束击打的杀伤力，而发束也有等同于双剑的破坏力。
原本应该刺进头颈相连之处的利刃，只能割下些许纤细的发丝。
冬祭娇小的身躯撞上了发鬼。只不过是这样，就让发鬼的身体大幅后仰，简直像被体格相仿的人撞了一下。
利用相撞瞬间产生的惯性，冬祭以一脚为轴，360度角的一个旋转，同时用力甩出右手的短剑。剑尖擦过发鬼的脸颊，细细的伤口中流下了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好痛啊……你可真厉害。浮世绘町的家伙都是像你这样的吗？」
发鬼赞叹着，但是眼底已经没有了笑意，艳丽的笑容糅合着狂喜和憎恨，扭曲成不祥的表情。
「作为回礼，我会小心地把你的头皮割下来，绝对不会让血弄脏了那么漂亮的头发！」
“谁要这种回礼啊！”
毫不客气地回应着，冬祭左手下垂正握剑柄，右手平举，反握着剑护在胸前。猛地发力右脚一蹬地面向前弹去，扭身屈起左肘向发鬼左侧方向划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有了先前的例子，发鬼不敢正面接下，只能急忙后退，躲过了正面的一击。刚刚闪过这一剑，右边又掠过一抹银色的辉光，朝着她的右臂直刺过来。
银色的辉光在浓密的发丝纠缠成的手臂上微微一滞，虽然很快就切断了发丝，发鬼却趁机拉开了距离，毫不犹豫地就扯下了还在断面上蠕动的发束。被扯下的头发一掉到地上就迅速腐朽，融入地下不见了踪影。
「果然……那把剑上面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在吗。」
发鬼的面容愈发扭曲可怖，漆黑无光的瞳孔忽地缩小变细，成了爬行动物一样的竖瞳，在白色的月光下发出幽幽的光亮。
冬祭缓缓地抬起头，天空一般湛蓝色的眼睛里似凝聚着亿万星辰，凛冽的气势与平时判若两人。她直直地凝视着神色狰狞的女妖，片刻后，再次握紧手中的剑，高高跳起蹦紧右脚反身一踢，左手短剑顺势横割，终于划伤了发鬼的前胸，右手则是一个直刺，插入了发鬼的左肩，只要再稍微用点力，就能把整支手臂都卸下来。
如果刚才的进来时的感觉没出错的话，现在外面应该已经平静了吧？那么，只要最后的一击——冬祭露出笑容看向发鬼。
见冬祭没有趁势攻击，发鬼咆哮着就要把发丝刺入冬祭的身体，一抬头却看见了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好机会！
瞄准发鬼走神的刹那，冬祭立刻解除了虚界漩涡，在结界消失的瞬间，一切色彩都重新回到了这个空间里，冬祭手中的双剑爆发出几乎灼伤双目的耀眼红光，像蛇一样缠绕上发鬼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体。
「这是什么！」发鬼失声尖叫。
“这样一来就结束了。”
无视发鬼的挣扎，冬祭深深吸了一口气，念起净化的咒语。
发鬼扭曲的脸上闪过怨毒的神色，随着冬祭念出的净化咒语，周身栗色和青色的发丝迅速融化，露出藏匿其中的女子的灵魂。
冬祭低声念诵着，看着她们逐渐消去了怨愤，恢复了安详的笑颜，最后化为点点荧光，飘散在周围的空气中。发鬼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灵魂一个个消失，束缚着她们的长发再也不起作用，终于凄厉地尖叫出声。
「不要走！回来，回来啊……」
冬祭沉默地看着发鬼，随着力量的消逝，她原本艳丽的脸孔迅速地枯萎了，变的如同干枯的橘皮一般布满皱纹，莹白的肌肤变得暗淡，眼中也失去了神采。转瞬之间，美丽魅惑的女子已是老态龙钟，悲怨的神情令人不忍目睹。
冬祭叹了口气，微微移开视线，不忍心再看下去。
所谓的发鬼，是本应死去的女子的怨灵所化，如果不吸取力量，那么她很快就会消逝。但是为了延长生命而恣意杀害无辜的少女，夺去她们的头发，还将本应离去的灵魂强行束缚着留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连自己作为人类的心灵也遗忘了。这是最可悲的。
发鬼的尖叫声逐渐减小，失去了灵魂的头发再也无力支撑头颅的重量，乱七八糟地垂落在地面上，化作了青烟。发鬼怔怔地瞧着仅存的稀疏发丝，突然如同抽搐一样轻轻地笑起来。
「被骗了……被骗了啊……」
很快地，就连那仅剩的头颅也失去了生命力，唇瓣一张一合，睁着浑浊的眼睛，慢慢融化，最后只余一块水渍。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仿佛是怕惊动了还在沉思的少女。
“解决了啊？看来这次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冬祭摇摇头，转身看向来者：“不，还要多谢您把那些警卫引开了，否则我还不知道要在那个世界待多久呢。”
巷口斜照进来的灯光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逆着光的是一个佝偻着的瘦小身影。
那人似乎被冬祭的话提起了兴趣。
“哦？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冬祭依旧摇头。
“我只是……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而已。”
她抬头，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森田先生。”
三番街，总算是暂时恢复平静了。
然而，面前的老人却发出了似是嘲讽的笑声。
“呵呵……真的结束了吗？”
“诶？”
“我说，那个妖怪啊，真的只是普通的野妖吗？”
“……”
好像心脏被什么轻轻地撞击了一下，冬祭呆呆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都结束了吗？
「好痛啊……你可真厉害。浮世绘町的家伙都是像你这样的吗？」
「被骗了……被骗了啊……」
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个充满不不甘和悔恨的声音。
“那个，她说，‘浮世绘町的家伙’……还有，‘被骗了’……是什么意思呢？”
不安像泡沫一样地浮上来，发出轻微的爆破声。
“发鬼啊……”
瘦小的老人看了她一眼，转身跃上墙头。
“发鬼这种妖怪，是不会随便离开诞生地的啊。”
沙哑低沉的声音透过夜幕，沉沉地压下来。
“这个地方，虽然妖气重了一点，但和那个发鬼身上的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
冬祭认真地听着，却没有了下文，抬起头时，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几秒之后，清亮的少女嗓音轻轻地响起，接着那个沙哑的声音说下去。
“所以……那个发鬼，是被人带来这里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