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长篇家庭伦理小说)》风清扬卧槽

3、岳母(上)

　　可是，领导发的话，就像泼出来的水，你能要求她再收回去？
　　乔静决定了的事，不是不能更改---不过，那基本上就像海啸引发地震那样极小概率发生的事件。她是一个偏执的人。就像她决定了嫁给所谓的凤凰男丁致远，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别说是她妈佟秀敏，就是对她这一辈子影响最大的青梅竹马“金三角”---从小学同学到高中的两个死党郝嘉莉和牟晓芬一致反对，也无济于事。
　　郝嘉丽还是从乔静她妈佟秀敏那儿知道他们已经恋爱的，当时就气得挂了电话：“十八年相濡以沫的感情，就抵不过他那一朵破月季？”这里有一个典故。丁致远给乔静庆祝第一个生日，身上的钱，只够买一枝玫瑰，不识货，被小花店的老板坑了下，结果买成了月季。被识花成精的郝嘉丽一眼识破，讥笑至今。
　　狠话说出来后。郝嘉莉果然两年不联系乔静。牟晓芬温柔点，偶尔还打打电话，在MSN上说两句，也是淡淡的。越是深厚的情谊，出现了裂缝，就越是难以修补。
　　忆想这些小事，只不过是从侧面例证，为了维持跟丁致远的爱情，乔静失去了很多东西，至今都无法换回。年轻时不懂这些，现在，迈过三十岁的门槛，就知道，应该珍惜，还是应该珍惜。应该修补的，还是要去修补。
　　乔静第一个面临要修补的，就是她妈佟秀敏和她老公丁致远之间裂痕斑班的关系。或许，丁致远的生日，是一个契机？她妈退一步，她老公伏个软，是不是就可以形成某种默契？
　　丁致远其实也懂乔静的这种心情，所以，犯悚归犯悚，不肯明确表态，却也默许了她的计划。
　　“商量”定了，乔静就给她爸乔远山打了手机：“爸，在哪了？在小区散步啊。我妈呢？有没有在你身边？她今天的情绪怎么样？噢，在公园里跳舞啊？没别的事，这不，致远要过生日了嘛……”
　　把火力侦探得差不多了，也跟乔远山把要注意的事项都细细商量定了，乔静才瞅准佟秀敏回到家门五分钟的机会，把电话打了过去。
　　“妈，是我。”乔静嘴刻意抹了点蜂蜜：“晚上跳得很HIGH吧？”
　　“我知道是您!”佟秀敏气冲如斗牛：“不敢劳格格您过问。我们市民就这点乐趣儿。哪像您贵人头上虱子多---净是事儿!”
　　乔远山清咳一声，嘀咕两句：“咋说话的呢？那是你家闺女。”
　　佟秀敏虎眼一瞪：“那边凉快躺那边去!”乔远山立刻像乌龟把头缩了回去。佟秀敏又把嘴收回来，冲着话筒那边滋滋地冒气：“说吧，我的大格格，又有啥事要登你爸这三宝殿？是你打算买车需要点保险钱呢，还是丁致远要买第二套房，又要借个十万八万，还仍然在房产证上写他一个人的名字？”
　　“妈!”乔静声调一下高了八分度，又尖又锐，差点没把佟秀敏吓得跳起脚来。她赶紧把话筒挪开两厘米，又快速地挪回来，又恼又怒、几近咆哮：“你吼什么吼？你要掀屋顶还是上房揭瓦!说吧，不劳您亲自动手。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自己动手!”
　　“钱，钱，钱，你就知道提钱!”佟秀敏的胡搅蛮缠，让乔静的话语里也带了几分火气。那一声尖叫之后，乔静忽然意识到丁致远就在书房里，所以，走过去把门给带上了---丁致远盯在电脑屏幕，没有回到---然后，进了卧室，又把门带上，把声音压低了来说，可说着说着声调又高了起来：“不就十万块钱吗？丁致远都给你们打了借条，利息比银行的还高，都快抵上高利贷了!你还有啥不满足。天天提，月月提，打个电话也要提。你烦不烦啊!再说了，那钱又不是你的!我是跟爸借的!”
　　“哟嗬，长本事了你，敢跟你妈耍大格格脾气了!”佟秀敏冷笑数声：“写个借条管啥用？利息比高利贷高又有屁用？我那十万块钱拿出买黄金赚得还比这多!会咬人的狗不叫!没本事乱吼，有本事莫吼。叫丁致远提着十万块的纸袋子过来，我屁都不放一个。噢，这钱不是我的？是你爸的？!(冲着乔远山)乔远山，你出息了哈，会跟姑娘说这是你的私房钱了哈!你摸着良心问问，这家用的，你出个一分钱没有!你的烟钱、你的酒钱，都是老娘给的!(又转回对着话筒)要不是我把家里所有的花销都包了，他能省得下那十万钱的私房钱!私房钱!我呸!老娘我咋教你的---我的钱是我的，他的钱还是我的!”
　　佟秀敏这一番说，如雷霆，如风暴，席卷而来，让乔远山面如菜色，乔静哑然无语。好半天，乔静才想起新的说辞：“可是，就说你说得有道理。这钱毕竟是我开口跟爸借的，却要致远一个人来还债，这不公平!”
　　“不公平？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儿多了去。”佟秀敏又是一阵冷笑：“要是这世上都公平了，还要总理干嘛？他要解决的，不就是不公平的事儿!你不服气？那跟我找一件公平的事儿来!丁致远要公平？好啊!他把房产证的名字改成你一个人的，我就还他一个公道!那十万块钱老娘就不要了!”
　　乔静扑哧笑了：“妈!你这铁算盘打得也恁精了吧!你十万块钱，就想把当初价值七八十万，现在涨到一两百万的房子，就都算成你闺女的？如果这买卖都能成了，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我还算得精？”佟秀敏怒极也反笑。都说女生外生，胳膊肘生来就是往外拐的，这老话果然说得不错：“格格您又说反了吧？要说真算得精，我能比得过丁致远那小子!我看他第一眼，就认准了，他是山里来的孙猴子，猴精，猴精的。不花一分钱，就把我花了二十多年心血培育的闺女给拐跑了。还倒赔了一间---不说一间、一半总有的吧---房子进去!那房产证还居然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你说他算得不精？那你倒我说掰说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老太婆老眼错花了，看不明白，还是看错、看漏了你的名字？没看见他丁致远的大名之下，居然，还有你乔静的小花名？”
　　“妈，你不要这么胡搅蛮缠了好不好？我还要给你说几遍啊。当初买房子，我不想单位的人知道，所以，就用丁致远一个人的名义买的。丁致远不是怕您和爸误会，还专门写了一个契约，声明这个房产归属我们两个人的吗？”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快得让我这个老眼昏花的人，越来越看不明白。”佟秀敏从鼻子里抽出一声又一声的冷哼：“我明白，那个时候，你怕单位知道你买房子，所以，让丁致远一个人署了房产证；但是，我不明白，这都过去两年了，这房产证为啥还没有变更成你们两个人的!就算他再忙，两年七百多天的时间，就抽不出一天，去房管所办理变更？你妈是老了，可还没有老得老糊涂!你妈是不明白。你妈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瞧上这个山沟沟里的穷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