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烟云十六

3、【叁 殇】

　　【叁殇】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周围的几人都看着红衣女子，大约是大家都没想到一向无所在乎的夏竟然在此时忽然出手，而且毫不留情。
　　夏的眼神中露出的不止是不屑，还有更多的是怜悯。黑衣女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中尽是惊恐，连疼痛的尖叫都未来得及从喉中发出，就已经被放开。夏已然转身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不再言语。
　　一旁的小女孩曾瑶吓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用颤抖着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夏……”
　　“发什么愣？把香配好，在晚上之前送去。”
　　“哦，是……”
　　是的。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三年之久，为组织调了三年的香。她唤那叫做梦延香，确切的说，是大麻的另一种衍生物。服用者可以在梦中回到再也回不到的过去，那是一种真正让人醉生梦死的毒药。
　　据说，她的香是新界贵族的宠儿。
　　流失的光阴，逝去的美好。只是这个理由就足够让一批批的人前仆后继，明明知道是鹤顶红还会不顾一切的一饮而尽，只为找回当年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的手没有沾过鲜血，可是早已是罪无可赦。
　　“夏……你为什么会做这种香？”曾瑶，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残余着些许纯真的少女曾经这样问过她。
　　她只是笑，然后讽刺的看着曾瑶：“那你为什么要来学制香？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今后要背负怎么样的包袱活着，背负着多少家庭的家破人亡，背负着多少人的流离失所？”
　　面前的少女不再说话。
　　她讽刺的笑容又是深了一层。就在她以为少女不会再回答的时候那个声音又犹豫的响起。
　　“那些香，让你做的是怎样的梦？”
　　她愣住了。
　　从没有人这样问过她。
　　那些香，让你做的是怎样的梦，又是，让你回到了怎样的过去。

　　调了一下午香，再仰头之时已是月明星稀。
　　夏独自执着一支红烛去储物间拿材料，在门打开的一刻，一阵风突如其来的鼓入亭廊，风过烛灭，黑暗驱使着无边的压力顷刻袭来。
　　窗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她没再点蜡烛，在黑暗之中凭着记忆向灯的开关处摸去。
　　还未触及到开关的刹那之间，手竟被拦下。夏反手相扣，试图卡住对方脉门，而对方在上一秒已然抽手，并在同时借她之力制住她的左臂。夏有些吃痛，可在轻喝还未出口之前，来人已在三两步之间绕到她的身后，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动作一气呵成，不留任何余地。
　　预测到她一举一动，并且已先一步反映，这该是多可怕的对手。
　　那只手的冰冷与她口中温润的热气相触，凝成薄薄的水雾。贴着她双唇的手指不觉动了动，竟然松开了她。
　　奇异之感从心底升起。
　　是谁，到底是谁？
　　她还未转身之际，对方开了口，熟悉的声线一点点与日渐模糊记忆中的声音重合，那声音盖过心中的恐惧，没过她的难以置信，毫不含糊的传来：
　　“夏然。”
　　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了。
　　即使他的语气早已没了过去的亲切。
　　项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你在这儿做什么？！”他要知道，他必须知道为什么她会和这些不法分子呆在一起，他要她解释。
　　只要，那个人是项容。他的愤怒，他的责备，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而此刻，她却只得三缄其口，以沉默回应。
　　夜色阻隔了视线，疏远了距离，他没有机会看见夏然努力将已经盛满眼眶的泪水压回去的神情，压抑，痛苦，不甘，却无奈。

　　忽如其来的作响让两人同时一惊。
　　夏然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向窗边，项容没有犹豫，翻身越出了窗口。
　　夏然尽量保持着与平日无异的神情。然而，来的人却让她意想不到。
　　“夏，刚才，是谁在说话？”
　　灯被打开了。
　　一袭黑衣，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是欧阳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