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这件小事（如果这是爱情）》风铃子

45、那些 事实（1）

　　“好小子，好久不见了。”林梓宸把目光从陌颜身上收回来，投向杨子轩，心中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沧桑感。四年前，他们四个也是这样坐在一起，打打闹闹，享受年轻带来的资本。可是再见面，却是如此情形，怎不叫人感叹？
　　杨子轩捂着伤口，从床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到林梓宸这边来，没有说话。黎昕赶快走过去，想扶他，但他摆了摆手，拒绝了。看着林梓宸打着绷带的手，他皱了皱眉，说：“你还是一点没变，没有哪个时候不是带伤见人的。”
　　“你倒是变了不少。”林梓宸看着子轩的腹部，打趣道：“你以前不是很谨慎吗？怎么也跟我一样光顾起医院来了？”
　　杨子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笑了笑，说：“发生了一点意外，不碍事。”
　　“是吗？”林梓宸不置可否，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瞄向黎昕。下午发生在急救室门口的事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那个时候他被救护车司机发现在车里，然后被送进去包扎了。在他经过急救室的时候，他看到了朱七七，确切一点说，是朱七七的尸体。而吴振就跪在她的尸体前，声泪俱下，神情悲痛绝望。他拉着朱七七的手，颤抖着声音，是的，他在忏悔，“七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杀了你，居然是我杀的你。我那么爱你，最后却成了杀你的凶手，我真他妈的该死。七姐，你起来啊，你起来把我杀了啊，起来给你自己报仇啊。七姐，我刚刚就应该被那个女人杀死，是不是？”
　　“你确实是很该死。”林梓宸走过去，抓着吴振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吴振打了个踉跄，颓然地躺在地板上，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痛，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他都经历了，这么一点痛，又算什么呢？他苦笑一下，眼中一片死灰。“是我杀了七姐，是我杀了她，我杀了我喜欢的女人。”
　　林梓宸并没有理会吴振，而是直接朝朱七七走过去，短短的几步，却是隔着生与死的距离。他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揭开那片白布，朱七七沉静而苍白的脸上，隐约可见一抹笑意，凄艳而绝美。其实，朱七七，你安静的样子，挺美的。只是为什么，只有等到现在这个时候，你才真正安静下来呢？如果早一点，或许，我就会喜欢上你。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你在我的面前晃荡，现在突然见不到了，还真有点怪怪的。可是，你这个笨女人，既然你想让我终生记得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陌颜的身边呢？
　　“这四年你一直都在这里吗？”杨子轩在林梓宸的床边坐下，捶了一下他的肩，“臭小子，离开那么久，居然连个电话都不打，够狠的啊你。”
　　林梓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跟你们讲吧。”又看了看站在自己前面的三个好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真没想到你们都在这个城市，而我竟然现在才知道，真是失败。”
　　“你当然不会知道，这么一个大人物，哪还有时间关心我们的事呢。”黎昕扫了一眼林梓宸，拉着陌颜的手，说：“陌颜，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陌颜看着黎昕，她分明看到了黎昕眼中的厌恶，蓦地愣住了。黎昕，是讨厌林梓宸吗？可是，为什么？她回过头看了看林梓宸和杨子轩，说：“要不你们，先聊着吧，我陪黎昕去。”说着，转过身在黎昕的前面走出了病房。
　　在城市无尽的喧嚣里，要想找到一个安静的心灵之所似乎总显得困难；而在这个不眠的繁华之城中，要想看到一片璀璨星空，更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站在医院的大门口，陌颜微抬起头，天空中一片亮堂，隐约可见稀稀拉拉几颗星星。真想念家乡的夏夜，有蛙声，有萤火虫，还有星星。她喜欢在有月亮的晚上，搬一张藤椅，在门前的桂花树下乘凉。仰面躺在藤椅上，满天满天的星斗对着自己眨眼睛，偶尔会有流星划过，她就会闭上眼睛，许下心中的愿望。面对着深邃的天空，她曾经许过无数个愿望，其中有一个就是：拜托你，请让林梓宸回来吧，我不求他喜欢我，只求他在我能够看到的地方。她突然很想再见到那颗流星，她要谢谢它，谢谢它实现了她的愿望，同时，她还想问问它，为什么这么突然地把他带到她的身边，没有一点准备，叫她如何是好。可是在这里，连星星都无法看到，又如何能够找到那颗消失了如此之久的星星呢？室内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她的后背，而她的脸却掩映在黑暗中。黎昕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的背影，落寞，迷茫。“我们去走走吧。”黎昕从后面说。
　　陌颜回过头来，看着黎昕，眼神中的雾气渐渐散去，趋于清晰明朗，“你不是饿了吗？我知道前面有一家……”
　　“现在又不想吃了。还是去走走吧。”黎昕打断她，直接往前面走去。
　　“哦。”陌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跟了上去。
　　走在医院前面的林荫道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的燥热没有因为夜晚的到来而有所减少，路边的草丛中偶尔传出一两声蛐蛐的叫声，有时候迎面吹来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裙摆也随着这风飘摇起来。可吹到脸上，却是温热的。
　　“前一段时间，林梓宸来看过我。”黎昕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看陌颜，而是按着原来的步调一直往前走。
　　“我知道。”
　　黎昕脚下一滞，停了下来，却仍然没有回头。
　　陌颜也停下来，望着黎昕的背影笑了笑，补充道：“我是说，我猜到了。你刚刚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奇怪，好像他出现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你还知道他是酒吧的老板。”
　　“我没有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你也是为我好，我知道。”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吗？”黎昕终于回转身来，定定地看着陌颜。
　　陌颜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