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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光华几许 ...

  •   卷一 东山幽兰
      卷首语
      在乱世中的我,隐藏在东山的青云白鹤之间,我从未想过,终有一天,我也要卷入这个旋流之中。我未想过,终有一天,我的鲜血也会与天下人的鲜血溶汇成流。一切都是只是命运给我开的玩笑,却掀起了我人生的骇浪惊涛。满眼桃色,不过是生命短暂的错过。

      楔子光华几许
      立于城楼之上,流矢在我的脸侧呼啸而过,像匹脱缰的疯马,擂鼓声,呐喊声,与建康城里百姓们凄绝的哭喊声不绝于耳。忽然一阵巨响,是撞击城门的声音,急促的,似乎凝聚着所有人的呼吸。一连串的马蹄声渐起,好似东海惊涛拍岸,卷天没地时一般。
      指尖如抚城墙的砖垛上,感受着这风雨王朝的岁月纹路。这座坚固的城,百年不被铁骑践踏,如今也难逃命运的抉择。我的耳边不断有刀枪交错的声音,风夹杂着阵阵血腥传入我的鼻息,泛出淡淡的苦涩。再来一阵巨响,鬼魅般地降临在每个人的头上,哭喊声愈发地大了,席天卷地而来,没有办法抵挡的绝望。
      下雪了,建康已经数十年没有下过雪了,指尖触及那柔软却冷得刺骨的绒花。
      我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是凄凉的,伴着余晖和白雪,还有像雪一样的心。我似乎看见了城下,早已血流成河,却被铺天盖地的雪白悄然掩盖,渗出朵朵梅花。
      血的颜色,我此生难忘,十年前那次噬骨的劫难,让我永生记住了那妖冶得如冬日残阳,预示着黑暗地来临的魅色。
      血腥味愈发浓了,疯狂地哭喊也渐渐平息,身后响起铁甲战靴所发出的脆耳的声音,异别于玲珑佩环,是晨钟?还是暮鼓?
      我仰起头,有些疲惫地抚上额角,冰冷的指尖触到缚在眼前的白领。我突然有些想念东山了,妩媚青山,十里桃花,还有墙角那一株幽兰,那般清逸,此生难忘。
      雪融在脚边,耳边传入他沉沉的笑声,我的心沉沉的,笑也沉沉的。
      “亡国也亡的那样有风骨,你真不愧是谢家的女儿!”他说得那样的云淡风轻。
      我的心终究归于平淡。残阳白雪之下,我一把解开缚在眼前的白绫,任由它飘落,像一片孤单的雪花,飘旋着,化为尘土,归彼大荒。眼前光雾朦胧,心底却愈发清明,前方是遥遥天涯路。
      我想我应该以身殉国的,因为我是南朝的人,我脚下的土地却饱受别国铁蹄的折磨,城楼下的百姓的鲜血成河,我怎能独善其身?但我知道,我还不能死,我若死了,那一切都会成了谜,天下不会就此安稳。其实,我一早就猜到,这个皇朝的结局。
      他依旧立在我身后,目光灼灼,走到我的眼前,一阵血腥味儿传入鼻息,眼前再次一片漆黑。他低声道:“饮了血的刀剑,锃亮得很,你的眼睛受不了。”我不言,只是转身,悠悠道:“若不着急,陪我走一段吧。”他只说了声:“好。”
      我牵着他的手,他牵着我的手,就这样在斜阳之下,白雪之中,静静地,好似走过了许多个春秋。我想我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最遗憾的是没勇气给他道个别。韶华离我们很远了,那曲《幽兰》也弦断于风雨之中。
      罢了,红尘中,自有定数。踩着石阶,掠过城墙的归雁,长鸣凄婉,我朝他笑了笑,我问:“你还会等我吗?”他惊了惊,毫无迟疑的握紧了我的手,牵着我缓步向前。我耳边似乎响起叔父常常唱的调子: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晈晈兮既明……

      东山依旧,山河不复,花开几度,花落几许,犹记当年韶华在,光华如今已难觅。我是谢家的孩子,身上背负着社稷兴衰,现在一切如浮云过,我注定不能一世长安。我的心,却渴望平安,渴望一个承诺,许我一生平安。我仍要走下去,带着谢家不灭的信念。带着天下士子看不透的信念。
      缘起缘灭,这是命中无可避免的劫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光华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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