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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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般的钢琴曲萦绕在格调高雅的法式餐厅中。晚间8点，正是那些自认的“贵族”们享用晚餐的时间。即使居于闹市，这家餐厅却别有洞天的华丽。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凡尔赛宫式的吊灯，古希腊的地毯，无处不悄然透露着铺张的情调。
尽管真田出于应酬，自是少不了出入这种奢靡的场所，但这些林林总总的餐具，高的矮的圆的长的高脚杯，散发着莫名其妙气味的苦涩红酒依旧让他心生厌烦。若是以往，他早就不耐烦地拉着面前这个言笑晏晏，蓝发紫眸的男人冲出这个充斥着禁锢的空间。但今天，他只是静静地看面前的人不厌其烦地摆弄着刀刀叉叉，切割着原始人爱吃的半生不熟的牛肉。
“怎么？弦一郎今天心情不错啊？”紫眸流转，三分戏谑伴着七分笑意跃出眼角。
“精市，你不累吗？”真田眼见着他和这块硕大的牛肉战斗了10分钟，还是没有尝到一口。
“只看重结果吗？其实过程更加美好。”
真田实在是看不出刀子切在肉上有什么美好，没有做声。但他毫不怀疑眼前的人真的非常享受。幸村精市，和真田“青梅竹马”的损友，美丽到让男人垂涎，让女人嫉妒，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的美貌，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啊。”幸村说这句话时，不是想象中的自大骄傲，而是满面落寞。自古红颜多薄命，幸村似乎是伴着药罐子长大的，真真的应了“天理不容”。真田当时的反应是小声地呵斥“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这样的对话，凡夫俗子自是无法理解，只有心照不宣的真田和幸村才懂得其中的悲苦蕴意。幸村是个小资到骨子里的人，也许是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他热衷一切挥霍财富得来的享乐。真田本是最最瞧不起这种人的，但偏偏他最迁就，最纵容的就是这个容市井与高贵于一身的矛盾的幸村。
“呐，弦一郎，猎物到手了？”微翘的眼角。
“不要胡说。”
“呵呵，弦一郎是害羞喽？有什么嘛，遮遮掩掩就是欲盖弥彰哦。”
“你以为我不敢揍你？”真田的威胁没有一点的力度。
“你当然不敢啦，不如我把胆子借给你让你揍我一顿？嗯嗯，很好的想法啊。。。。。。”
真田无力地摇头，幸村仿佛是世界上最柔的棉花，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柔弱安静，却能在谈笑间化解千钧之力。真田讨厌这种毫无着力的感觉，他欣赏坚如磐石的人，拳头挥上去会有痛感，也喜欢薄如单宣的人，撕碎会有好听的沙沙声。因而幸村让他毫无办法，真田是信了“一物降一物”这一说。
“呐，弦一郎，不二周助是个怎样的人呢？让你费尽心思地挖他到手，甚至不惜得罪十三家同行？”
“。。。。。。小市民。”
“欸？没有了？这么说他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其神？”
“嗯。你见了他也会失望的。底线太低的人是无法承担大任的。”
“你错了，弦一郎。设计也是一种艺术，对于艺术家，底线低不是错，而是包容万物，追寻真美的态度。斤斤计较的人，沾染了世俗的戾气，就丧失了在黑夜寻找光明的眼睛。”
“不懂。我只知道，不懂得维护自己尊严的人，也是无法获得尊重的。”
“那么，不二就是你口中的这种毫无自尊的人喽？"
“。。。。。。也不是。”
“那不就结了？看的出来，弦一郎对他还是很满意的。呐，弦一郎，如果在乎，就不要刻意刁难。。。。。。我们既然不懂得何为‘生活所迫’，就不要妄加苛责。”
真田没有说话，他不觉得自己对不二是“妄加苛责”，只是，期望他更加优秀而已。
不二坐在员工食堂的角落里，强迫自己喝下第四碗汤。腹中已有了饱胀感，但不二知道这只是一个馒头被一些咸水泡涨所起的物理作用。食堂的白面馒头很好吃，柔软松嫩，嚼在嘴里有温暖的麦芽糖味道，只是价格太高昂，比起不二在街边老奶奶那里买下的粗面馒头，个头小了一圈，价格却高了几倍。饿了三天的不二在溢满香气的食堂徘徊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不给自己点菜。100日元一道的素菜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不二咽着免费的汤，给自己补充维持生命的氯化钠和碘化钾。还好自己本来食量就小，不二欣慰地想，即使这样虐待自己的胃，胃也没有叫嚣罢工。
住进狭小的职工宿舍，不二更加对他的BOSS感恩戴德了。房子已过了租期，变卖一切家产所剩的钱，去除裕太在大阪念书的生活费，已不能支付比天还高的房价。同屋的男人是公司的临时工，每天做着苦力，报酬也不高。听见不二的自我介绍，他嗤之以鼻。
“哼，总裁秘书？看你那副样子，很得意吗？这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总裁秘书就是总裁的一条狗。可悲的是，别人家的狗还有主人疼着护着，而总裁的狗却时刻冒着被总裁踢出家门的危险。小子，你离成为丧家之犬的日子也不远啦。”
不二咬着嘴唇，直到味蕾感觉到了血腥。“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小心谨慎的。”
“哈哈，小心谨慎？那就从最基本的做起吧。我来教你怎样做好一个总裁保姆，今晚就把我的脏衣服全洗了吧，洗衣机坏了好几天了。你总不能让我明天穿着脏衣服去上工吧？”
不二看了看角落里小山一样，散发着臭味的衣服堆，默默地点头。以他现在的情形，就是扫厕所的清洁工都可以踩上一脚，这点屈辱，不二就当做新人初入社会必然经历的“见面礼”了。
23点，宿舍楼的电闸准时拉断。不二蹲在洗衣房，接着微弱的月光费力地揉搓着深蓝的工作服。他有些后悔没有再买一个馒头，胃已经开始咕咕的叫了。还有三分之一的衣服没有洗，不二有些困了，手指泡在冰冷的水中没有了知觉，洗衣粉的腐蚀下，手腕有些微微发痒，酸痛的双臂只是机械地动着。每当不二想要踹翻木盆，夺门而出时，他就逼着自己回想裕太青春张扬，热情微笑的样子。在万难的生活中，不二很难想象，没有了他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自己是否还会隐忍地走下去。
自己，本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