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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2 ...

  •   终于站在了金銮殿上,向承言觉得自己的腿都有些直不起来。
      早朝开始了,百官的那些进谏和汇报一个字都记不住,累,向承言的所有都被累住主宰了,甚至都没有精力去分析沐苍的神色来判断自己昨天的赌注是赢是输。
      冗长的早朝终于接近尾声,可是,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从后面出来了,轻轻地在芒帝的贴身太监,也就是总管邓朝耳边低语了几句。邓总管一脸又惊又喜,又小声的向芒帝说了几句话。
      芒帝的神色倒是没怎么变,只是没有说话。
      朝上的大臣们可就没有那么镇定了,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过了一会,芒帝站了起来,众官立马噤口,低头屏气等待着。
      “众位爱卿,今日朕双喜临门,德妃和月妃同时怀孕了。”
      众位大臣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一齐下跪,“恭喜帝上,贺喜帝上。”
      “昭告天下,大赦三天,举国同庆。”
      向承言不知怎么也跪下了,膝盖碰地的时候,听到了自己四分五裂的清脆响声。
      向承言突然觉得可笑,他有皇子了,那么昨天算什么,那些疯狂算什么,自己孤注一掷的决绝又算什么。
      一直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现在才明白,他的生命是有限的,他是会老的,他需要有子嗣给天下和自己一个交代。他不仅对天下人有一份责任,他还对那些以后会叫他“阿玛”的人有一份责任,他需要以身作则。
      他会是一个榜样,对于那一个以后会接手他的天下的人。
      但是,在向承言茫然的时候,他又在想,有了皇子有怎么样,有责任有怎么样,这并不妨碍他们啊。反正他们注定不能公开,只是需要多瞒几个人而已。
      但这该死的不安又是怎么回事。
      剧烈的挣扎让向承言有些呼吸急促,不知所措的看向沐苍,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让自己坚定的理由。
      但是向承言却分明看到了另一个年轻人坐在龙椅之上,沉着稳重,像极沐苍。
      他会是沐苍的继承人,芒国以后的真龙天子。
      此时此刻,向承言真正的感到了绝望。

      走出大殿,阳光格外刺眼。

      第二天,大殿之上,向承言精神饱满,畅谈自己对现有国策的改进。
      众位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芒帝也赞许的点点头,同意向承言的进谏。
      等一切差不多的时候,芒帝抬了一下手,示意停止这场讨论。
      “就按众位爱卿讨论的去执行吧,还有,前一段时间,北青国昨天派信使来说,希望能够和我芒国建交,朕已经同意了,三天后,北青国会派使臣过来。作为东道主,我们也应该好好招待他们,众卿家回去好好想想应该如何招待北青国的大使,明日早朝再议。退朝。”
      “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芒帝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的摸了一下腰间的坠玉,大臣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当然除了向承言。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示意向承言下朝之后要去御书房,芒帝有重要事情要和他商量。
      向承言去的时候,沐苍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
      “帝上。”向承言恭敬地朝沐苍鞠了个躬。
      沐苍没有回答,对向承言突如其来的礼节感到不安。
      “帝上找臣来所为何事?”
      挥掉了那些不安,“北青国的使节已经来了,在栖凤楼。”
      “有什么动作?”
      “没有,他们似乎在等。”
      “等了几天?”
      “十天。”
      向承言思索了一会儿,“是时候去会会他们了。”
      “恩。”
      “那臣先行告退了。”
      转身离开,手却被抓住了,像一块烙铁般灼热,在向承言的心里又一次烙下一块伤口。
      没有回头,只是挣脱了开来,血肉模糊,然后离开。

      手心的温度消失了,沐苍慢慢的收回了手。
      早朝上不是没有看到他的痛苦绝望,不是没有看到他的失魂落魄,只是站在芸芸众生之上的自己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其实自己本可以不在今天,不在这个早朝上宣布这件事的。其实自己可以瞒一段时间,和他先好好的度过一段时日。其实自己可以用劲的证明,他们之间是不会因为子嗣而产生问题的。
      可是他没有,一件本可以的事都没有做。
      这些连沐苍自己都无法说服的事,又怎么可能让聪明的向承言信服呢?
      他们都太聪明,聪明的甚至都无法做戏,换回一小部分至痛至美的记忆。
      自己是芒帝,芒国的主人,代表了皇室的一切,威严,尊贵,礼节。这些都是需要传承的,是需要继承的,是需要捍卫的。
      然而其身不正,何以传大统?
      自己已经选择了江山,时至今日,已经回不了头了,那么就这样吧。

      栖凤楼,格局精巧,暗藏磅礴之气。
      向承言叫了些酒菜,安静的吃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很快就锁定了左前方的那个人,虽是公子哥的装扮,但依然遮盖不了常年习武练成的精壮的肌肉与结实的骨骼。虽然悠闲地吃着菜,但动作却有点豪放。最重要的是,这皇都之中,稍微有名一点的公子哥们,他向承言都知道。
      看样子是个武将,还是个聪明的武将,向承言确定在自己找到他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自己了。
      有意思,好久没有遇到能够好好博弈的对手了。
      向承言像一只豹子,兴奋地压低身体,微眯瞳孔,连呼吸都压抑了。
      当然这一切,那个人也全部看到了,优美,锐利,矫捷。举起酒杯,不经意的朝向承言的方向敬一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个人吃完饭,随手丢了一锭金子在桌子上,转身就走了。
      路过向承言的桌子时,也貌似无意的留了一锭金子。
      向承言默默地喝完了最后一杯酒,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金子,跟了上去。
      那个人倒也直接,没有左逛右逛,而是直接进入赌场。
      向承言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
      那个人拿出了五锭金子,买了几次小,然后顺利的全部输光了。
      一眼就可以看穿的把戏,那个人既没有揭穿,也没有做小动作,只是有些无奈,有点懊恼,还有点小小的委屈心疼。
      向承言一下子怔住了,这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怔住。
      当那个人有点小无助的望向自己的时候,向承言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无缘无故愣住已经很稀奇了,可为什么自己现在站在了赌桌前,还连赢了五锭金子?
      向承言不是第一次感到危险,但却是第一次感到这种危机,无法脱身。
      向承言收好五锭金子,离开了赌场。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兄台,兄台,请留步。”
      向承言笑了一下,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更快了,灵敏的穿梭于热闹的街市中,始终与身后人保持着在眼前,追不着的距离。
      显然对方完全不适应芒国热闹的皇都,不仅要跟着向承言,还要闪避着路上的行人。一路上,向承言享受的听着身后不断的道歉声和吵闹声。
      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在那个人第三次撞到头之后,向承言才停下脚步,转过身。
      那人见向承言停下来,也急忙停了下来,抖掉身上的菜叶子和鸡毛,然后又一脸委屈的揉着自己的额头。
      可惜,绝大多数事情,向承言一次免疫。
      “这位仁兄,请问,这么急着追在下,所为何事?”向承言脸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那个人放下了揉头的手,“明明彼此都知道,你们芒国人为什么这么喜欢伪装作势?”
      一句话,逼得向承言哑口无言。
      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某个时刻,那个时刻的自己白衣飘飘,仿佛站在最高峰,极其傲慢的看着一切,放肆的嘲笑世间的伪装丑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向承言记不得了,就像现在向承言记不得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伪装一样。
      人都会变,有的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么多的一瞬间,最终变成了陌生的自己了。
      “我叫塔蛮,是北青国的第一大将军。”
      那个男人坦诚的让向承言措手不及,而后,他说:“我是向承言,芒国的右尚将军。”
      塔蛮露出了一个“这才像样”的笑容。
      可是,向承言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轻易地被人占上风,即使是言语上,“塔将军,既然不喜欢伪装,那现在这身装扮又是为何?明明是三天后来到我芒国结盟,又为何提前到来呢?”
      “我穿成这样,不是伪装,是因为楠儿说要入乡随俗,还说芒国这种装扮的人很多,所以就这样穿了。其实我也不想的,这种衣服麻烦,肩头这块还不舒服,走起路来脚步也迈不大开。”说着,塔蛮还举起手臂,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可是,幅度有点大,力量有点没有掌控好,于是,一阵清脆的衣帛撕裂声回荡在无人的小巷中,别有一番味道。
      向承言在一次愣住,看着同样怔住的塔蛮。
      可是两个人愣住的原因却大相径庭,因为片刻之后,“哎呀,怎么办啊?这已经是第四套衣服了,又给弄坏了,楠儿肯定要杀了我的。而且,今天还输了五锭金子,完了,完了。”
      向承言看着眼前急得团团转的塔蛮,突然有些头痛。
      “那个”向承言出声想要阻止,不料却成功的提醒了塔蛮一件事。
      都说女人变脸极快,但向承言今天才意识到,男人变起脸时一点也不逊色。眼前的人先正一脸可怜的表情巴巴的看着你。
      “有什么在下可以帮忙的吗?”
      “你不是在赌坊赢了五锭金子吗?借我好不好?等下次我赢回来的时候一定还你好不好?”
      这是向承言第几次怔住了?但同时,向承言才意识到,这人原来不是故意输的,而是根本没有看出赌场使用的小伎俩。
      但是这在塔蛮的眼里却变了味,“我知道这没凭没证的向你借,你肯定不愿意。这样吧,这是我从小到大都戴在身上的玉佩,现在先抵押在你这行不行?”
      还没等向承言反应过来,塔蛮已经将玉佩塞在了向承言的手里。
      向承言刚想说,五锭金子而已,不用用这么重要的玉抵押的。快要出口时,就被塔蛮真诚的一个眼神打了回去。
      拿出了钱袋,交给了塔蛮。
      塔蛮小心翼翼的收到怀里,然后挠挠头,“刚才的问题,我回答到哪儿了?”
      “我想起来了,你问我为什么提前来到芒国对吧。这是因为流莫叫我这样做的,流莫说,到时候会有一个人来找你,如果那个人叫向承言的话,就把一个锦囊给你。”
      “那请问,锦囊在哪儿?”
      “在楠儿手中,她说我人粗,容易把东西弄丢,所以就交给她保管了。”
      “那她在哪儿?”
      “栖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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