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成沧海》阮卿辛

24、第八章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1)

　　“今天你又要溜走啊？”秦安一掌拍在旁人肩上。
　　尹清翔毫不在意他的重击，浅笑，说：“对不起，我今天也有事要先走，不能和你们去打球，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你该不会是......”秦安凑过头来直盯他的双眼，似要看穿他一样，而后一脸不怀好意，甚至可以说是猥琐地笑着说，“交女朋友了吧？”
　　“哈？”尹清翔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无奈地回答，“怎么可能。”
　　“不然你怎么老是甩掉我们，独自行动？”
　　“是有那么点事，具体的我以后会跟你们讲的，现在我先走了，拜。”提起书包，他飞快地奔出了教室，把秦安愤怒的“尹清翔，你又逃跑......”远远甩在后面。

　　才出校门不远，衣服兜里就急促地震动起来并且发出清脆的“滴滴”声，是短信。尹清翔立即掏出来查看，只见他按了几个普普通通的键之后，屏幕上却显示出一片像是卫星地图的图像，左上方一个显眼的红点在慢速移动着，居中是一个静止的绿点。这绿点代表的是他目前的所在，而红点则是行动中的“浊”——“虚”组织的成员。
　　当日他执意将名字告诉了龙水音后，她虽仍然没有完全信任他让他加入她们，却也默认了他的资格，这正是激励他奋力锻炼自己的动力，夜夜跟着玉虚子学习仙法以及掌握运用龙气，一心只想努力提高自身修为，只为了能够早日得到她的认可。连日来的血汗付出终于在今天见到了成效，虽然依旧没能参入她们的计划，但拿着今早茜雪给自己的这支专用于寻找“浊”的行迹并定位的手机，他仍着实高兴了很久。
　　莫说这仙界竟也信奉“与时俱进”，研发了许多高科技的辅助工具，很多甚至远远超越了人类百十年。
　　尹清翔犹记得当他从龙宫回到自己家时，本来十分忧心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这大半个月的无影无踪，结果到家后却被父亲质问为何这么早就放学，在尹父的一再追问下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找了个借口，好在尹父忙着批考卷才勉强应付过去。待他怀着疑惑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听到玉虚子的声音：“这段时间她们用了义骸来代替你。”然他寻遍了整个卧室都没看见玉虚子的身影，只看到达奇碧莹莹的双眼直溜溜望着自己，他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受，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还没等他问出来，玉虚子已经自觉地说出来了：“没错，我就是这只猫。”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实被这么句平淡无波的话陈述出来直震得尹清翔内心波澜起伏，惊得魂游云外的他恍惚地抓住个主要的词并嘟囔了出来：“义骸？”“天庭为了让仙人能更方便地隐匿踪迹而特意研制的替代品，原形是一颗药丸大小的绿色丸子，只需掰开成两半再放入代替者血液、毛发、唾液等并用意念催动其作用，就可化作其人而且还完整地拥有替代者的记忆，简单地说就像人类世界的克隆一样。”“克隆！为什么？”“为了保存战斗力。自人类进行工业革命以来的近二百多年，环境污染愈发严重，‘虚’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天庭也因此受到了重创，为了能尽快地彻底消灭它，所以天庭必须保证战斗力的有生和足够强，因而花了很长时间研发了一系列新产品来辅助仙人们保存并提高实力，义骸就是其中之一。”
　　那天下午尹清翔一直是糊里糊涂的，只因玉虚子给他上了一堂极具奇异色彩的科学课，使他又从另一方面了解了龙水音她们和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况。比如周遭人们对他的改变是因为龙水音使用了净忘仪，那是一种调定时间、地点、人群、事件等范围后可以抹去或改写记忆的高级精密仪器；又比如“虚”，他只知道这是一个由“浊”——被污染了的妖魔所组成的组织。
　　对于“虚”，玉虚子明显不想多谈。“目前的你知道太多，只会死得更快。”他这样说道。

　　匆匆结束回想，尹清翔一门心思灌注在即将面临的战斗上。经过大半月的苦修他进步很大，连玉虚子都说他可塑性极高，当然后半句原话的意思是全赖仰仗龙气他才能飞速提升，尽管话很伤人但完全不能影响尹清翔要为龙水音尽一份力的决心，故而鼓起勇气再次自荐，幸得玉虚子在旁帮腔，龙水音沉思许久才同意让他一试，这才有今早茜雪来送手机的事，只是没想到考验来得这般快。
　　才接近目的地还没进去，就差点儿被一股浓郁的臭气掀翻出去！漫天的臭气劈头盖脸冲了过来，来不及作反应的他立马被熏得七荤八素头昏脑胀的，随即胃部深处一阵躁动带起了一场来势汹汹的骇浪涌向咽喉并大有破腔而出之势，尹清翔急忙捂住嘴以期将这场波涛按捺抑制下去却反而使痛苦转变为另一种形式宣泄了出来，霎时眼泪肆流打湿了一张俊颜。
　　迅速眨了眨眼睛甩干泪水，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身在城郊的一个巨型垃圾场外围！早前曾听说过西城郊外有个垃圾场，可万没料到这垃圾场的规模是如此之大，简直像个小山丘！
　　“这就吓傻了？太没用了吧！”正当尹清翔吃惊于眼前所见，前方却传来了茜雪调皮活泼的嘲笑声令他立即安定了神思，茜雪亦转眼现身于他面前，“我们在里面等了老半天都不见你来，想着你大概害怕得腿软了，故此出来瞧瞧，没想到你竟真的怕到不敢进来，胆小鬼胆小鬼！”
　　虽然事情并不是她说的那样，但自己的确是跑神了，尹清翔有一种好似被人窥见丑态的窘迫，脸微微红了。
　　“啊，你脸红了耶！胆小鬼你好像个女孩子啊，脸红耶！”茜雪像看到大事件一样兴奋地大声喊着。
　　“没有！我们进去吧。”他也大声地反驳回去，说完也不理茜雪径直疾步往垃圾场内走去。
　　“诶，等一下，我是来给你清露丸的，你不是受不了这臭味吗？”茜雪在身后咋呼呼地说。
　　啊！经她一提，本来因恼羞而忽略掉的臭气再次包围了他，臭啊！

　　不愧为仙丹妙药，入口即化，清香留齿，最重要的是吃过后真的再也闻不到那滔天的臭气了。尹清翔步履轻快地走进了垃圾场里。
　　莫说这垃圾场可太大了，他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见到龙水音她们的身影。
　　“公主，我跟你说，这个家伙真是个......”一看见龙水音，茜雪就飞身扑了过去，急着把尹清翔的糗事公之于众。
　　“啊，不准说！”他像个被惹毛的猫一般炸起了毛，高声喊道。不行，不可以，不能让龙水音知道自己这么丢人的事！
　　“我偏要说！公主我跟你讲，他啊......”茜雪见他这么大的反应，玩心甚重，仰头一偏无视他的抗议，扭头对着龙水音甜甜一笑继续讲。
　　“不行，你不能说！”尹清翔急步扑过去试图阻止她。
　　见他这般动作，茜雪也跳到另一旁，嘴里也不停歇：“我偏说，偏说！”
　　一时间，偌大的垃圾场上竟上演了一幕你追我赶充满童趣的画面，两道影子麻利地飞来跑去。
　　“够了！”最后仍然是一脸寒霜的姥姥厉声呵斥才令两人瞬间停止了追逐游戏，老实地垂手立在一旁。
　　姥姥一双厉眼冷冷扫过两人，寒声说道：“这是什么场合你们胆敢胡闹！早知道你们不成气候，也没想你们能帮上多大的忙，谁知你们居然不以为耻还敢轻言欢笑！茜雪，回龙宫后自去领罚！你，若不是公主仁慈给你机会表现自己，你以为还能活到今天，不思悔改不说，竟还不思进取！你......”
　　“姥姥，算了吧，它过来了。”龙水音轻声打断了姥姥的训斥，转过头来，淡淡地看着尹清翔，“记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是，我会竭尽全力，不会让你失望！”尹清翔攥紧双拳，哑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