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阙》慕离兮

2、清明节番外：泣不尽

　　静默的黑夜，廖无声息。有人兀自彳亍在空旷的草原上。任寒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吹进她的心里。
　　她，是乌云珊丹。
　　郁长宁已经离开长岭五年。这五年来，她总会有意无意地来到这臻犁草原。然后就会情不自禁地去想他。想他在这里第一次把她抱进怀里，紧紧地，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心里；想起他在这里深深地吻住自己，那天的夜空她至今都无法忘记——那样不真实的美，甚至让人难以自拔。
　　他的气息明明还在，可为什么，他就是不来？为什么不来找她？
　　乌云珊丹已经二十一岁，这样的年纪，在贺郸早就是几个孩子的阿娘了。可是她连任何一个男子都不愿意接近。格砃为她张罗了好几门亲事，其中甚至还有真渡的大皇子，可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有人走到她身后。
　　“你这阿丫怎得如此意气用事？别以为我不知你与大燮那郁姓小子的事。阿娜，大燮是我们贺郸最大的敌人，以后总是要兵戎相见的。你和那小子的事，我是绝对不准的。”这一日，乌云珊丹拒绝了第五个人家，格砃真的动怒了。
　　“阿爹。”乌云珊丹望着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持，“当年您强迫阿娘嫁给您，如今，又要逼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了么？为什么，您总要一个人做决断，一个人决定别人的死生未来？为什么您从不给我们抉择的机会？”
　　向来温文寡言的乌云珊丹忽然变得如此坚定，格砃倒是颇为震惊，愣了一阵，继而沉下脸来：“就算给了机会又怎样？哼，你阿娘是贺郸第一贵族之后，摩靳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铸剑师傅，他有什么能力娶你阿娘？好，就算不说你阿娘。你说你要等那个小子，但是阿娜，你虽然是我们贺郸数一数二的美人，但是大燮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这五年之间，或许那个郁姓小子早就把你忘了。你这傻丫还在坚持什么？”
　　乌云珊丹微微一笑：“不会的，我相信他。”
　　她抬首望了望夜空，近乎虔诚地笑着：“阿爹，我们贺郸人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信仰，你信仰的是什么？”
　　格砃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已经接了下去。
　　“阿爹，你信仰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有无休无止地侵占与杀戮，所以是我们贺郸第一勇士，贺郸的右都武王。”她顿了顿，抚了抚腕上的翠玉镯子，“可是我不同。大燮与贺郸之间的恩恩怨怨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大燮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她转过头来，眼里有着异样的神采。
　　“我信仰的，是爱，是郁长宁。”

　　格砃终于还是没有强迫她这个唯一的女儿。
　　他离去之后，乌云珊丹坐在这空阔的臻犁草原上，抬头看着夜空的星辰。好像有风吹进了她的眼睛，吹得她生疼，渐渐地，眼泪就难以抑制地落了下来。
　　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坚持，坚持自己的信仰。
　　可是她乌云珊丹，只是坚持，从来都不坚强。

　　长宁哥哥，你到底在哪里？
　　阿珊一直在这片草原上等你的，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