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歌》空姥姥

91、尾声

　　雨一直下着，似乎没有要停歇的迹象，凯风每天和绿宝都会救回很多人，原本死气沉沉的神恩堡变得嘈杂起来。

　　苏合展现了他出色的领导能力，他把灾民们组织起来，分组别类，让身强力壮的人去把神恩堡低层的牲口和生活物资搬运到高层；让女人们去照顾老弱病残；让头脑好的人去记录和分发粮食及生活用品；让水性好的人去帮助凯风救助更多的人……

　　在他的领导下，嘈杂的神恩堡变得井然有序，更重要的是虽然每一位幸存者都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承受着不知天灾何时结束的绝望，苏合都能让他们重新怀抱起希望，让他们相信只要大家团结努力就一定能活下去，看到明天的太阳。

　　兰留在了神恩堡，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去寻找绿牡丹，可是他说他尊重绿牡丹的选择，只是如果上天慈悲给他们重逢的机会，他一定不会让她再离开。

　　兰在做苏合的暗人时，便是苏合的得力助手，现在他再一次成了苏合的得力助手，也因为有了他的助力，使苏合这具老人的躯体不至于太过劳累而倒下。

　　唯一不受大雨影响的只有巴比伦，为了寻找幸存者的消息，它四处乱飞，有一次甚至带回了日月城的消息，由此我们得知迦南已经顺利继位，他还开放了位于山巅的赤乌皇城给百姓避难，很明显他成为了一位很受百姓爱戴的帝上，而络腮胡子明轩和非花也已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雨依旧下着，几个星期后，原本无垠的沙漠变成了黄色的汪洋。神恩堡矗立在汪洋中，犹如一艘巨轮，让我不由想到了诺亚方舟。

　　有一天，怪老头问我：“还记得我曾问过你为什么我们称呼这个时代为史前文明纪吗？”

　　“因为大洪水毁灭了这个时代的所有文明吗？”

　　“没错，”怪老头眯着眼望着眼前的汪洋，唏嘘道，“如果没有大洪水，不知道世界又会成为什么样……”

　　“那你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吗？”我问。

　　“总会停的，不然我们这些人哪里来呢？”怪老头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转身就去忙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忙忙碌碌地救治伤员，让我第一次觉得他对得起“神医”这个称号。

　　渐渐地，被凯风救回来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一个人都没有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就在凯风准备放弃搜寻幸存者的那天，他竟然找到了绿牡丹。

　　绿牡丹奄奄一息，被凯风发现实属偶然，不知道真是上天的垂怜，还是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兰和绿牡丹就这样重逢了。

　　兰精心地在病榻前照料绿牡丹，无论端茶递水还是静静地看着绿牡丹睡觉，他的脸上都带着笑，傻呵呵的却是温暖，在这湿漉漉的寒冬里犹如一抹夏天的阳光。

　　不出一星期，绿牡丹的身体就恢复了大半。绿牡丹曾对我说过，她最想看见的就是兰发自内心的微笑。现在在她面前的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笑容，这笑容融化了她冰冷的心，让她脸上也出现了同样傻呵呵却温暖的笑。

　　俗话说否极泰来，现在已经有好事情出现了，是不是意味着大雨也快要结束了？我的脸上也不由扬起微笑。

　　“准备好回家了吗？”凯风在旁看着我。

　　事实上，在信号发射成功的第二天，小机器人巴比伦就来报告说无人飞船已经抵达了。飞船就悬停在屋顶上方，因为有保护色可以隐身，并不会被人发现。虽然一直很想念家人，可是真的要离开了，却又不舍，加上结界消失天灾降临，就更想做点什么再走了。

　　现在，看看身边，尽管雨还在下，神恩堡已不再愁云惨雾，孩子们甚至都开始嬉笑打闹了。饶是如此，每日里苏合和兰还是会一早就去神恩堡各层转转，处理各种事务。

　　苏合的身体自从吸收了那颗灵珠后就无大碍了，只是容貌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但精神矍铄的他依然是神采飞扬的，特别是在他处理各项事务时，雷厉风行的决断，在我眼里永远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夕歌无时无刻不在苏合身旁，或者说苏合无时无刻都把夕歌带在身旁，处理事务的间隙他会握握她的手，或是亲亲她的脸，闲暇时就和她说说话。夕歌依然是人偶的模样，只是当苏合和她说话时，她会凝视着他，我知道这不是偶然，她真的是在听他说话。

　　至于兰和绿牡丹更是不消多说，两人如胶似漆，就差没穿一条裤子了。

　　没了主人的飞龙绿宝完全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它还是会时常盘旋在神恩堡上空，每次看到它也总会让我想起云木，一个永远镌刻在我心里的人。

　　但是，是时候回去了。

　　我挑了一个深夜离开，因为不喜欢离别的场景，所以我只给苏合留下了一张告别的字条。

　　怪老头没有打算和我们一起走，他还把巴比伦留了下来。他说他要等待太阳的重现大洪水的退去，这对他来说是珍贵的历史时刻，不但要用自己的眼睛确认，还要用巴比伦来记录。

　　登上无人飞船，发现和来时乘坐的那艘一样，一头大一头小，像半个切开的鸡蛋。尽管已经乘坐过一次，可还是感慨千年后的科技水平之高，一觉睡醒就到了现代。

　　飞船降落的地点正是我的秘密基地——二十一层楼顶的大露台，地上还摊着我的野餐垫、漫画和吃了一半的薯片。

　　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一扫身上积累许久的湿寒，让我全身的毛孔都舒畅得想要尖叫，有阳光的日子真好！

　　我在漫画书堆里翻出手机，一看时间正是被带走的那个星期六下午。

　　“真是不可思议，”我对凯风笑道，“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凯风揉了揉我的头发：“我说过会负责送你回家，现在终于做到了，接下来我也能安心地回去做个了断了。”

　　“回去？”我一怔，“去2000年后么？”

　　阳光下，凯风的红眸微眯：“是的，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不禁拽住了他的衣襟：“你要去报仇吗？”

　　凯风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看过太多仇恨了，比起复仇，让自己过的好不是更重要么？”

　　我偏着头打量他：“你，好像变了。”

　　从他开始拯救西川的百姓，我就觉得他变了，以前的他是不会关心不相干的人的死活的。

　　凯风思忖了一会儿：“大概是变了吧，不过我很喜欢现在的我。”

　　“我也很喜欢现在的你！”我情不自禁地脱口道。

　　凯风双颊顿时火烧火燎起来，磕磕巴巴道：“其实，那个，我也很喜欢你的。”说完他就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竟害羞地不敢再抬眼看我。

　　“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你的恩人么？”我把脸凑到他鼻子底下。

　　他吓了一跳，急急地仰起脸看天，他的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了。他想了想，道: “是，是的，不过又好像不全是，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会回来吧？”

　　“当然会。”凯风依旧斜着脖子望着天。

　　我不悦地命令道：“看着我的眼睛说！”

　　凯风这才把视线转回到我脸上：“会的，一定会的。”

　　“好，一言为定！”我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个吻后，凯风整颗红脑袋几乎要冒出烟来，平时石头一般冷峻的他在害起羞时完全是判若两人，不过，我喜欢。

　　凯风离开后，我恢复了两点一线的生活。每天睁开眼看到阳光，吃到家人做的可口饭菜，与笑得没心没肺的朋友打闹，回家时身边经过遛狗的老人，互相追逐玩闹的孩童，邻居家的一声问候……平淡至极的日常却嗅到了幸福的味道，不用大富大贵，能这样简单的活着就是幸福。

　　转眼又到了星期六，我抱着一摞漫画和零食又去了我的秘密基地，阳光是如此灿烂，晒在身上象盖了一张毛绒绒的毯子，不一会儿我就去见了周公。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中了五百万，数着存折中的一个个零，我笑得合不拢嘴。

　　我就是这样笑醒的，醒了以后我的嘴张得更大了，因为我看到头顶正上方有人正俯身望着我，张扬的红色短发，麦色的肌肤，挺直的鼻梁瘦削的下巴，长眉下一双醉人的酒色眼眸。

　　“我回来了。”那人说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