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在乡村》噘嘴骡子

11、第十一章 请求信

　　自从韩长表家的骡子不明不白的死了之后，王宝铭也开始范起了核计，到这时，他才看明白杜野的心思。申有豹一再给王宝铭打气，并在王宝铭面前扬言：如果他杜野敢对王家下手，就给他来了以牙还牙！
　　王宝铭当然知道申有豹说得出就做得到，他可不象杜二胖子在村子里咋咋唬唬的遇到硬茬儿就完蛋。另外，申有豹在村里村外都有一帮铁哥们儿，申有豹的狠劲，更是远近闻名，不过王宝铭心里还是犯嘀咕，他知道杜野要想整挎谁是没人能挡得了的！
　　杏花村小学已经开学一个月了,每天中午都可以看到陆陆续续的学生顺着杏花村的村路回家去午饭，姚成燕和他做杏花村小学校医的老婆也会夹杂在学生中间向家走。他的老婆是一个高个大脸的女人,书交得不怎么好,可是嘴倒挺能说,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和旁边的几个三年级的女学生在说着话:“你们于老师中午不回家吃饭呀？”
　　“不啊，她每天都带饭，中午在我们班级的炉子上热饭吃。”
　　“那能热透吗？”
　　“能啊。”
　　“对，能，间操时间就放上。”另外两个三年级的学生也附和着说。
　　姚成燕的老婆当然不知道姚成燕和于纷的事，不过在学校里这两个女人很少说话，因为姚成燕的老婆本是一个代课的老师，没有什么文凭更没有水平，靠着他老公会搞关系才把她从民办教师转成了公办教师的，所以这个女人在心里一直嫉妒年轻漂亮有文凭有水平的于纷。不过不知是什么原因，杏花村的村民们突然发现于纷和姚成燕再没有来往了，也没有人再看到他们四处偷情了，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村民们在背地里怎么猜测的都有。有的村民说：“姚成燕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没有□□望了；还有的人说于纷的丈夫知道了，所以经常监视于纷的行动，还有的村民说有人把姚成燕和于纷的事捅到了上面，上级教育部门对姚成燕和于纷的事有了了解，正在调查他们，说不定他们俩连工作都得丢……总之，这些村民怎么传的都有。不过于纷交书交得好是没有人怀疑的。因为于纷有和姚成燕的事，所以她一直是杏花村里关注的焦点之一，尤其是那些三四十岁还没有娶上媳妇的老光棍们，更是把于纷看成是一个神奇的女人，好象堕落使于纷变得更有魔力了，他们馋于纷，馋得甚至要把口水流到饭碗里。可是他们又不理解于纷，他们不知道这个天使一般纯洁的女人怎么就能和姚成燕这个狗东西弄到一起去。如今，随着孩子的一天天长大，于纷的身体比原来稍微胖了一点，不过这样更显得有风韵了，也更成熟了，再加上他从来都不浓妆艳抹，又少说话，因此她那成熟中透着清纯与智慧的独特气质又怎能不吸引村中这些已婚的和未婚的老爷儿们。
　　四月中旬，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杏花村的村民们终于迎来了三年一届的村政府换届选举。可是大家一看抱着选票箱的这几个人就明白了：一个是乡里管财政的胡春彪，他是乡政府专门派来监督杏花村的这次换届选举工作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钱万东，另外一个是杏花村里一个老实的孙姓村民。村民们谁不知道胡春彪和杜野的关系，这个好吃好喝的胡春彪三天两头开着乡政府里的车到杜野家里来，在杜野家里喝酒吃饭是经常的事。让他监督选举，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还有钱万东本来就是杜野养的一条忠实的狗，他会把各家各户的选票情况如实向杜野汇报的，有他在谁敢不选杜野！
　　这次选举要投三张选票，村长、村治安保卫主任还有村妇女主任都要重新选出。因为老书记张东山已经在半年前因病去逝了，所以他的大儿媳妇也就是已经做了多年杏花村妇女主任的杜艳丽也面临着其它两个同村妇女的竞争。不过杜艳丽当了这么多年的村妇女主任也不光是仰仗着有一个当村支部书记的老公公，这个女人确实是杏花村里最出类拔萃的女人。杜艳丽今年二十九岁，中等身材、皮肤白皙、长脸单眼皮，走路做事都麻利快。她本是是村东老杜家的姑娘，他的父亲是杜春风的二叔，也就是杜老海的亲弟弟，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二十三岁嫁给了老书记的大儿子。看上的当然是张东山的家庭好；在杏花村能嫁到书记家是一件多少光彩的事呀！其实张东山老书记的大儿子也是一个不爱说话的老实人，正好与杜艳丽正反。杜艳丽不但嘴特别会说，而且比较有心计，又有主意，在家里家外遇事都是由她拿主意，甚至老书记活着的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大儿媳妇办事利落。这次竞选村妇女主任，虽然有和杜艳丽竞争的人，可是大家都猜到这村妇女主任的位置还是杜艳丽的。
　　为了显示这次选举的公平，杜野故意安排了杏花村里的一个程少贫的老实人来和自己一起竞选村长。这个姓程的男人五十岁左右，住在村西，由于是孤姓，周围又都是姓韩的人，所以以前选举都是投韩长表的票，可是韩长表这一倒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杜野知道程少贫是村西出了名的老好人，为了缓与韩姓的关系，杜野让肖志明去找程少贫，让他也作为村长候选人来参加今年的村长竞选。开始程少贫怎么也不同意，可是当肖志明说明是杜野的意思后，他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他哪敢得罪杜野所以只好同意。
　　经过几天的选举投票，很快结果就出来了。当选村长的自然还是杜野，而且票数比上届竞选时还多了将近三百张选票，杏花村一共一千来张选票杜野占了七百多张。
　　杜野高票当选自然高兴，可是他更高兴的是长河乡党支部书记徐明慧为了让自己能顺利当选村长，故意派胡春彪来监督选举，这说明三年来自己在徐书记身上用的功夫没白费，自己花出的钱终于有了回报。
　　这次换届选举，村治保主任的竞选，当然是肖志明得票最多，而村妇女主任杜艳丽以五百多票当选。其实杜野心里一直不希望杜艳丽再次当选妇女主任。虽然这个女人和杜野都是老杜家人，可是他们的关系并不好，这倒不是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利害冲突，只是杜野和杜艳丽的性格不和。杜野比杜艳丽大了四五岁，可是论辈分，杜野应该管杜艳丽叫姑姑。杜野从小就不喜欢杜艳丽，他和杜艳丽在村政府共事这三年，两个人没少吵架，即使在公共场合杜野对杜艳丽连名字也不叫，有事就直接喊“大艳丽”，这让从不服人又要强的杜艳丽很没面子。杜艳丽在杜家人面前甚至在其它村民面前也没少说杜野的坏话。杜野虽然对杜艳丽很有意见也真心不想让杜艳丽整天在村政府里、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转，可是杜艳丽是杜姓人，又是自己的长辈，他总不能象对付韩长表那样来对付这个可恶的女人吧！所以杜野也只能忍着。
　　村党支部换届选举在村政府换届选举后一个月左右举行。王宝铭有申有豹和他亲弟弟王宝亮给撑腰，已经准备好了竞选杏花村党支部书记。因为是党员选书记，韩长表又已经声明不参加竞选，所以雄心勃勃的王宝铭感觉自己非常有可能被选上。不过王宝铭的顾虑依然很大，他担心杜野从中做梗。申有豹说：“杜野还没有入党，想做梗也没有办法，如果他真的做梗就给他点颜色看看！”申有豹说完这话的第二天晚上，杜野家后窗的玻璃真的被人扔砖头给砸了，而且有的砖头都扔到了房子顶上，把房子上的瓦都给砸坏了好多。当天钱万东、冯坤听到这事儿后一大早就赶紧跑来给杜野修房子、上玻璃，当时杜野家里还没有玻璃，得到长河乡里去买。钱万东和冯坤忙活到下午三点多才把活儿都干利索。三个人到一起一商量，大家都说是申有豹干的，理由一致：在杏花村也就他申有豹有这个胆子。不过村野心里也有点怀疑是杜二胖子干的，因为杜二胖子本来就经常和杜野过不去，以前宁可帮着韩长表也不帮杜野，另外，最近杜二胖子又和申有豹的关系好起来了，所以杜野的怀疑也是有理由的。其实杜二胖子和杜野本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可是杜家人都认为杜野很行，自从杜野当上村长后，杜姓人更是瞧得起杜野，杜二胖子嫉妒得厉害，他就是不服气。这次竞选村治安保卫主任杜二胖子作为三个候选人之一也参加了，可是没当选，他认为杜野在其中做了手脚，所以两个人的恩怨是越结越深。
　　冯坤坚持认为是申有豹对杜野家的房子动的手，所以非要给申有豹来点厉害的。杜野说：“现在还不是和他较劲的时候，以后有机会对付他。”至于这个杜二胖子，杜野知道，冯坤也和杜二胖子喝过酒，虽然他们俩的关系不是那么十分的好，可是怎么也不能找冯坤去对付杜二胖子，况且都是老杜家的人，让外人看着对自己也不好，可是最近这个杜二胖子越来越和自己较劲……
　　杜野想到这就对钱万东和冯坤说：“等这次选举的事儿完了再说吧！”
　　杏花村一共有八名党员，如今老书记张东山已经过逝了，只剩下七名，这七人中除了韩长表、王宝铭以及全村唯一的一名女党员杜丽艳之外还有四个，其中一个是刚退伍的青年杨小东，家在村政府以东隔几户人家的位置。杨小东二十出头，高中毕业，在村政府里帮忙，平时杏花村里弄些宣传什么的都是由他负责，另外跑道的事一般也是由他去做。杨小东的父亲是一个地道的老农民，母亲身体不好，杨小东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杨小东的父亲就让儿子去当了兵，本打算让儿子当兵有个出息，可是儿子退伍后还是没有出去这个村子。杨小东还有一个弟弟，正在念初中。杨小东和杜野的关系还挺好，杜野家里有活也找过杨小东。另外杜野早已经把杨小东家列为了村里的贫困户，春节前，杜野还专门来杨小东家里来探望，第二天又让钱万东给杨家送去了一袋大米还有一袋白面。虽然都是村政府的钱，可是却是以杜野个人的名义送的。所以杨家对杜野是存在感激之情的。
　　另外三名老党员中有一位是杜野的本家爷爷叫杜鹏根。杜鹏根已经老了，为人又本分，不爱惹事，对自己这个本家孙子，心里不满意可也装做没看见。杜野对杜鹏根非常恭敬，每年过年都带点礼物去给老两口子拜年。因此，即使杜鹏根对杜野想说点什么，也架不住他老伴常在耳边说杜野的好话。另外还有一个老党员叫宋国华，已经五十多岁了，家住河南，离王宝铭家很近，和王宝铭的关系不错。还有一个就是姚成燕，杏花村的小学校长，不过他一般不参与村政府的事。而今年，杜野虽还不是党员，没有资格参加村支部书记的竞选，可是他怎么能甘心有人坐到杏花村党支部书记的位置从而压在自己的头上呢！他想在姚成燕的身上做做文章。
　　离杏花村常支部换届选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长河乡别的村子村支书记的候选人早已经都确定了，可是在杏花村好象只有王宝铭是候选人，可是又不象，因为虽然王宝铭挂了村支部书记候选人的名，可是村民们都认为杜野绝对不能让王宝铭当选，杜野在其中做手脚是一定的事。
　　这天晚饭后，杜野、钱万东还有冯坤一起来到姚成燕家。姚成燕家本来就离杜野家很近，从杜野家向东走过五户人家就是姚成燕的家。姚成燕是一个最会溜须拍马的人，平时他见到杜野象对待祖宗一样的恭敬，就差没有跪在地上磕头了。据村民们说当初姚成燕就是靠着溜须拍马，把上面教育部门的人弄好了才当上杏花村小学校长的。杜野对姚成燕的脾气性格早就非常的了解。
　　姚成燕家是两间半半新不旧的砖瓦房，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的陈设虽然算不上豪华，可是比起杏花村其他村民家来说可是好多了。姚成燕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在城里上班很少回家。
　　杜野等三人的到来把他吓了一跳，他准知道没有好事。
　　姚成燕的老婆赶紧给杜野、钱万东和冯坤每天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又给姚成燕倒上了一杯。
　　“姚叔，你也知道我找你肯定有事！”
　　姚成燕和杜野对坐在两张沙发上，中间是一张写字桌。姚成燕满面带笑地欠了欠身却吓得没说出话来。这时，他的心里却跳得厉害，他不知道这个杜大胆儿、这个杏花村的活祖宗又要找自己干什么？
　　杜野接着说：“你看以前我们杏花村里老书记张明辉德高望众，所以我们村里支部书记这个职位他一当就是好几年，可是现在他不在了，村儿里一下子就再也没有象他那样合适的人了……”
　　姚成燕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老家伙，他好象听出了点杜野的意思：看来杜野是不想让任何一个党员做这个村支书了。
　　“所以我就想，姚叔你是老师出身，文笔也好，还是老党员，你就代表全村党员写一份提议：就说杏花村里没有合适的人选来当这个村支部书记，并要求由乡里的万书记继续来做杏花村的支部书记工作……”杜野不紧不慢的把自己的意思都说了。
　　姚成燕等杜野说完，他赶紧接着说：“哎呀,就这事儿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他这时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姚成燕对杜野说，我说大姪子，你怎么不入党呀？你要是入了党，我第一个就选你当书记！”
　　杜野见姚成燕这么说就直截了当地说：“乡里的徐书记说了，我现在正是考验的时候，大概用不了多久了吧！”
　　其实，杜野在村里做的一些事，乡里徐明慧书记心里最清楚，可是这些年来徐明慧没少吃杜野的好处，小到杏花村里的野鸡特产大到几千甚至上万的钞票，杜野想尽办法来巴结徐明慧。徐明慧清楚：长河乡内从乡政府到各个村政府以及广大村民们，几乎都知道杜野这个人，也有传闻自己和杜野的关系的，所以徐明慧也怕杜野的名声太大，影响到自己的声誉，所以就直接告诉心急火燎想当杏花村支部书记的杜野：稍微等一等、再等一等……
　　姚成燕早就看出杜野迟早得当上杏花村的书记，他巴不得能和杜野走得再近一些，这回杜野找上门来了，正合他意。
　　第二天中午，姚成燕把写好的请示信亲自拿到杜野家给杜野看：“大姪子，你看，我把理由部分多写了一些！”杜野翻开第一页看了个开关，中间又看了几眼，然后翻到最后一页——“这，这个位置是让村里的党员们署名的……”姚成燕指着杜野手里的信纸说。杜野把看完的信放到姚成燕的手里：“姚叔，你真不愧是我们村里的秀才，写得真不错！”其实杜野这是在故意说好话给姚成燕听，好让他更积极地为自己办事，其实杏花村的村民谁不知道姚成燕也就小学文化，在杏花村小学里，他虽然是校长，可是论起文化来，他也不比杜野强多少。
　　姚成燕又按照杜野的意思拿去给其他几位党员签字。包括韩长表在内的几个党员都签了字，就连河南的宋国华都签了字。可是当姚成燕把写好的请示信让王宝铭看后，王宝铭眼睛直勾勾地看了好半天那已经签了好几个人名的请求信，最后，他把那张可恶的纸往姚成燕手里一塞，使劲一扭头，气呼呼地说：“爱谁签谁签，我不签！”
　　姚成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什么。王宝铭气得脖子通红。姚成燕即害怕又感觉十分尴尬，于是，最后只说了一句：“宝铭，那……那我走了！”说完姚成燕象逃跑的兔子一般从王宝铭家退了出来。
　　杜野对姚成燕做的工作非常满意。当这封党员联名信送到乡党支部时，徐明慧一看就明白了杜野的意思。
　　乡党支部同意杏花村党员集体请求的批示在各村党支部换届选举的当天就送到了杏花村。
　　杜野自然心满意足，万书记虽然是乡里派来的人，可是在杏花村他只是一个牌位，这回他杜野又可以在村里随心所欲了。
　　为了感谢姚成燕，杜野少不了请他到家里喝一顿酒，只有钱万东和冯坤坐陪，能坐到杜野家的饭桌上，姚成燕自然受宠若惊。

作者有话说

　　“村长比校长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