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劫》丝丝音

19、抉择

　　“太子爷，请！”蓝寒澈说着便先朝屋内走去，静静的推开门，目光里带了些许的叹息。或许他不该告诉他公主的存在，但看着好兄弟的担忧于思念便忍不住在信里写了蝶澈的事情。或许他不该隐瞒公主和左贤彻的互动，但看着冷轻扬强自抑制着的喜悦，又不忍出言打破。
　　“蝶澈！”
　　“在下左贤彻，这位必是盛宇太子吧？”
　　冷轻扬闻言一惊，左贤彻？眼前赫然立着一位面容俊朗的少年，脸色略显苍白，文质彬彬的气质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错觉，只有淡淡的几分刚毅提醒着冷轻扬这件事东林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三皇子，太子——左贤彻。
　　“太子爷找小蝶有事？”轻轻地问了声，他并非榆木之人，怎能不懂？于蝶澈的三言两语中已窥见了她与太子的几分情意，可此时冷轻扬眼中的神色，却让他心头有些不愈，不由得装作迷糊。
　　“无他，只是许久未见，宫中上下甚是担忧，此番一则于王爷商谈，二则接皇妹回宫。”小蝶？竟如此亲密么？冷轻扬故作不觉，淡淡地说。
　　“哦，那不如先谈正事如何？”左贤彻也故作不知，直接转开话题。
　　冷轻扬毕竟身为太子，到底国家大事比较重要，因此两人一番见礼后就坐下详谈国事。
　　“太子定有许多问题问在下吧？”
　　“东林太子此番的来意，的确叫人费解。而且……”
　　屋内的风铃随风而摆，似乎随着两人的争论而摇摇晃晃，不过最终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说完了正事，可否——”
　　“皇兄？”方才出去散步的蝶澈此时正好回屋，看到阔别多日的冷轻扬，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如何是好。不是没想过太子温暖的微笑，太子再见到她时，不知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可如今……
　　“蝶澈！我此次是来接你回宫的。”
　　“可我觉得你未必愿意。”左贤彻冷冷地甩出一句，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竟有些火气。
　　冷轻扬看着蝶澈，笑道：“蝶澈，和亲之事，我……”有话卡在喉头，似乎哽咽着难以说出，难道说自己不知情？还是告诉她自己为了大业最终放弃了她，任由她落寞地离开，被俘？无奈，只得转视左贤彻：“还请东林太子放回在下的皇妹。我们既已谈妥，只要胜宇三年内不遭受任何攻击，自然可保你安然归去，承袭大位。我冷轻扬一言九鼎，还请阁下放回皇妹。”
　　“放回？”左贤彻笑了，是啊，那是盛宇的公主，可是盛宇的皇宫真的适合她吗？但那又与自己有何关联？可是，只是单纯的，不想放手。
　　“蝶澈，跟我回家吧。”冷轻扬见左贤彻不语，便以为他同意了。
　　回家？蝶澈看着冷轻扬，不是不贪恋皇兄的温和，不是不想有个家，可是，往往阴谋就隐藏在温和下，金碧辉煌的宫殿埋着厚厚的罪孽，琉璃瓦掩不住的是那一场场的勾心斗角，难道还要去过那样的日子吗？看着冷轻扬此时的焦急，忽然有点无奈，不是没有恨过，和亲时宠溺自己的皇兄说过什么？被俘时盛宇又做过什么？自己被俘多久，他们却还在宫中大选太子妃，以为自己不知道吗？可此时，却又觉得皇兄还是待自己最好的，大概只有他还会关心自己，可自己真的要回到那个牢笼里，再一次掩藏自己的思想，带着‘天真’的面具过日子么？但除此以外，自己又有哪里可以去呢？
　　“你可以跟我走，和我回东林。”
　　左贤彻的话让屋里所有的人微微一震，冷轻扬看着蝶澈眼角微微的希望，叹道：“你是盛宇的公主，真能融入东林吗？难道你不知道他不仅仅是东林继承人，更是当世名将？什么是名将，就是能分清孰重孰轻，就是能舍私情，断私心。你纵使现在得他关心，也比不上东林。到时只怕你两面为难。”
　　蝶澈何以不明白冷轻扬的话，前些时日的相处，不过是同在一条战线罢了，一旦他回去，两人又是敌国对头。只是这些时日相处，唯有此人慰为知己。数月相处，彼此小心较量又生死与共，报复又关心，交心，重重叠叠，铺天盖地而来。然而，这雪月魂魄红颜纤手，又怎敌得过那天地心志强弩宝刀，何况中间，隔了国恨如山。
　　“我今夜就要返回东林了。最后的机会，”左贤彻道，“跟盛宇太子告别，和我走。 ”
　　“蝶澈，和我回去。否则，从此你就不再是盛宇的人了。”
　　“我……”蝶澈环顾两人，眼底波光颤动，猛一咬牙，终于迈开一步，提裙跪倒，俯身一拜：“皇兄，蝶澈拜别。”言罢起身，一边的左贤彻早伸手扶起她，“太子爷，左某告辞，所议之事，言出必践。”
　　“好，好，好……”冷轻扬略一闭眼，旋即道，“车马护卫已吩咐人备好了，就此别过，再相见——”顿了顿，憋足力气，“英雄厮杀在疆场！”说罢，转身就走，再不看蝶澈一眼。唯有一个落寞身影，落在庭院的斜阳下。

　　蓝寒澈轻叹一声，也转身离去。
　　“好好休息一下，今夜我们就要走了。”拍拍她的肩，左贤彻也转身离去，留给她一点时间收拾心情。
　　满室寂静，唯余暮光点点，洒在方才那张书桌和那两张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