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轮回[枢零]》慕容长风

20、7th night

　　“不，我懂，但却希望自己不懂。”

　　平淡的话语从锥生零口中说出，干净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是一旁听着的伊莎贝尔却从中体会到，这是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痛楚之后才会有的平静。是错觉吧，对方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罢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教会，不是伸张光明的存在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锥生零轻声问，表面上虽然是在问教会的事，但是伊莎贝尔却觉得他不单单是在问这样的问题，“有时候，我很糊涂，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曾经有人告诉我，吸血鬼是邪恶的存在，消灭他们根本不需要多余的理由。但是为什么有些人，身为吸血鬼猎人，却要和吸血鬼同流合污？”

　　吸血鬼？伊莎贝尔想到了刚刚跟在锥生零身边的那个吸血鬼，问道：“你在苦恼什么？”

　　锥生零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偶尔飘过的几缕云丝给无边的夜空增添了一点颜色。“你恨教会吗？”锥生零直视着伊莎贝尔，似乎想要通过她来寻找答案。

　　伊莎贝尔沉默了许久，她叹了口气，随意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银白的发色，是夜间最美的色彩，紫色的眼眸，带着常人看不懂的情绪，看似平静，可实际上却将汹涌的波涛掩埋。

　　“你，真的只是个小孩吗？”伊莎贝尔开口问，“你这样的小鬼可真是少见，我现在怀疑是不是有人用了禁术将你变成这样的。”伊莎贝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教会吗？恨啊，怎么可能会不恨！它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信仰。不过，这个世界哪有纯粹的肮脏，哪有纯粹的圣洁。”

　　看着皱着眉头的锥生零，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说：“与其为那些所谓的正义邪恶伤脑筋，还不如为明天究竟要吃什么多花些精力来得实在。你，究竟在迷茫些什么？和那个吸血鬼小鬼有关？”

　　锥生零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和自己有着相似经历的人，锥生零并不想隐瞒什么，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他从一开始便将这人当做了朋友。而且，伊莎贝尔不是普通人，锥生零总觉得和她聊天，自己或许可以知道些什么，或许那是他一直以来迷茫的所在。

　　“其实确切地说，我已经不是什么小鬼了，从灵魂上来说，我的年纪和你差不多。”

　　伊莎贝尔抽抽嘴角，她有些怀疑地瞥了眼正太壳的锥生零，莫名地觉得这句话很有喜感，所以她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就算她猜到是禁术的原因，但是毕竟皮囊在眼前摆着，即使说话老成些，依旧给人孩子的感觉，还是那种特别想让人欺负的小大人。

　　锥生零就算对人心方面再不了解，也看出了伊莎贝尔究竟在笑什么，他有些无奈，方才严肃沉闷的气氛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伊莎贝尔的肩不停地颤抖着，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但是笑声还是溢了出来。过了好久，才停了下来。

　　伊莎贝尔有些尴尬地看着不远处脸色有些发黑的少年，打了个哈哈：“啊，刚刚我想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咳咳，实在是忍不住。”锥生零的脸色并没好转，伊莎贝尔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捏住他的脸颊，然后往外一扯，迫使锥生零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笑脸。

　　锥生零立即拍开她作恶的手，瞪了她一眼，脸上尽是不满。伊莎贝尔笑出声来：“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你现在就是一个小鬼。估计就是因为你想太多了，你太会变成少白头吧。”

　　锥生零嘴角抽搐：“这是天生的！”

　　伊莎贝尔咦了一声，伸手摸着锥生零的头：“啊，天生的啊，这么漂亮，真是令人羡慕。”伊莎贝尔手中的力气可不小，使劲的揉着锥生零的头，而原先服帖的头发都被她弄乱了。

　　锥生零立即拯救自己的头发，他发现，这个曾经的女骑士一定是个缺心眼，喜欢整人。他退后几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使之重新恢复柔顺的状态。

　　看见手中的玩具脱离控制，伊莎贝尔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很尽职地为锥生零解惑：“其实，这些东西都没必要烦恼，看顺眼的就抢过来，看不顺眼的就揍上一顿，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呀，就是想太多了。”

　　“或许，只是，当面对自己憎恨的生物，就算知道他不是罪魁祸首，但是恨就是恨，怎么也不可能放下。”锥生零眼神暗了暗，他知道自己至今仍未释然，对于吸血鬼给予的伤害，对于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他不可能忘记，就算时间流逝，那些痛苦的记忆也不曾褪色，所以他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恨，就算那些恨意对梵卓来说有些莫名奇妙。

　　伊莎贝尔叹了口气，抓了抓火红色的头发，切了一声：“所以说死脑筋的人对难对付。如果按照你这样的想法，我岂不是要乘着月圆之夜跑到教会大开杀戒？人这一生活下去的理由可不只有仇恨，相比于仇恨，美好的东西更值得留恋。嘛，就算你现在没找到，想来肯定会有的。”伊莎贝尔笑了下，“虽然我看那个吸血鬼小鬼很不顺眼，但是那个家伙肯定一直都跟在你身边吧，有的事情说开比较好，想来那个家伙也不会不讲理。”

　　锥生零沉默了，想到以前的生活，似乎之后他就失去生活下去的目标了，所以才一个劲地接那种危险性很高的任务，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活着，其实和死已经没有区别了。只不过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本应消失的生命却重头开始。或许他应该按照伊莎贝尔所说的那样，这一世活得潇洒些。但是听到后来要和梵卓那个家伙开诚布公，锥生零还是摇了摇头。

　　虽然梵卓说过喜欢他，虽然这一年多来，那个家伙就算渴血也不曾伤害过人类，锥生零承认，梵卓因为他的要求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不过这不能让锥生零放下最初的戒备。梵卓和玖兰枢是两个人，可是锥生零总是有种错觉，他们很像，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接近一个人，也不可能毫无保留地爱上谁。

　　锥生零暂时将那些念头甩开，抬头看向伊莎贝尔，他可没忘了今天来找她的另外一个目的。他呆坐了一个白天，可不单单是想梵卓的告白而已，他为了转移注意力，迫使自己想了很多乱七八糟地东西，其中就包括了帮伊莎贝尔克制月圆之夜的变异。

　　在伊莎贝尔有些惊奇的眼神下，锥生零催动了血蔷薇，藤蔓缠绕在少年有些纤细的手上，渐渐地，一朵白色的蔷薇花绽放开来，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仿佛天地间的污秽都会被这股柔和的气息涤净。这是他白天刚刚研究出来的血蔷薇的新的功效，净化之力，或许是因为血蔷薇融合了兰卡给的那个吊坠才衍生出的力量。

　　锥生零将那朵玫瑰花摘下，递给伊莎贝尔，“我不知道这个究竟有没有用处，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伊莎贝尔接过那朵蔷薇，一下子便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从手向全身扩散，仿佛身上的令她厌弃的狼血也不复存在一般。伊莎贝尔瞪大眼睛呆立了半晌才问道：“这个该怎么用？”

　　锥生零似乎被噎了一下，然后别过头，有些尴尬地说：“我没试过，所以……”

　　看到有些不好意思的锥生零，伊莎贝尔好心情地挑了挑眉：“嘛，不知道没关系，我先将它带在身边，或许你可以在这里住上一个月，看看下次月圆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情况，若是情况不对的话，你还可以杀了我，避免伤亡。”

　　锥生零沉默了一会儿，伊莎贝尔说的轻松，但是他知道要下定这样的决心是多么不容易，随时赴死的觉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可以。”想到不久之后小镇上还有什么节日来着，锥生零就当作旅游好了。

　　梵卓在不远处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什么话可以说这么长时间，月亮都从东边跑到西边去了，还没说完。梵卓觉得他现在的耐心实在是太好了，等这么久都没有冲过去将那两个正在秘密会晤的家伙揪出来，是不是待会儿要向锥生零讨点利息？

　　等到两个人重新出现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

　　“终于出现了，真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商讨什么，能花这么长时间。”华丽的语调，不满的语气，酒红的眼眸带着审视和不爽，梵卓很意外地没有隐藏他此时的心情，或许是因为对着锥生零的缘故，所以他觉得没必要掩饰吧。他的眼睛很快瞥见了伊莎贝尔手中拿着的白色的花朵，蔷薇花，纯净的蔷薇花，没有一丝杂质，就算是身为吸血鬼的他竟然也被那么洁白宁静的颜色吸引。不过，他的负心情指数又上升了好几点，就差爆发了。

　　“白蔷薇？”梵卓挑了挑眉，理了理额前因风吹过撩起的发丝，“果真和零很像呢。”

　　锥生零知道梵卓肯定看出这花是自己送给伊莎贝尔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梵卓，锥生零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他究竟为什么生气，不过梵卓接下来的话让锥生零无语的同时，却也隐隐间明白了他不高兴的缘由。

　　“你昨天送花给一个小姑娘，今天送给她的母亲，零，你的品味真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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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吃醋，咳咳，送花啊，梵卓肖想了很久了，却被母女俩抢先了。
心中的小人哀怨地咬着手帕，但是表面上却仍旧要维持高高在上的姿态
哼，不就是花么，我不稀罕【才怪！！】
啊，今天再更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