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December_blue

4、04

　　下午莫言的缺席果然让陈老师两眼一亮，抓住把柄的一张脸喜形于色，毫不掩饰。

　　颜嘉最终没有说什么，犹豫很久后只是低下头，这副嘴脸他见过许多次，然而这一次让他觉得尤其可憎。

　　晚自习之前颜嘉被陈老师叫到办公室，拿给他一叠作业本，交待道：“一会老师要开会，这些作业你一会发下去，晚自习你好好管着。”陈老师说着，吐词含糊不清，嘴里正叼着支烟，一手不停在杂乱的桌上翻找打火机。

　　颜嘉抱起作业本就出了办公室。

　　“蔡欣，你过来。”颜嘉悄悄向不远处的瘦小男生做个手势，“你现在走吧，去莫言家里看看他怎样了。”

　　蔡欣不禁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首先他没想到颜嘉会主动来跟他搭话，然后他没想到搭话的内容竟然如此离谱，在脑子里搜寻不到发生这种异状的可能原因，一向反应伶俐的蔡欣竟然只会瞪着一对眼睛不知回答。

　　“晚上老师开会，晚自习你走了没事。”颜嘉稍微解释了一下，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不是挺担心莫言的吗，再不走一会校门就要关了。”

　　蔡欣立刻跳起来抓住书包就冲出教室，踩着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冲出了校门。

　　这时莫言正在家看电视。

　　电视里群魔乱舞，莫言有一搭没一搭地摁着遥控器，脑子昏昏地钝痛，但是下午吃的退烧药总算起效了。忽然大门砰砰砰的响起来，像是有人上门催债。莫言打开门，蔡欣扑了进来。

　　莫言的脑子还泡在药浆里，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蔡欣已经抓着他兴奋的大喊：“你没事！没事就好！”

　　莫言有些哭笑不得：“干什么呢你，吵死人了。”

　　蔡欣倒是不介意，环顾一下昏暗的客厅，只有闪烁的电视屏幕与一盏小台灯亮着，附近人家少，也没有多余的亮光洒进窗户，室内两个房间的大门像深色的墓门，蔡欣忍不住哆嗦一下。

　　“你这儿晚上怎么跟鬼屋似的。”蔡欣忍不住嘟囔一句，又说道：“哎我说，你晚上吃饭了吗？”

　　莫言轻轻笑了笑，又摇摇头：“没呢，正打算睡觉。”

　　“才几点就睡觉啊！”蔡欣叫起来，“我就知道你没吃东西，走走，跟我出去吃东西。”

　　“下午吃了退烧药，我正困呢。再说我住这么远你跑来干嘛？快点回去。”

　　莫言倒是不领情，见蔡欣准备出去就把他往外推。

　　蔡欣不高兴了，用力推开莫言，指着他鼻子叫道：“你给我等着，等会我买了东西回来你不开门试试！”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然而在附近转了一圈蔡欣也没找到卖宵夜的地方。城郊的住家少，自然也没多少餐馆饭店，蔡欣只好往回城的方向走，步行了大约半小时才找到一个小饭庄，这时他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想也没想就先叫了碗牛肉粉填肚子。

　　“再给我炒两碗鸡肉饭。”蔡欣吩咐小老板，忽然天边一道雷滚过，蔡欣一激灵。

　　小老板手脚麻利，一会就端上成品，蔡欣扔下一张蓝色钞票拔腿就跑。

　　莫言把蔡欣拉进屋，小个子男生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倒在沙发上起不来。桌上多了两碗热腾腾的饭，莫言觉得眼眶也忽然热起来。

　　不一会窗外果然下起雨，声音由小变大，唰啦啦轰隆隆似乎台风过境，蔡欣耸耸肩：“看样子我是回不去了，你得收留我啊。”

　　莫言笑一下：“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别让你家担心。”

　　蔡欣爬起来拨电话。

　　莫言边吃边听蔡欣跟他老妈撒娇：“哎我知道啦，我就在莫言家，明天会去上课的啦，今天就不回来了，啊就这样，拜拜！”呵呵，莫言忍不住笑起来。能跟老妈撒娇真好。

　　“你笑啥？”蔡欣放下电话，问莫言。

　　“没笑啥。对了，你没上晚自习，陈老师不找你麻烦？”

　　“没事，颜嘉说晚上老师开会，他让我来找你的。”

　　“哦……”

　　莫言觉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颜嘉让你来找我？”

　　“是啊，他让我走的时候，我都觉得奇怪呢！还以为他找错人了。”

　　蔡欣眨了眨眼，说道：“我看颜嘉挺关心你的，还特地让我来看你。”

　　莫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入夜，莫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让蔡欣睡床。蔡欣却不肯，理由是他怕黑！死活要跟莫言挤沙发。莫言无奈，一米七五的大个子只好将就跟蔡欣睡到一张单人床上。

　　隔壁是莫言父母的房间，有双人床，可莫言也没提，蔡欣也没问。

　　第二天莫言爬起床，腰酸背痛。

　　蔡欣摸摸莫言额头，烧是退了，但精神还很差，便自作主张道：“今天你也别去学校了，晚上我再来看你。”

　　莫言知道陈老师等着找茬，蔡欣拍拍他的肩膀：“昨天你不让颜嘉给你请病假，今天我去让颜嘉给你请病假，反正你在不在陈老师都看你不顺眼，你既然病了刚好也不用见他。”

　　莫言想了想，点点头。

　　临走，莫言叫住蔡欣：“帮我感谢一下颜嘉。”

　　小男生狡黠地眨下眼，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向车站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