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这件小事（如果这是爱情）》风铃子

23、林梓宸 离开了

　　黎昕来教室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陌颜正拿着一张餐巾纸擦着鼻子。昨天傍晚回家的时候淋了一点雨，晚上睡觉又可能踢被子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一只手还搭在被子外面，结果可想而知，她光荣地感冒了。现在鼻子已经被她擦得通红通红，很像一个小丑鼻。她试着闭上嘴巴用鼻子吸一下气，可是鼻子堵得太严，根本就无法呼吸，憋到最后只得放弃，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气。她的眼睛有点红肿，由于鼻子不通气，睡眠质量大打折扣。虽然说早读课上补了一下睡眠，可还是没能消除她眼睛里的血丝。不知道林梓宸怎么样了，昨天下课回家的时候他也没带雨衣，还顶着个头在雨里面跑，甚至还把鞋子脱了，裤脚挽得老高，挂在单车的车把上。想到当时那个情景，陌颜不自觉地笑了笑。又摸了摸自己擦得有点痛的鼻子，撇了撇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子来，把抽屉里擦过鼻子的一堆纸巾都塞进去，然后拿着扔进了教室后面角落里的垃圾箱。等她扔完垃圾回到座位的时候，黎昕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脸的焦急，看到陌颜就忙招手，“陌颜陌颜，快出来，快点。”
　　陌颜觉得很奇怪，什么事这么急呀。她从后门出去，边走边瓮声瓮气地说：“怎么了？怎么这么急呀？”
　　黎昕迎过去，拉着陌颜的手，来到栏杆边上，急不可耐地说：“陌颜，那林梓宸转学了，你知不知道啊？”
　　“什么转学？”陌颜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听懂黎昕说的话。
　　“今天我们来学校的时候，林梓宸并没有跟我们一起，我还以为他晚点会赶过来，可是一整个早上他都没有来，下课的时候小个子居然跟我们说他转学了。陌颜你说这算什么呀，他要转学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啊？昨天都还是好好的呀，怎么今天说转就转了，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黎昕越说越气愤，完全没有注意到陌颜渐渐苍白的脸。
　　转学？走了？怎么可能？他都没有跟自己说啊，怎么可能突然冒出这样一件事呢？是不是搞错了？她镇定了一下自己，挤出一个笑容，说：“黎昕你肯定是弄错了吧，他怎么可能转学走了呢？昨天他都还在跟我说他在背我的那本诗集呢，他说中考的时候作文要拿满分的。他说他要和我们一起考重点高中呀，怎么可能转学跑了呀。黎昕，你肯定是搞错了，不止是你，连小个子也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了呀，他林梓宸就是这么没良心，他说的话什么时候可信啊。”黎昕没有察觉出陌颜的不对劲，只一个劲地批判林梓宸，现在他不在，她更要好好地数落出他的缺点来。“嘴上说得好，背诗集是为了写好作文，可是我还不知道啊，他那都是为了追女生的，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见到一个好看点的女生就忘了自己是什么德性。那些就暂且不管他吧，可现在，转学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藏得那么好，也不早点告知一声，现在拍拍屁股走了，发的哪门子的神经啊。”
　　“肯定是搞错了，黎昕你们肯定是搞错了。”陌颜嘀咕着，根本就没听黎昕讲话。她回过头从窗户望进去，杨子轩正看着她。她仍然嘀咕着，不知道是在问杨子轩，还是在自言自语：“黎昕搞错了，是不是呢？我就说她搞错了呢，林梓宸只是缺课了而已。他的胆子现在更大了，等他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地骂他一顿才好。。”
　　子轩的心痛了一下，她的样子让他心疼。他走出去，走到陌颜和黎昕的身边，用很轻但也很清的声音说：“不，没有搞错，林梓宸，他真的转学走了。”现在，他恨不得把林梓宸抓到陌颜的面前，再打他几拳。他林梓宸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陌颜如此的青睐，又为何如此的不珍惜要这样伤害她？
　　“你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告诉你了吗？”黎昕疑惑地看着杨子轩。
　　“你骗人的吧。”陌颜笑了笑，可这个笑容太苦涩，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这个笑容有多丑。但她只是笑着，说：“子轩，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呀？你不知道骗人会长长鼻子吗？看我的鼻子多丑啊，红的，可是长鼻子还更丑呢。你就别骗我了，再骗我我叫你长一个比这教室还要长的鼻子来，让你只能坐在操场上。”
　　“陌颜，你别这样。”黎昕终于感觉到了陌颜的不对劲，有点担心地拉着陌颜的手，看了看杨子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杨子轩是认真的，林梓宸真的转学离开了。
　　“昨天他来找过我，要我帮他把你的诗集还给你，本来打算上第一节课的时候给你，顺便告诉你他转学的事情，可现在似乎没有必要了，因为你已经知道了。”杨子轩的表情很复杂，看不出究竟是恼恨林梓宸，还是心疼陌颜，还是讽刺自己的可笑。
　　“那他有没有说转到哪所学校了？”黎昕一边担心地看着陌颜，一边问杨子轩，她实在不懂林梓宸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转学走了，难道他不知道陌颜会伤心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啊，亏她还这么好心要帮他追求陌颜，丫滴，太可恶了。
　　“没有，因为事出突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转去哪个学校，不过，”他顿了顿，看着陌颜苍白的脸色，有点不忍心，可最后还是说了出来，“绝对不是在我们县城，听我妈说，他爸爸的工作调到省城了，他们全家也都搬了过去，所以……”
　　“省城？开什么玩笑？那他的联系方式呢？他留了没有？”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座城市，能见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林梓宸，你也太狠了吧。
　　“也没有，他的手机早就被他爸爸没收了，你是知道的，可能要等到他到了那边再联系我们。”
　　“等他联系我们？那要等到何年何月？”黎昕大呼。
　　“就是说，他不会再回来了，是吗？”陌颜突然开口问，原来这就是呼吸的痛，痛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不再呼吸，只要心不再那么痛了。
　　他，真的那么重要吗？杨子轩紧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原来，你的心早就给了林梓宸，原来你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过我，可是陌颜，我仍然庆幸，我还能这样看着你，就算看得我心抽痛，也还是庆幸。
　　陌颜不说话，只是靠在栏杆上，抬起头看着太阳，那个在无人之境孤独地生活了一千年又一千年的太阳，会不会终有一天也会疲倦于这种孤单？在抛弃的那一天，有没有一点点的心痛一点点的恨呢？那么多年了，太阳啊，你是如何熬过来的呀？
　　陌颜的眼睛有点干涩，原来偶像剧都是骗人的，心痛的时候并没有煽情的音乐响起，也没有应景的滂沱大雨，更没有风度翩翩的王子拿着一把伞给我挡雨，甚至连象征性的几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她只是觉得悲哀，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在为她默哀一样，静，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陌颜不知道她是怎样度过这一天的，她只知道她的鼻子一直都是塞着的，耳朵一直都是嗡嗡响的，脑子一直都是混沌不清的，心一直都是麻木冰凉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行尸走肉吧。放学铃响了，所有的学生都欢呼雀跃抓着书包往操场上跑，陌颜只是机械的收拾好书包，慢慢地朝教室外走去。走到四班教室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怔怔地盯着林梓宸空空的座位。看着看着，好像林梓宸还坐在那里，他对着她招手，不顾教室里的人，对着自己大喊：“师父，这里。师父，你吃饭了没有啊？你要多吃点呀。”然后又从黎昕桌上拿起一本书，说：“师父，我转书的技术提高了，真的，不会再掉下来砸你了，你看着哈。”说着开始玩转那个需要技术含量的游戏。陌颜楞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摸了摸头，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嗯，我看着呢，我会一直这样看着你。
　　已经是春末，空气中有了初夏的炎热，梧桐树也已经长出新的叶子，手掌大的叶子在夕阳下一闪一闪，风轻轻地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站在树下，陌颜微抬起头，二楼那个窗户依旧，林梓宸站在窗前，正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他的笑容就是那西天的太阳，就是那向阳的花儿，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单车棚里，粉红色的单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旁边七零八落地堆着几辆破旧的车，唯独少了林梓宸那辆浅蓝色赛车。陌颜低着头，看着地上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原来，除了你，再没有人对我不离不弃。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痛哭一场，把所有的恐慌，所有的无助都宣泄出来。林梓宸，该怎么办，我发现我已经几近疯狂地喜欢上你了，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我。
　　回到家，打开房门，陌颜神情恍惚地走到书桌前，把书包随便地搁在桌子上，衣服都不脱就爬上床蜷缩着钻进被窝，轻轻地闭上眼睛。嗯，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而已，梦醒了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她这么跟自己说。窗外，夕阳把最后一丝光线藏进云翳，黑夜一步一步吞噬着这个世界。床头上的水晶球发出冷冷的光，男生脸上的笑容依旧，女孩唇角的幸福依旧，可现实中的人儿，却已经散落天涯了。平时锁着的抽屉里，一张浅绿色的的卡片静静地躺在最上面，一个长发小女孩正安静地笑着，温暖而无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