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爱沉沙（秦时明月同人）》月卿澜

36、奈何情深

　　天明走后，少羽在子期的灵堂里坐了一夜，守灵的将士劝了好多次，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在战场上厮杀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到彭城又是彻夜不眠，就算是再怎么健壮的人也是会倒下的啊。可是少羽不仅不回话也不离开，只是呆呆地坐着，面无表情，仿佛魂魄已经不在这世间。
　　虞妙戈默默地躺在床上流泪，一动不动，直直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任由眼泪一直流，不发出丝毫的声音，也没有颤抖，直到流到最后一滴泪都流不出了，才慢慢爬起来，浸湿了布巾擦了把脸，好好地梳理了一番，换了一套素色的衣裳，卸了妆容，撩了撩裙摆走出门去。
　　当女子的身影遮挡了眼前的视线时，少羽茫然地抬起头去看她。
　　虞妙戈看着这样魂不守舍的少羽，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冻结了一般的情绪猛然碎裂成扬起玉手一个狠狠的巴掌。少羽被打得歪过头去，脸上却没有半点诧异和不解，只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脸上火辣的疼痛终究是让他片刻回了神，却是再也不想睁开眼睛。
　　“项羽，你是战场上最强的男人，可是在我的眼里，你比谁都要懦弱！我哥哥是一名军人，死在战场上是他的归宿！军人打仗阵亡为什么你要归咎在自己身上？！我哥不后悔跟了你，就希望你不要在他死后还在他面前现出这么没用的样子！爱的人就去追去守护，你在这里魂飞天外有什么用？！做给谁看？！”虞妙戈暴烈凛冽的声音狠狠地砸在少羽的心上，“你给我听好了！我在这里守灵七夜，而你，立刻给我回去睡觉吃饭安排接下来的战斗！不要在这里像只丧家犬似的！看着惹人烦！”
　　少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旧闭着眼睛。虞妙戈也不看一旁吓得一直哆嗦的守灵将士，“来人！送大王回房歇息！他不走你们给我架着走！”
　　少羽真的是被扛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动过一分一毫。就这样像是死人一样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哪怕是范增过来下跪求他他都没有再睁开眼睛。只是在范增跪下的时候，眼角流下了泪水。
　　虞妙戈在第四天的时候，直冲进少羽的房间，一把揪过他的衣襟，“项羽！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我哥为了你的霸业死了，你现在要去陪葬？！那他死了有什么意义？！”
　　少羽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气得眼睛通红的女子，“你让我去追我爱的人，可是我现在见他只不过给他带去危险而已……可是现在一别，永远都无法见面了……”
　　“你不要在这里废话！什么永远无法见面！你是为了谁这么拼命打下天下？！不是为了让他过上平和无忧的生活？！等天下在你手里你再感叹什么无法见面去吧！”虞妙戈恨不得再甩他一巴掌把他彻底打醒了才解恨，只可惜咬了咬牙也还是下不去手。
　　“妙戈……我没有时间了，我……”少羽突然开始失神地絮叨。
　　虞妙戈愣愣地听着少羽零碎的声音，眼睛越睁越大，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她手上脱力地放开了少羽。整个人猛然跌坐在地上，突然开始放声大哭，本来以为早就干了的眼泪此时此刻又是决堤一般。少羽倒在床上，没有力气再动一分一毫。
　　少羽终究还是开始正常的过日子，只是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再无生气，而虞妙戈又守了三日的灵堂，最后终于走了出来看着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少羽只是默默对视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之后的军营弥漫着沉重的气息，谁都不知道在自家意气风发的大王身上发生了什么，恐怕知道的，也只有那个在同一时期变得沉默的虞姬了。
　　直到有一天，少羽去找了范增。
　　“范师傅，今日便离开楚军回老家。我给你买好了宅子。”少羽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长者。
　　范增听了这话一时说不出话来，“大王如果是因为刘邦挑拨离间的事情，那微臣可以解释……”
　　“不是。”少羽握住老者的手，“刘邦的伎俩，即便我使不出来，要看穿还是不难的，他派人来离间我们的关系，我们就真的离间给他看……范师傅，我已经没有力量再保护你和江东弟子了，你趁着现在刚好刘邦破坏我们的关系回楚地去，不要再跟着我颠沛流离。”
　　“大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你还信任老臣为什么要赶老臣走？！老夫跟了你这么多年，定是要和你同生共死的，谁说你没有力量，现在你远胜过刘邦！”范增一时激动，苍老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少羽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露出了表情，那渐渐浮出的苦笑噎得范增一时说不出话来。
　　“范师傅，我……不会杀刘邦。”
　　“为什么？！”范增一激动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少羽。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如果我杀了刘邦而自己又死了，这天下必定会再次陷入一团混战，既然我注定要死，那刘邦就必须活着打下这天下，只有这样才是对天下百姓最好的方法……”
　　“为什么你会死……”

　　“你和我签订鸿沟之约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刘邦信步走来，邪笑着看少羽。
　　少羽并不回应他。鸿沟之约，以鸿沟为界，楚汉互不相干。
　　“你的父亲和妻子我都已经放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少羽冰冷的声音里已经辨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仿佛已经远离尘世的声音里，满是无畏无惧无所在乎，仿佛此刻了结了他的性命他也不会有丝毫的不甘。而刘邦，极其不喜他用这样的声音和自己说话，大跨一步走到他身前，掰过他的肩膀，当他看到少羽脸上淡漠的表情时，心里突然有一阵刺痛。
　　“你是怎么把自己逼成今天这个样子……”刘邦有些震惊地喃喃出声。在眼前这个人的眼睛里，已经抹杀了所有的感情，仿佛已经不在乎是死是活一般，徒留一具空洞的躯壳，少羽虽然直直地看着刘邦，可是那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的生气，就连刘邦这般心思缜密的人，也无法从少羽的眼睛里辨别出任何的意味。
　　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已经死了很久了……
　　“项羽！你回答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因为你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妥协了鸿沟之约？！因为你根本不想和我争这个天下，所以这么轻易地放了我的父亲和妻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刘邦死死掐着他的肩膀，恨恨地喊出这些话，而眼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话引起波澜。
　　“我在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你回去吧。”少羽说完这句话，有些强硬地挣脱了刘邦的禁锢，转身走开了。
　　刘邦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无力，面对这个人，竟然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猜测不了……明明想要弄清楚他身上所有的谜团，却和他渐行渐远……
　　有了鸿沟之约，少羽过了几天平和日子，而这几天他最常做的事情，也不过是拿出那支白芷兰的发钗，和天明留下的半块璞玉，对着稀薄的阳光慢慢地把玩，而脸上却再也没有表情。
　　虞妙戈立在门边叹了口气，就这样看着他一时看得失了神。人人都说大王已经没了魂，可是只有她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以来会做这些事情，会说那些话，也只有她知道众人眼里再也没有表情的项羽，此刻在阳光下，浸润了虚假的温暖，碎了一地刻骨的悲伤……

作者有话说

　　自己写的时候都挺伤心的……
（乃这不是自虐吗？！！！！）
呃，好吧，唉，我我我……
我说不出话了，桑心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