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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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传统的日式榻榻米茶室，倒有点像中国的茶室。这种浓郁的中国风从房间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木制茶柜中摆满了各式古朴的茶具。单单不二认得出的，就有中国五大名窑的定窑、汝窑、哥窑三大窑的瓷器。更不用说墙上满目的名家书画。
黑酸枝木桌上，摊放着笔墨纸砚，不二走近，看见一幅未完成的作品。即使只在学校的书法课上略碰笔墨的不二，也不禁对这个字迹赞叹不已。严谨但不拘束，张扬却不轻狂。不二很难再评价什么，只能说这幅字很耐看。
“总裁，你懂书法？”
“偶尔会用这种方式平复心境。”
真田在不二心中又神秘了一层，他太不了解自己的上司了。避开真田的目光，转而去看乳白的宣纸。
质真若渝、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
“为什么不写完？”
“你知道下句吗？”
不二点头，却是用汉语接了下去“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惟道，善贷且成。”
真田凝视不二“你会汉语？”
“父亲曾教过我们一点，《道德经》的全篇倒是会背。”
真田点头，良好的家教很重要，难怪不二的身上总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然，好像参透了这个迷离的世界，追求着自己的一方净土，体会着这种玄妙的出世哲学。
不二见真田没有答话，自顾自说下去“这一段是出自《道德经》的第四十一章。大概说的是低调处事吧。”
“不。要低调做人，高调处事。”
不二愣了愣，他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做人和处事的关系。
“你喜欢那一句？”真田指着宣纸问。
“诶？我吗？。。。我喜欢的那一句，是接下来的‘大音希声’。无论多么美妙的音乐，听得久了，都会厌烦。偶尔会喜欢平平静静地读书、看风景。这个时候，如果一阵风来，风吹叶子，风翻纸张，那种自然的声音，才是真正的‘大音’。‘大音希声’是一种难得的意境吧。”
真田未置可否。不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胡言乱语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感受，真田又没有让他讲。不二微红了脸，有些尴尬地问真田“总裁呢？”
“我没你想得那么多，也从未体会过你说的意境。我喜欢的是‘大器晚成’这一句。”
“大器晚成？”
“这个成语原本的意思和中国现在的有所不同。在古代，它强调的不是‘晚成’这个结果，而是一个过程。现在的中国人也好，日本人也好，都盲目地看重所谓的结果，被利益熏斥得没有了先贤的睿智了。”
不二点头又摇头“好像懂，又好像不太懂。”
“坐下喝杯茶吧。《道德经》不是用来传授的，要自己感悟。”
不二很难理解，真田这样的20岁开创事业的人，怎么会信奉“大器晚成”，他想，也许自己已经掉入了那个利益圈子，体会不出其中的深意了。
真田摆好茶具，坐在不二的对面。他并没有采用繁琐的日式茶道礼仪，而是选择了较为轻松容易的中国茶艺。
不二局促地坐着，不敢看真田的神色，只好研究自己的手指。他的这种小心翼翼地样子全被真田看在眼中。
“既然带你来了这里，就不用拘束了。这是和工作、身份无关的地方。我并不赞成在工作的时间来这里休息，但今天你的心态很不正常。我希望我们可以在这里像朋友一样好好谈一谈，以帮助你尽快的调整状态。”
难得真田很温柔的说了这么长的一个句子，不二抬起眼，对着真田的黑眸笑了笑。
真田怔忡了一下。不二的笑真的很好看，这应该是不二给他的第一个微笑，嘴角只是淡淡地勾起，九成的笑意藏在了弯弯的眉眼中，正如真田关注了两年的不二的，惯有的微笑。
“不二，说说你自己吧，随便什么都可以。”
真田的声音很沉稳，让人安心。不二忽然间就想把积压了这么久，这么多的委屈、痛苦全部倾倒出来，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真田面前。
“其实，对不起。我这样不择手段地进公司，并不是为了施展抱负，而是。。。因为钱。”不二垂着睫毛“我很庸俗吧，让你失望了。”
“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每个人都背负着责任而活着，别人的目的即使再怎样与自己的价值尺度分道扬镳，我们也没有资格进行指责。”
不二见真田坚定、真诚的眼，骤然安心。其它的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娓娓道来。
不二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从父母一年前的车祸去世，一直到他辛苦地赚钱供弟弟上大学。他温和地说着，不疾不徐，就像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真田却清晰地看见不二眼中时而闪烁的痛苦和迷茫。不二经历的这些，他都知道但他依旧耐心地听不二讲着。真田想，不二是被迫成长的，他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
茶室没有时钟，直到他们走回办公室，才知道他们已经花费了近两个小时。
“对不起，总裁。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这不是浪费，你要尽快学会每天利用这段休息时间将自己调整到最好，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下午茶的时间是从午后三点开始，要保证从三点到三点半你的手头没有要紧的工作。我不希望你在喝我泡的茶时，还想着那些你本该完成的事情。那样我们就失去了下午茶的意义。”
不二受宠若惊地睁大眼，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可以进入那个萦绕香气的屋子，而且是每个工作日。尽管要和他的“强迫症”上司共同度过，不二还是承认，他有些期待了。
真正地接触到工作，不二才发现真田并没有难为他。公司刚刚结束了一笔大买卖，现在公司的状态就如同农业的休耕期，大部分的高新技术领域的人才都旅游的旅游、度假的度假了。剩下的人，只要维持着公司的平稳运行即可。难怪真田会让一无所知道的自己做助理，不二早该想到，真田是不会拿自己的事业冒险的。
几天下来，不二已经适应了这种忙碌充实的日子。真田虽然要求很严格，但并不是一个无中生有、故意挑刺的人。不二做得不够好的地方，真田会很耐心地讲给不二，而不二超强的理解能力和踏实的态度也让真田很满意。
但不二还是有些吃不消了，虽然这与真田没什么关系。距离下一个月还有不到一周，大阪不是个低消费的城市，裕太的生活费要尽快凑齐汇过去。
不二坚决不允许裕太外出打工，只要他安心学习。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资金”负担就全部落到了不二身上。为此，不二节衣缩食，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了，全天的能量几乎只靠下午茶时真田变着花样准备的茶点提供。
几天下来，不二觉得头晕晕的，身体像是用不上什么力气。终于，一天上午，不二在资料库爬梯子找资料时，连人带梯地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