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唱妖说》冬天的知了

29、白首到老3

　　世间男女，情情爱爱，痴痴念念，红尘沉浮，欲海翻波，黄泉路，一碗孟婆汤，前生今世烟消云散，你是你，我是我，再不识，再不见。
　　他极爱她一头黑亮的长发，锦缎一般厚亮，总喜欢五指缓缓穿过发中，发丝纷纷绕绕从纤长的指间滑落，冰凉光滑，比那上好的绸缎还要腻手。
　　“崔宁~”她总喜欢微嘟着红唇，娇娇的拖长语音轻喊他名字，偎在他的怀里，像只乖巧的猫咪。“你什么时候娶我？”
　　他便开始笑，漫不经心，却好看的笑，松开她的手，眼看到窗外看的很远，眼神虚浮：“我会娶你的，碧色。”
　　她怏怏的不快，却不再追问，有些问题问一次便够了，问多了，崔宁，会讨厌。
　　她不想他讨厌她，于是缠的更紧，紧紧巴着俊美多金的男人，满脸的甜笑，衬的下颚上那颗红痣，血一般红。
　　久久，他在头顶叹息一声，埋在她丰厚的发里，低声道：“碧色，我会娶你的。”
　　她仰起脸看他，泪水在眼眶里迅速纠集，嘴角却是上扬着的：“嗯，我知道，崔宁从没骗过我的呢，我们…是会白首到老的呢。”语意是全然的信任，说到最后却又有些不敢确定，只要他一日没娶她过门，她的心边会一直悬在心眼处。——————————————————————————————————————

　　碧色，风烟阁的头牌，容貌自是不必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不知怎地流落到烟花之地，半年前，她跟来找乐子的崔宁相遇，崔宁家底厚，出手阔绰，第一次见面，对碧色惊为天人，自此每日必来，每次必是揭碧色的牌子。
　　碧色对这种风花丛中的纨绔子弟向来是进退自有分寸，不多做纠缠，对崔宁更是如此，虽是笑着，又带着拒人之外的冷漠，她心知这种长的好看，银子又多的男人，不缺女人喜爱，她，惹不起。
　　崔宁有耐心，即使这样，碧色对他并没表现出跟其他男人特别的地方，他却无所谓，依旧每日捧着银子每日来听碧色奏曲，真正开心的是风烟阁的老鸨，笑的满脸的粉噗噗往下掉，崔宁便喊她妈妈，碧色什么时候能喜欢上我呢？老鸨笑的更欢，一边拍着崔宁的肩，一边应道：“快了，快了，崔公子。”一转身又去数崔宁赏的那些银子。
　　真正让碧色对他刮目相看的还是那个晚上，那晚客人不多，她便换了打扮，一个人跑去了石桥那里散心，风烟阁里让她闷的几乎窒息，出来不过半会就被两个男人给盯上了，自己浑然不知。
　　那两个人跟在她身后走到僻静处突然现身，一前一后堵住她的去路，将她吓的魂飞魄散，连忙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财，破财消灾。
　　那两个无赖拿了钱坏笑几声，四只眼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满脸色意，碧色察觉到了，尖叫一声，拔脚就跑，她一个女人哪跑的过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没跑几步，被一把纠住头发，往地上一推。
　　再多的挣扎也是徒劳无功，碧色几乎要认命了，远远的一个男人不知从哪里走了近，侧脸弯腰探身扫了一眼这里的情形，有些讶然继而笑了起来：“呦，这是在干什么？”
　　两个男人也怔住，粗声粗气道：“别坏老子的好事，有多远滚多远！”
　　崔宁手抵着下巴，嗤笑道：“我原是想不管的，但你这个说话口气让我很不爽，所以，我必须管！！”
　　后面的事碧色没有太多印象了，崔宁跟那两个人打在一起的时候，她捂着眼睛，心抖的快要掉了，耳边只有自己的尖叫声。
　　然后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有些不耐：“别叫，很吵。”
　　睁开眼，看清眼前的男人，却愣住了：“是你？”那个每晚来听她弹曲的客人，银子多的从手缝里往下掉的客人。
　　崔宁也怔住了，不过他很快恢复常态，擦擦嘴角的血，笑道：“碧色姑娘好兴致，到这里来散心，我说怎么在风烟阁没找到你呢。”
　　碧色迥然不已，呐呐的说不出话，搂紧了自己一阵小跑，崔宁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一直跟到风华阁后门，原以为他会跟着进去的，他走到门边就停下了，碧色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他。
　　崔宁笑笑，指着自己的头，赞叹道：“碧色姑娘的头发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头发呢。”
　　这才惊觉自己的一头乌发在刚才的拉扯中散了开，披了半身，于是更加窘迫，微微烫了脸，一声不吭跑了回去。
　　崔宁驻足站了一会，笑了声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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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关系自此变的微妙起来，旁人都不知道的那次相遇，成了两个人彼此的秘密。
　　对崔宁，碧色不再是拒人之外冷漠，笑容渐渐变的热切起来，至后甚至每日开始期盼跟他的相遇。
　　她虽是妓女，却是卖艺不卖身，在风华阁三年仍是完璧之身，老鸨也不勉强她，留的久了，反而能卖个好价钱。
　　只是最后她这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碧色将初夜悄悄给了崔宁，事情过去了大半个月，老鸨才在婢子的一次不小心说漏嘴里知道，气的嘴都歪了，生米已是熟饭，再怎么责怪也没用了。
　　崔宁会做人，虽然是瞒着老鸨的件事，他还是给了碧色的□□费，整整五百两银子，老鸨拿的不大高兴，她总觉得碧色的初夜能卖更多钱，卖一千两都是有可能的。
　　碧色是不管这些了，一心一意跟着崔宁，别的客人翻她的牌子，也是爱理不理，从来不见的，崔宁来了，跟换了个人似的，眉开眼笑，谁也进不了她的眼。
　　老鸨咬着牙骂这个傻子！呆丫头！
　　碧色是不知道崔宁有家室的，偶然得知，郁郁寡欢了一阵，后来又想开了，崔宁对她这么好，早晚有一天会娶她进门的。
　　更何况，她生的这么好看，崔宁屋里的那个女人肯定是比不过她的，这么想着便傻傻笑了，老鸨抵着她的额恨铁不成钢，气的直叹气，恨不得敲她两下，让她醒醒神。
　　小周抱着一大堆的胭脂站在风烟阁的门前，桃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里面的姑娘还都没起床，有些呐呐然看了看四周，胡清说风华阁以后的胭脂他给包下了，定金已经付了，二百三十两雪花银！
　　小周苦笑，继而骂他，死狐狸！是想成心要累死她吗？胡素也说，胡清你过分了，小周会很累的，胡清慢慢哦了声，喝口茶，曼斯条理开口道：“胡素，你有银子吗？你给小周工钱吗？”
　　胡素闭了嘴，涨红了脸，半响吭哧道：“我，我总有一天会有钱的！”
　　胡清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就等你有钱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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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死没良心，御贡的胭脂能不好吗？这群妓女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能用上皇宫里最尊贵的女人才能用上的胭脂。
　　吸口气，莫名的有些紧张，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更何况现在是男子面貌，路过的人对他侧目，那眼色仿佛说，这么小的孩子就来嫖妓啦，又仿佛说妓院还没开门，这孩子就来嫖妓啦。
　　总归是各种难受，哐哐用力敲着门，仿佛将出门前对胡清的不满郁气全都撒在这张大门上了。
　　龟奴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开了门，蜡黄的脸上眼屎堆在眼角，小周顿时更难受，嘴角抽了抽，有些厌恶的皱起脸，将手中东西忘龟奴怀里一扔，语速极快的说道：“你们这里姑娘要的这个月的胭脂，我送来了。”
　　也不管那个男人有没有反应过来，拔脚就跑，直跑的脚下生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身后的风华阁像是什么怪物一般吓到她了。
　　龟奴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鄙夷的切了声，嘀咕道：“毛头小子，等你尝了女人的滋味，撵你都不走，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