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这件小事（如果这是爱情）》风铃子

26、新的生活，旧的回忆（3）

　　“陌颜。”黎昕轻轻地唤着陌颜，手加大了力度，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心疼面前这个女子。这四年来，她目睹了陌颜对林梓宸的思念，也目睹了她的改变。从开始那个淡漠安静的平和女子，努力变成现在爱笑爱闹的的活泼女孩，因为林梓宸说过，她笑起来很美。原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很强大，可以叫一个人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模样。可是，她知道，陌颜并不快乐，她笑容里的悲伤真的很浓很浓，她以为她掩饰地很好，可是自己知道，她还没有那么强大，强大到能把自己伪装地无懈可击。
　　“我也不知道，黎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等他。”就在黎昕以为陌颜不会回答她那个问题的时候，陌颜低低的声音里，蕴含着一股厚重的忧伤，在风里呜咽。“其实我以为我忘记他了，在一把火点燃那本日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这么以为。”那是在高考前一个月，由于早上去学校的时候忘记锁抽屉了，放在抽屉最上层的日记本被妈妈看到，也是出于无意，她翻开日记本扫了一眼，可是只一眼，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上面写着一行字：“林梓宸，我想你了，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很简洁的一行字，却让夏妈瞬间呆了，她颤抖着手翻到第一页，然后一页一页往后翻，上面的字让她的心凉得透彻，就像从冰水里浸湿了拎起来的一样。这一天她没有去店里，坐在陌颜的书桌前坐了一整天，等傍晚陌颜回家的时候她还是那个样子坐着，表情呆滞，眼神绝望。陌颜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表情的妈妈，她的面前摊开着自己本来锁在抽屉里的日记本。那一刻，她的心出奇的平静，该来的总该会来。她慢慢地走过去，收拾起桌上的日记，然后看着妈妈，一字一顿地说：“妈，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相信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夏妈面无表情地问，语气里的冷漠，让陌颜的心一凛，她顿了一下，说：“他已经离开了，真的，妈。”说完从床底拿出火盆，把日记扔在火盆里，再从厨房拿来一个火机，那本日记瞬间被火舌吞噬。陌颜喜欢的三抹蓝色，连同泛黄的纸片，模糊的黑色字迹，还有这几年来的思念，都一点一点被黄色火焰吞没，最后只剩一堆灰色的粉尘。不是没有犹豫，不是没有心痛，只是终究要有一个结束。
　　看到陌颜恍惚的神情，黎昕突然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冰凉的手一点温暖，给她疲惫的心一点依靠。
　　“可是，”陌颜仍然看着远方，嘴里喃喃自语：“可是，那天杨子轩跟我告白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我答应了，那林梓宸怎么办呢？呵呵，黎昕，你说我是不是疯了？”陌颜苦笑，她是疯了，从喜欢上林梓宸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疯了。可是，到底是从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是第一次见他就一见钟情了？还是成为他师父之后日久生情的？现在似乎无迹可循呢。
　　“陌颜，你何必为了他这样折磨自己呢？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对他。”黎昕开始愤恨起来，得到陌颜的喜欢是他林梓宸几世修来的福气，他居然敢这么不领情，无缘无故地转学跑了，然后是四年的杳无音讯，连个电话都没有。
　　“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陌颜凄然一笑，“他都不知道我喜欢他吧，而且还喜欢地这么深，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我这样的喜欢，是不是真的值得我花这么多年去坚持。”
　　“陌颜，你放下他吧。”黎昕轻轻地说，可是一个字一个字，竟如千斤重，落在陌颜的心上生疼生疼。陌颜有点喘不过气来，呢喃着：“可是，放得下吗？”
　　“你为什么不接受了杨子轩呢？”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另外一段感情，更何况，杨子轩已经在她身边这么久了，喜欢她并不亚于她对林梓宸的惦念吧。
　　陌颜猛地抬头，看着黎昕，冷冷地说：“我不喜欢他。”
　　黎昕心中一凛，林梓宸欠她的，真的要让杨子轩来还吗？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反应，陌颜苦笑了一下，说：“就算我接受了他，如果没有感情，对他也只是伤害。我相信，他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的。”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已经陷得很深了。”黎昕看着远处提着一袋子果汁饮料和其他零食向她们走来的杨子轩，原来，痴情的人都注定了要受伤，就如同自己，杨子轩，还有陌颜。他们都是可怜的人。
　　“我会跟他明说。”陌颜也看着远处的杨子轩，心里的愧疚一层又一层。
　　“明说？怎么明说？我不懂。”黎昕疑惑地看着她。
　　陌颜点了点，“我会告诉他，我喜欢的是林梓宸，一直都是。”
　　黎昕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复杂。她还能说什么呢？
　　待杨子轩走近的时候，陌颜变成了一副淡然的样子，黎昕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拿出一瓶营养快线，笑嘻嘻地说：“真不错，下次来我学校保证你受到同样的待遇。”
　　子轩失声笑了出来，双手抱肩，看着黎昕说：“那这待遇是好还是坏呢？”
　　“废话，肯定是好啊。”黎昕仰头喝了一口饮料，摸了摸嘴巴，说：“我都想呆在这不走了。”
　　“那就算了吧，我可养你不起。”杨子轩摇了摇头，说：“你太难养了，一般的人估计养你不起。”
　　黎昕撇了撇嘴，“总会有人要养得起我的。”
　　“你呀，这么大了，去找个男朋友吧。”子轩拍了拍她的头，无奈地说：“平时见你跟男生玩得挺开的啊，总不至于碰不上一个喜欢的吧。”
　　“不喜欢就不喜欢啊，有什么办法。”黎昕不以为然地说，眼神却恍惚了一下。
　　“你呀，也要收收心了，要求不要这么高。”
　　“是啊，我的要求太高，一般的人我看不上。”黎昕突然感觉心烦，说话的语气也有点冲，也没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情了，便和陌颜说：“陌颜，我看我还是先回学校好了，怕晚了赶不上车。”她是在本城的另外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专院校读书，离陌颜所在的学校挺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所以平时很少往来，这次是因为陌颜生日才赶了两个小时的车来的，现在看时间也三点多了，不早了，是时候回去了。
　　“现在就走啊？”陌颜有点不舍，这么久才见一次面，可是在一起才呆了五个小时不到又要走了，她不喜欢分离的场面，怕说了再见之后就再也见不着了，就像林梓宸一样，留给她的，只是最后一个背影。
　　“放心吧，我还会再来看你的，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来看我啊，反正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黎昕抱了抱陌颜，然后一个人朝前门的车站走去，头也不回。
　　“你去送送她吧。”陌颜对旁边的子轩说，“等下我自己回去。”
　　杨子轩点了点头，“晚上再打电话给你吧。”说完，朝前面的黎昕跑去。
　　回到宿舍的时候，小米还没有回来，宿舍里空无一人，安静地让人发慌。陌颜走到书桌前，桌子的最显眼处放着一个水晶球，白色底座，金色雪花，还有相依相偎的男孩女孩。陌颜按了底座上的黑色按钮，这是她的习惯，每次从外面回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下音乐按钮，听着静谧的音乐响起，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空气粒子。还是那首致爱丽丝，充满了淡淡的优伤，就像她现在的心情。突然很想读诗了，陌颜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翻到被折起的那一页，大声地朗读起来：
　　你看得到了吗
　　你看到阳光中的那棵向日葵了吗
　　你看它
　　它没有低下头
　　而是把头转向身后
　　它把头转了过去
　　就好像是为了一口咬断
　　那套在它脖子上的
　　那牵在太阳手中的绳索

　　你看到它了吗
　　你看到那棵昂着头
　　怒视着太阳的向日葵了吗
　　它的头
　　几乎已把太阳遮住
　　它的头
　　即使是在太阳被遮住的时候
　　也依然闪耀着光芒

　　你看到那棵向日葵了吗
　　你应该走进它去看看
　　你走近它
　　你便会发现
　　它的生命是和土地连在一起的
　　你顿时就会觉得
　　你脚下的那片泥土
　　你每抓起一把
　　都一定会攥出血来
　　读到最后，陌颜已经是泪流满面。这是她喜欢的诗歌，一直一直都喜欢的诗歌，每次她都会拿出来读，每次读完她都会泣不成声。林梓宸，你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就好像喝一大杯冰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流成热泪。我多想走近你，去闻一闻你阳光的香味，去摸一摸你向日葵般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