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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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带着心里的小秘密，陪她走过了夏秋冬。年前，她准备和父亲回到那个阔别了10年的老家。我陪她去买一些东西带回老家。
到了那个满是商铺的步行街，她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尤其是服饰，瞬间点燃了她沉积已久的购物欲望。品牌服饰店进了一家又一家，她疯狂的试衣服，刷卡……我当时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一句话“服饰谋杀了女人的钱包。”她还不忘给我买两件，虽然我一直推辞，可还是没拗过她。一条牛仔裤，一件灰色的外套，两件真的很搭，不得不说她的眼光不错。
她已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我们提着大包小包走在步行街上。我提的东西虽然不沉，可是很占地方，她提的东西体积不大，但相对较沉。她看着我“瞧瞧你那熊样，东西都提不到一块儿。”“要不咱俩换换，我看你能不能把这堆东西提出花来。”她没说话，接过了我手上的东西。在碰到我手的那一刹那“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拿出了一件衣服让我穿上。“没事儿，我不冷，我一到冬天就这样，手脚冰凉的。”她没理我这一套，执意让我穿上，然后很自然的和我十指相扣的放进了她的上衣口袋。那瞬间，一股电流快速的传遍了全身，心跳快奔200了。我看着她，她很平静，好像这样子为别人暖手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一样。
后来她打的回去，在车上还是一直拉着我的手，好贪恋这种温暖。从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季节的我此刻是那么爱冬季，这个美好的季节。
她的老家，她说那里是她的童年，她的快乐，她的家。她这一去就是半个月。可苦了我了。虽然每天都和她煲两个小时的电话粥，可还是见不到她。带着这样的小失落，我迎来了我的大年夜。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饺子，看春晚。已经十点多了，我还没接到她打来的电话，我有些沉不住气，主动打了过去。响了几声，她挂了，打回来。“你今儿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我有些不高兴。她一张嘴就给我讲她今天都见到了什么好玩儿的，品尝到了什么美味。见到了什么戏曲live，套圈套了两个泥哨子，吃到了荸荠稀饭和好多叫不上名字的美味糕点，小吃。她和老家的弟妹一起玩儿，和老家的兄姊聊十年的往事，还去给爷爷扫了墓……总之今天玩儿了一天。她一口水都没喝，喋喋不休的讲到快十二点，中间我很少插话。我不想打断她这种难得的好心情。一直听着，以至于她哥以为她在给男朋友打电话……
还差两分钟跨年的时候，我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哥们儿，我想和你一起跨年。”能听出来她在那边笑着说“这还不简单，那，现在你看着月亮，我也看着月亮。我们虽然身处不同的城市，吃着不同的年夜饭，用不同的电视看着春晚，欣赏着不同的礼花，我也不在你身边，但是月亮是相同的。让它代替我，陪你跨年。”听到这番话，我很感动，就算我对她的感情不能修成正果，能有这样的朋友也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收获。
等我走到床边，看到月亮时，零点的钟声已经敲响。窗外响起了爆竹喜庆的声音，礼花装点了夜空，小孩子们欢笑着，很是热闹。能听出来她们那边也很热闹，有小孩子们向她要红包的声音，大人们推杯问盏的喧闹声，还有鞭炮齐鸣声。她好像在说话，可是我几乎听不清她再说什么了。看着皎洁的月亮，她真的陪我迎来了新的一年。我想这一年应该是最有意义的一年吧，这一年我们会经历什么呢？无论经历什么，我都会陪着她。看着月亮，我对她说“月亮笑了，你好美。”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已经泪流满面，而电话早挂了……
剩下的日子就在走亲访友与准备开学的忙碌中度过，终于迎来了她回来的那一天。一大早我就去机场接她，她爸爸要去国外出席一个什么活动，只有她一个人回来。
在机场，我看着只拿了一个旅行箱的殁殇，很好奇“你就带了这点儿东西？”她摆摆手“没，这是重要的东西，其他不重要的都邮回来了，估计过几天就到了。”“恩？什么重要的东西呀？”她把箱子交给我“喏，拉着。这一箱东西课都是精心准备给你的。”“啥？！”我差点儿没抓住手柄。她看着我吃惊的傻样笑着说“和宁的。”“哎，你说话怎么大喘气儿呢？我就说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她敲了一下我的头“去你妈的，哥们儿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我揉着头笑着“你能对我好一辈子么？”她白了我一眼“切，才多大点儿的小孩儿啊，就想一辈子。你将来千万别当官啊，要不然准得是贪官。”“好啊，你说我贪我就贪，这些东西我不给宁了。”“你他妈的贪心不足呀。”她准备给我一脚的时候我冲了出去，我们在偌大机场里旁若无人的玩闹，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在那一瞬间定格，我们能永远那么快乐。
回来的路上，她跟我手舞足蹈的讲她在老家的所见所闻所感以及飞机上的所历。她说一个衣着得体的阿姨希望和她换一下座位，因为她怕开机窗后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她说她在老家赶鸭子，骑水牛，杀鸡……我笑着说她作恶多端，十恶不赦。
回到她家，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全是双份的小吃，土特产。还有一本读者。我很纳闷儿怎么会有一本杂志呢？她解释给我的理由让我近乎吐血“我怕在飞机上无聊，于是登机之前买了本读者。本来想消磨时光随便显摆一下我的修养，但是看了几篇文章以后睡到了飞机降落。你不是挺喜欢看书的么，不给你给谁。这还是我在老家买的书呢，也算作土特产馈赠给你。你看你比宁还多一份礼物呢。”她一脸正经的说。看着她我很无奈“你当我这儿是旧货处理市场，是吧？”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笑喷了，喷了我一脸……
日子就像原来一样，平淡无奇的过着。周六周日在课堂上和她小聚，平时电话短信。平平淡淡的来到了四月份。
那天我们刚到道馆，工作人员就给我们说由于经营不善，下个月道馆就解散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看到她的目光顿时黯淡了。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她一直想证明自己可以不依靠任何人而自食其力，闯一片天地。于是来到这里工作，每月只有600多元的工资。其实这些钱还不够她父亲给她零花钱的零头，但起码可以让她自食其力，证明自己。而现在，连这个自己争取的机会都要被剥夺了。我安慰她“哥们儿，没事儿，世界这么大那儿不是机会啊？”她没有理我，她一节课多一句废话都没有，一直默默的。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却无法帮她宽心，很自责。那些小孩儿还在游戏，丝毫没有发现殁殇的变化。
她的心情，那段时间一直很低落。再见不到她的时候，我就从网上找一些搞笑的段子编成短信给她发过去，或者和她煲电话粥。刚开始，她还敷衍的和我说上两句，后来干脆不接了。我很着急，真的着急。她在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我却连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甚至是倒忙都帮不上。我很生气，真的生气，她为什么不能让我分担她的忧伤，为什么要如此断然的拒绝我对她的帮助。因为她，那段时间我的心情也出奇的差。
无论我们多么的不舍，时间还是流逝的不留情面。转眼到了最后一节课。那天去上课的时候，天阴阴的，出门前记着要带伞，可是走的时候还是忘了。正上课，倾盆大雨忽然倾泻而下，就像电影里那种夸张的瓢泼大雨一样，很大。我俩的心情也随着大雨的降临而跌到了谷底。六点，铃声响了，下课了。小孩们的父母陆续的把他们接走了，最后训练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奢望雨停的人。她关了灯，说为道馆省点儿电。我们一人坐一条台阶试验用的那种大木箱子。她背对着窗户，我面对着她。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四周的镜子把训练室衬托的那么大而空荡。我们就这样被无情的时间与咆哮着的寂寞吞噬着，相对无言。她点了一根烟作为消遣。晃动着的橘红色的小点给压抑的让人近乎窒息的训练室带来了一点儿生气。没话找话的我忽然想起了前几天的同学聚会，开了口，打破了压抑的场面“哎，哥们儿，我们前几天同学聚会了。”她抽着烟，没接话。我只好接着说“好多人都找到了另一半，只是奇怪班草居然没有女朋友。”她没有看我，低着头掸着烟灰冷冷的说“你呢？”“我？我这么纯洁的人怎么会这么早的找男朋友。我还没玩儿够呢！呵呵”我笑的很干。能听出来她笑了一下“多大了还玩儿。”“你呢？”我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问她。“我有一个不爱我的老婆。”“啊？”是的，我很吃惊。吃惊她是同性恋，吃惊她也喜欢女生，吃惊我还有戏，吃惊我一直追求的爱情到头来居然是给她们当小三。她终于抬头了，看着我“我是同性恋。呵呵。”那笑声很干，很无奈。“哈哈，那哥们儿的老婆一定很漂亮吧。”她点点头。“你有她照片么？”“恩。”她把手机递给我。相册里一共有120多张图，期中她老婆的就有90多张。可以看出她对她老婆是动了真心。这个女孩儿长的很有韩国范，很可爱。齐刘海，恰到好处的有点儿婴儿肥的脸，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口，一口小白牙。“挺漂亮的。”我把手机递给她。“是啊，可惜分了。”她的语气很轻描淡写，可是我隐约看到她的眉头皱了一下。‘殁殇，你还舍不得她是么？那么让我来代替她陪你到最后吧。’我在心里暗暗的说。她站起来转过身看了看窗外的雨势，还是那么大，没有要停的意思。她转过来边收拾东西边说“走吧。”我点点头，和她一起出去。在门口，她环顾一周，轻轻地关上了门。
陪她去取车，在车棚，她把车给我“骑回去吧。”“那你呢”“走回去。”“你疯了”“要么我骑回去，你打车回去。”“不，我要和你一起淋雨。”我很坚定。她瞟了一眼我，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行么。”
她推着车和我走出了车棚，走了两步，在我们面前停下了一辆下客人的出租车，在我准备绕着走的时候，她忽然把我的头一压猛地一推，让我狠狠的摔到了车里。她迅速的关上车门，给了司机20块钱“师傅，XX小区。”还没等我坐好，车子已经开走了。回过头，殁殇已经骑着自行车在我的视野里越来越小。路上司机笑着对我说“你男朋友吧？”“啊？恩……算是吧。”我回答的很没底气。“挺好一小伙子。”“呵呵。”我除了干笑还能说什么。
只七八分钟就到家了。回到家还不敢给殁殇打电话，怕正骑车的她分心。过了二十分钟，估摸着她可能已经到了，打了过去。“喂”她的声音很疲惫。“哥们儿你回来了。”“啥事儿？”还是那么无精打采。“你干啥呢？”“擦车。”“换衣服了么？”“没。”在听到她回答的那一刻我不知为什么，特别生气，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她有喜欢的人，也许是因为生气她不懂得爱惜自己，也许……。我想都没想对她喊“你个傻逼，她妈初中没毕业的价值观啊？一个小破车能比你的健康重要？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生病住院了，花的钱受的罪能买多少辆这样的小破车啊？！”她愣了几秒钟，没说话，我也愣了几秒钟，大脑一片空白。后来听到了更愤怒的喊声“你他妈的给我滚！”然后就是嘟嘟声……
听到了“嘟嘟”的声音，我才渐渐清醒过来，反应过来我刚才都说了什么。惶恐的感觉向我袭来，用发抖的手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以后。伴着一种大难将至的惶恐，我抱着腿蹲在墙角，看着渐渐暗沉的天空想，如果殁殇能原谅我，我宁愿为她赴汤蹈火。可是，现在有用么？那一晚，在墙角蹲了整整一晚，心里说了一晚的对不起。
早上六多点，我到了她家门口。五月份的清晨还是有些冷，我穿的很单薄，心的温度比气温还低，而身体已经麻木了。坐在门外的楼梯上，伴着渐渐亮起来的天，我意识到，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咎由自取，也许这个完美的人永远不会属于我。
八点，我敲了她的门。没人应，但我听到了有走到门口很沉重踢踏着拖鞋的脚步声，只是到门口，停下了。我知道，是她。我背过身，靠在门上第一次这么平静的对她说“殁殇。对不起。昨天……是我失态了。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奢求你不要因为我不经思考的胡言乱语而坏了心情。”她没有说话，但是能感觉到她好像也背过身，靠着门。沉默了很长时间，看着楼道窗户外那片湛蓝的天空，我微笑这说了我的谢幕词“今天天气不错，你好像很久都没有出去散步了，有时间的话出去走走吧。没有我陪，你这个钻石级路痴可不要迷路啊。还有，你笑的样子最美了，没事儿的时候也要像原来一样自恋的对着镜子笑啊，只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拿你的自恋来埋汰你了……呵，我走了。”屋里还是没有声音，这个结果我早已经料到，但真的摆在我面前时，还是不知所措。在原地站了一会，擦了擦眼泪，转身下楼。
下了两级台阶，忽然，门呼啦一下子打开了。我回过头，看到她红肿着双眼，鼻头发红，带着很重的鼻音声音嘶哑冷冷的说“又是你”说完转身就走。看着半开的门，我不知可否。但潜意识还是让我一步一步挪进了她家。
车子，静静地放在沙发旁，茶几上横七竖八的摊放着6个酒瓶，七个空烟盒随意的分布在客厅里，烟灰缸早已满溢。我知道，昨夜因为我的错误，她摧残了自己整整一晚。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没有换，残留在衣服上的水渍还清晰可辨。我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身心俱疲，心律憔悴的人，心里翻江倒海。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着我，一脸玩味阴阳怪气的说“呦，大学生啊。人才呀。能够赏脸光临贱民的茅舍，真是够赏脸了。是不是我应该给你行三拜九叩之礼，然后再为你沐浴更衣啊？”我没有说话，我知道，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的，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逼她的。“得，给你到点儿茶。”“殁殇，我知道我昨天深深地伤害了你。我不会再继续纠缠你了，但是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辆车对你如此重要？”在当时的状况下，我不得不厚颜无耻，因为我想在她的身边多停留一秒钟，收集到回忆里，让它温暖没有她的日子。
她翘起二郎腿“切，我说了你也不懂。”“不一定。”她点燃了一根烟“哼，什么不一定。你有妈妈，所以你不懂。”语气很冷，冷到几乎让我全身的血液结冰。在冻结之前，我看到了她眼里噙满泪水。她深深地吸了两口烟“我没有妈妈，我没有体会过母爱。单车是一位曾带给我类似于母爱的邻居送我的。一年前，她不要我了，去天堂和她丈夫团圆了。呵，多狗血的剧情。”眼角淌下的晶莹被她倔强的擦去，颤抖的声音依然颤抖“单车是她在这个人世上留给我唯一一件代表我曾经拥有母爱的东西。如果它坏了，即使我再买一百辆，一千辆一模一样的车，又有什么意义呢？买不到她曾给我的爱了。你理解么？！”她抽噎着说的越来越大声。定了定神，自言自语的说“呵，你肯定不理解。”
看到因为我的贪婪，而逼迫殁殇把还没有愈合好的伤口重新撕开，血淋淋的摆在我面前，眼前的这个人此刻软弱无比但是还在强装坚强，她消瘦的臂膀能支撑多久呢？近在咫尺的距离，那一刻，好想，真的好想把她轻轻地揽入怀中，多一个臂膀帮她承受分担曾经的现在的未来的一切忧愁与不烦恼。可是我不能，因为我不配。
她使劲抹抹眼泪，抬起头看着我“你他妈的哭什么呀？”“我……没有想到它……对不起。我们……”“还是好哥们儿。”她脸上挂着泪痕微笑着说。我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戏剧性的一幕会在我的现实生活中上演。“我原谅你了。你就是个傻帽，不会交际。看你今天认错态度还算诚恳，饶你一次了。”殁殇恢复了以往那种调侃式的说话方式。“你今天早上六点多就来了。”“嗯？你怎么知道？你一晚没睡？”“今天准备看日出来着，结果日出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个扫把星。”
道歉很戏剧，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会还是殁殇让了我，在小小的惩罚后原谅了我，让我流了不少眼泪。知道了她的秘密，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不了解她。如果殁殇有一个我这样愚笨的爱人，一定会被我整的精神分裂吧。我暗下决心，我绝不会让她再在我这里受伤，我要进我的全力保护她，不会让她再为任何不值得事儿流一滴眼泪。
以后的日子里，每次见到她我都会用我仅有的一点儿可以称之为幽默的东西来逗她，哄她开心，我竭尽全力，可是她的心情还是那样，不悲不喜。我每天都在祈祷她能够快乐，哪怕只有一秒，也好让她回忆起快乐的感觉。
也许祈祷真的有用吧。那天是我见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周六，去她家找她。一进去就看到客厅里放了很多零食，玩具，学习用品，和笑盈盈心情大好的她。“诶？哥们儿，你受刺激了？买了这么多东西，准备捐资助学啊？”“你个大笨瓜还猜对了。我今儿下午准备去孤儿院。”“呵呵，带我一个吧。”“废话，要不然我这么多东西怎么拿的完？”“感情你把我当苦力使唤了？”“少说话多干事，干活去。”
下午，我们坐她家司机的车到了孤儿院。我们一进去，游戏的孩子们全都涌了过来。此起彼伏的叫着“姐姐哥，姐姐哥。”我乐了，着什么称呼啊。殁殇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开心“猜姐姐哥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虾条。”“锅巴。”“白雪公主的铅笔”“薯片”“果冻。”“花裙子”“大熊猫。”“……”不知道是谁说出了这个无厘头的答案，把我们和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逗乐了。我笑着说“你们的姐姐，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啊。要是把大熊猫弄来了，她可能一会儿就要去警察叔叔那里走一趟了。”“不是姐姐，是‘姐姐哥’”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纠正我。“啊，为什们呢？”我像殁殇一样蹲到孩子们中间。“她长的好看，是哥哥……”小男孩还没说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接着说“姐姐很好，喜欢和我们玩……”“所以综合了一下就叫姐姐哥是吧？”我把手搭在一个小男孩肩膀上问他们。“是……”孩子们用甜滋滋脆生生的声音回答。我看着蹲在我旁边笑的咯咯的殁殇说“姐姐哥，久仰了。”她笑靥如花的白了我一眼“小心乐极生悲，一会儿你也会有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外号的。”
给孩子们分发零食，玩具，学习用品。所有孩子都在玩儿闹交谈，只有在教室角落的一个女孩默默地写着什么，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我像正在发东西的殁殇示意，让她注意那个孩子。她笑笑，继续分发东西。
东西发完了，她拿了一份东西向小女孩走去。我跟了过去。
我们坐在小女孩左右，原来小女孩在画画。她摸着小女孩儿的头罕见的温柔的说“毛毛，姐姐来找你玩儿了。”专心画画的毛毛抬起头很腼腆的叫了一声“姐姐。”小脸上泛起了红晕。“毛毛，姐姐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呢。”她把小女孩拥入怀中，轻轻抱着，给她展示着带来的每一样东西。小女孩很不见外的拆开就吃，在吃之前总会让殁殇先吃。看着殁殇抱着她，我的心里真是那个羡慕呀。“毛毛画的什么？”我问毛毛。毛毛看看我，没有说话，继续吃。殁殇轻轻摸摸毛毛的头“毛毛，那个姐姐是我的好朋，同样也是毛毛的好朋友。没事儿，不怕啊。”毛毛看看我，小声说“殁殇姐姐。”我笑了“画的还挺像的嘛，真好看，有鼻子有眼的。”殁殇和毛毛一个鼻孔出气“切，你画的还不如毛毛呢。”殁殇笑了，毛毛也笑了。
我们三个在一起玩儿了一会儿，渐渐地小朋友们让我们陪他们玩。殁殇推辞不掉，于是让我在这儿先陪着毛毛玩。走的时候拍着我的肩说“她可是我的VIP，要好好招待。这个客户不简单，是一单大的。”嘿，怪不得家里是做生意的，说话都这么一板一眼。我陪着毛毛玩，刚开始毛毛还有点儿放不开，不是很配合我。我学着殁殇的样子，把毛毛揽入怀中，抚摸她，给她讲故事，给她唱歌，陪她玩儿。渐渐地，她放开了，能主动和我交流。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吃晚的时候，我们要回去了。走之前，毛毛拉着我的手给我说下次也给我画一幅画。孩子们依依不舍的把我们送到了大门口，看着我们的车子缓缓移动，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孤儿院之行不仅仅收获了毛毛的一个承诺还收获了一个外号“笨瓜”，因为殁殇叫我的时候总是要加一句“笨瓜”。殁殇笑着说我的外号还不胜她那个人妖外号呢。
回到她家，才七点。时间还早，我和她在客厅看电视。我很好奇，她为什么对毛毛这么好。吃着苹果问她“那个毛毛你远房亲戚呀？”她拿靠枕砸我一下“可能么？”“那为什么呢？”“因为，她很像小时候的我。”听到她可能又要回忆往事，我怕再次揭起她的伤疤。“恩……方便讲么？”她坐在我旁边抱着双膝，把靠枕放在膝盖上头轻轻地搭在上面看起来很惬意“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削个苹果喂我，我就给你说，来个鲁豫有约。”我开始给她削苹果，她尘封的往事也一点一点清晰。
她刚出生的时候，父亲只是公司里的一个普通的员工，拿着微薄的薪水养家糊口。母亲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真的很漂亮。母亲很爱打扮，攀比。那些高级化妆品，名牌包，服饰都很贵，可是母亲是个花钱不经思考的人，经常就因为买这些高档的奢侈品而让他们的生活费短缺半个月都很正常。父亲为了这个没少和母亲吵架，而母亲也很嫌弃这个没用的草包，一个月起早贪黑向老黄牛一样卖力工作却挣不了几个子，无法满足她强大的虚荣心。终于在她两岁生日的时候她们离婚了，在离婚的第二个星期，母亲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40岁的人。其实母亲根本不爱这个人，这个人也没什么好的，唯一好的就是能给母亲提供维持她强大虚荣心的金钱。在她身上找不到她母亲的存在说留下的痕迹，除了标志的长相。父亲把但是年仅两岁的她送回了老家。她在那里长到8岁，才被事业有起色的父亲节了回来。在六年的时间里，只见过父亲三面。如果不看照片，他甚至想不起来父亲的模样。8岁她来到了大城市。这里的一切都让一个从乡村里走出的孩子惊奇。可是惊奇劲还没过，她就一点也不喜欢这里。这里的孩子很不友好，笑话她是土包子，因为她有点儿乡下人的发音，蓬乱的头发，随意的穿着。经常不怀好意的整她，往她头上撒沙子，用石头砸她，逼迫她吃毛毛虫。渐渐地，她边的沉默寡言，自卑，任人摆布。渐渐地她发现因为父亲经常要出差，出国，一个月有27,28天见不到父亲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没有人保护她，她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9岁时她开始学跆拳道，为的是在那些小孩子欺负她的时候她能够自我保护。在10岁时和那些爱找她事儿的孩子头打了完胜的一架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慢慢的她学会了打扮自己，加上天生丽质她变得很有气质，没有了才来城里的那种泥土芳香的感觉。12岁，那群孩子中的一个男孩向她表白了，她和那个男孩在一起3年，三年中她把那个男孩耍的团团转。分手的时候男孩气愤的时候对她说“殁殇，算你狠。”15岁的她平静的说“别人欠我的，我要在他身上成倍的拿回来。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吃亏，唯我不会。”如果不是殁殇亲口告诉我，我怎么都不会相信这句话会出自一个15岁的女孩之口。15岁时，父亲的工作更加繁忙了。每年能和父亲见面的机会可以用20以内的加法计算。叛逆期的她厌学，逃学，希望用班主任几乎三天一次的电话叫家长的方式让父亲回来。可是渐渐地，班主任再也不打电话了，2天不来都不去理会。初中毕业，父亲利用自己的关系，让她学习医药，因为父亲身体不好，父亲希望学这个将来殁殇可以照顾他。想到能帮上父亲，殁殇学的很是努力。17岁的时候，邻居阿姨走进了她的生活。她给了殁殇从未接触过的母爱。幸福只持续了一年，但是那一年殁殇学会了爱身边的人，用善意的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在殁殇18岁时阿姨送了殁殇一辆单车。两个月后死于肺癌。阿姨去世之前，给守在床前殁殇说“自己的事自己办，自己的天地自己闯，不要依赖父母。”这三句话殁殇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人生的19年，除了在老家的童年时光，其他时候基本上没有体会过什么叫爱。她宁愿不要娇美的长相，阔绰的家庭，不做纨绔子弟。她只求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如果从小就有妈妈爱着她，她也不会连第一次生理期怎么度过都不知道。所以她要用自己百分之百的心去爱那个记事后被父母遗弃的毛毛，用她的爱帮她打开心扉，解开心结。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是彩色的，有那么多人都爱她。
一个苹果吃完了，故事也听完了。“你一个人的力量够么？”“就是因为太渺小了，所以我才把你拉上啊。”她把靠枕放在我翘着二郎腿的大腿上，顺势枕下来，抱着我的腰喃喃地说“两份爱总比一份好。”看着腿上这个有点儿孩子气的人，我像摸毛毛的那样，摸了摸她的头“大毛毛，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她捏捏我的腰。慵懒地说“肉肉的，真有手感。我困了，睡了哈……”我急了“你睡了，我怎么办？”我晃动着腿，她还是一动不动。我停下来，不出十分钟就听见了她的鼾声，很小，很轻。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我住到了她家。靠着沙发睡半晚上。
晚上她晃晃悠悠的翻身，却被茶几磕醒了。她起来的动作太大，把我也带醒了。她开开灯，让我去房里睡。我怎么也站不起来，除了手臂，其他地方都麻了。她将功赎过把我背到了床上。趴在她背上，我发现着瘦消的肩膀原来可以这么宽广。不长的路上像复读机一样的说“茈菡，你个猪啊，这么沉……”“茈菡，你个猪八妹……”我在她背上偷着乐，随便她怎么骂我。
在床上，她很认真的问我“茈菡，你不嫌弃那些孩子么？”我揉着酸痛的腰“不嫌。”“可是她们当中有些人是残疾，智力有缺陷或者……”“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帝身边的天使。我爱每一个天使。他们都是孩子，他们都很善良，我喜欢善良的人。”“真的？”“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八婆啊，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吧？”“呵呵，大笨瓜，你不懂的。你只懂得吃睡，猪八妹，睡吧。”
我以为她会永远像那天一样快乐。只是她的心结没有打开，就快乐不起来。
周六下午，照例去找她。敲门没人开，电话也关机。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平时她都不会关机的。就算手机没电了，也会打公共电话给我说一声。而今天却很反常。去她的“房子”找她，也没在。回到她家门口坐在台阶上等她，这里我已经好熟悉了。从两点到七点，我静静地靠在墙上，回想着我们相识的一幕幕，有悲有喜。期间给她打了N多个电话，发了N多个短信，都是有去无回，像被黑洞吞了，杳无音信。渐渐地开始习惯性的胡思乱想，怕她会从我的世界从此消失。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站起来一看，真是她。
她脸上有明显的擦伤，胳膊上也有，还在淌着血。我第一次见她受伤慌了“怎么了？”她开开门进去平淡的说“摔的。”“你家有创伤药么？”“没有。”她说着准备拿水冲伤口。我一把拉住她“不许冲，小心……”话还没说完，她“嘶”的吸了一口气，我松开手发现原先握住的那里青了一大块。我怔了一下，把后边的话说了出来“感染……”顿了顿“你等着，我下楼给你买药。”
凭我的感觉，她今天一定是和谁发生口角打架了，不然不会摔成那个样子。如果摔伤成这样，那摔得得有多惨烈。
我以琼斯的速度冲回来，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眼神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空洞。我坐在她旁边小心翼翼的帮她清理伤口，沾着酒精的棉签在她脸上的伤口上每滑动一下，那对刚劲的眉毛就会就接到一起，久久才能分开。每每看到这，我的心都会随着双眉的纠结而抽痛。唯一没变的就是她疲惫的脸，空洞的眼睛。包扎伤口的这段时间，我们相对两无言。彼此都有太多太多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如何开口。
我看着她，她看着电视。良久我开口“这些，都是怎么弄的？”“摔的。”她还是直愣愣的看着电视，甚至没有发现我已经关了。“怎么弄的？”我加重了语气。她缓过神，看着我“真的是摔的。”她脸上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但笑的那么累，好像一笑就要用完她全身的力气似的。“到底怎么弄的？”我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的眼睛能够对上焦。“打架。”她摸着脸上的纱布“她很烦我对她纠缠不休。今天约我出来，本来是玩，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叫了5个人打我。一对五呢。我厉害吧。”她虽然故作轻松，可是豆大的泪珠还是无比真实的一滴一滴的砸下来，每一滴都砸在我的心里。“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叫人打我。”她难以抑制颤抖的声音说。我不知道那儿来的勇气，一把把她拥在了怀里。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我的怀里放肆的哭，好像要把这辈子受的所有委屈，要流的所有眼泪都释放完一样，哭了好久好久。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她哭泣的声音。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哭泣的声音渐渐地小了。她离开我的怀抱，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我微笑着摇摇头，擦干了她脸上残余的泪痕，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包扎着纱布的伤口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喜欢你。”她怔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但是没有回答我。我也不想急切的知道答案。因为在达到某种目时，经历的过程永远比目的本身要有意义。
给老妈发了条短信，关了机，在她家住下。。
晚上，我们静静的躺在床上。她侧身背对着我。寂静的房间里我能听见她抽泣的声音。我像她那边挪了挪，从背后抱住她“有什么烦心事能给我说说么？”她用了好长时间来平复心情“这段时间我过得好乱。失业了，分手了。我真心对她，而她……却叫人打我。我他妈的真是个傻逼。”她抑制不住，哭了出来。我静静地抱着她，不说话。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承担痛苦，还有一个人在形影不离的陪着她，守护着她。
她断断续续的给我讲她和女友的故事。从她的讲述中我了解到她们是经过朋友介绍认识的。起初，她对这个女孩儿没有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她长得漂亮，温柔。女孩儿没事儿的时候就回来找她。她会抱上一本厚厚的故事书，给她读故事听。她会像个睡前听母亲讲故事的小孩子一样在她的柔柔的声音与动听的故事中酣然睡去。她的出现，让她找到了一丝依赖感和满足感。而这个女孩和她在一起仅仅是希望从她这里能够顺理成章的得到一些钱。这些她都知道，她宁愿用金钱来维持她想要的这种感觉。可是，现在连金钱也维持不了了。她被抛弃了。
我轻轻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地说“一切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你身边起码还有我。”她没有说话，压低了哭泣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