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轮回[枢零]》慕容长风

19、6th night

　　其实梵卓已经猜到了锥生零是要去那个叫伊莎贝尔的狼人那里，今天不是月圆之夜，天上的月亮缺了一个小角，有些残败，但却意外给人安心的感觉。依旧是昨天走过的那条乡间小道，身边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人影，不，是吸血鬼影。

　　“零？想了一天，结果如何？”

　　原先两人还在安静地走着，梵卓忽然出声，打破了此间的宁静。虽然不是面对危险的战斗，但是锥生零反射性地绷紧神经，露出了戒备的姿态，甚至手已经抚上了血蔷薇，准备随时战斗。梵卓有些无语，嘴角抽搐，难道他是洪水猛兽？有必要这么防备？

　　锥生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头了，有些尴尬地放下手，假咳掩饰了下，别过脸去，掩饰自己微微发红的脸，“什么结果？”

　　梵卓眯了眯眼，他现在可以肯定锥生零刚刚在走神，不然反应不会那么大，那么他现在是在装傻？“是不是需要我再多说一遍，零？”梵卓停住脚步，逼近锥生零。在锥生零浑身僵硬，神经紧绷，随时会出手的时候，梵卓好心情地笑了笑，“我再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接着，他潇洒地转过身，向前走去。

　　锥生零觉得刚才那么点时间比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还要费劲，不能继续和这个家伙呆在一起了，很危险！锥生零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逃跑了，如果要跑的话，怎么甩开梵卓……不过，锥生零很快就有些泄气，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从他刚刚走出旅馆，就被梵卓追上来看，那家伙一定隐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监视着。

　　月亮渐渐升起，虽然不是满月，但是清冷的月辉却足以静黑暗中的一切照亮。和白天的绚烂相比，夜间的风景有一种迷离朦胧的美，格外醉人。

　　经过昨天的战斗，原先兴盛的花海变得有些破败，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凋零的花瓣。花海中有三个身影在忙碌着，似乎是在挽救那些还未被摧残的植物。

　　“妈妈，你身体不要紧吗？”喀秋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关心，为这夜色添上温暖的光泽。一旁的佩利看见了，走到伊莎贝尔身边，问道：“伊莎，如果累的话，就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伊莎贝尔摇摇头，眼中露出了一丝愧疚：“亲爱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现在完全可以在城里面过着贵族的生活，而不是在这里受苦。都是我不好。”

　　佩利抱住她，安慰着：“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一家人不是过的很开心吗？连喀秋莎都不在意，我又怎么会在意呢。”

　　喀秋莎在旁边用力点头，努力向伊莎贝尔证明自己对现在清贫的生活毫不在意。

　　伊莎贝尔笑了，有这样的家人实在是太幸福了，不过她躲过了这个月，那么以后呢？体内的狼血还在，她克制不住月圆给她的诱惑，也无法阻止月圆时候杀戮的上涌，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死亡，但是面对这样的家人，她又舍不得死。伊莎贝尔很矛盾，矛盾到她不知道究竟该怎么面对往后的生活。

　　锥生零和梵卓到达的时候便是看见他们一家人紧紧相拥的温馨场景。锥生零有些羡慕，他小的时候，家里还未出事之前，自己的父母虽然关心他们，但是毕竟工作比较重要，他们很少有时间陪着他兄弟俩，所以只有他和自己的弟弟两人会相拥入眠。而梵卓更不用说了，吸血鬼家族中，这些感情都是多余的，所以梵卓从来没有体会到家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不过，如果是和锥生零拥抱的话，梵卓肯定会很乐意。

　　伊莎贝尔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转过身，犀利的目光直直盯着梵卓，带着敌意，审视，还有厌恶。也难怪，伊莎贝尔怎么说也是一个狼人，而狼人和吸血鬼是天生的死敌，他们之间彼此讨厌也很正常。不过当看到锥生零的时候，她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但是下一刻还是板起脸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梵卓嘴角勾起冷笑：“不干什么，看你有没有死了。”接着遗憾地摇头，“看来你还算幸运，撒旦暂时不想收留你，所以你还是抓紧时间享受你最后美好的人生吧，不，是狼生。”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伊莎贝尔冷哼了一声，扬了扬下巴，摆出高傲的姿态：“这不是最恶心的吸血鬼么？离开了血液就不能存在的悲哀的可怜虫，都是你们的祖先该隐触犯了上帝的尊严，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与我比起，你才是更加肮脏悲哀的存在。”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梵卓眼中闪过一道戾气，眼睛中的红光也亮了起来，而伊莎贝尔也微微俯下身，手也变成了狼爪，泛着腥绿的光芒。两个人似乎随时都能打起来。就在他们相持不下的时候，锥生零挡在梵卓面前，阻断了两人的“深情对视”。

　　“我找你有事。”

　　琉璃紫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伊莎贝尔，却让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伊莎贝尔切了一声，将气息收敛好，转身对佩利和喀秋莎说：“你们在这里等下，我去下就回来。”佩利知道伊莎贝尔这么说就肯定要和那两个少年谈一谈，好在那两个少年并没有什么恶意，佩利也就答应了。

　　喀秋莎看见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兴奋地打招呼，她很单纯，虽然察觉出了刚才的气氛不是很对劲，却也没多想什么。喀秋莎想要跑到锥生零身边，却被佩利拉住，安慰她等一会儿。小姑娘有些不高兴，但是也知道那个好看的哥哥和自己的妈妈有重要的事，也就乖乖地点点头，然后对不远处的锥生零喊道：“漂亮哥哥，喀秋莎准备了好多甜点，你待会儿要过来吃啊！”

　　锥生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略微点头，就带着伊莎贝尔走了，梵卓很不喜欢那个小姑娘，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锥生零对她也太好了，太碍眼了。不过梵卓可不会对那个小丫头做出什么，毕竟锥生零不会允许他杀人或是伤人，尤其还是那么无害的人类。

　　三个人走到僻静的角落，伊莎贝尔就停了下来：“好了，就在这里吧，说罢，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你是狼人？”锥生零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客气。

　　伊莎贝尔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不是知道了吗？还问这个干什么？”

　　锥生零取出血蔷薇，轻轻抚摸剑身，伊莎贝尔瞳孔一缩，她当然记得眼前这柄剑让她感到了威胁，而且还能轻松地克制狼化后的她。对于锥生零，伊莎贝尔的感情要复杂得多，说不出究竟是感激还是畏惧。

　　“听佩利说，你是被教会迫害的？”

　　伊莎贝尔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目光，瞥了眼梵卓，似乎不希望他在场，梵卓温和一笑，并没有走开的意思。但是锥生零却示意他先离开一会儿，一开始还保持微笑的梵卓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带着审视和疑惑，但是同时，他也感觉到他们接下来要谈论的话题是锥生零一直以来不愿意面对他的重要原因。

　　究竟要不要留下来？梵卓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以他的高傲是不可能做出偷听这么没品的事，但是不走的话，看这两个人的架势完全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可能性。算了还是先撤退吧，想必过不了多久锥生零就会自愿告诉他这一切。

　　梵卓走后，伊莎贝尔才慢慢开口，讲述有关她自己的故事。

　　教会，作为最为神圣的存在，一直都是普通人心中最为向往的地方，当初伊莎贝尔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也是这般，向往成为教会中的一员，虔诚地祷告，向所谓的神许愿。当传教士出现在她所在的小镇的时候，伊莎贝尔毫无意外地被选中，然后便加入了她心中的天堂。

　　一切都是美好的，至少在刚加入教会的时候，她是这么认为的。诛杀邪恶的存在，传播光明的信仰，这一切都是她的热情所在。但是渐渐地，她也看见了教会黑暗的存在，那些被捉回来的不净之物被关押起来，而不是直接处死。在教会地下深处，有着那么一群疯狂地人，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坐着恐怖的研究，而那些不净之物便是他们的研究对象。

　　伊莎贝尔和她的一个朋友无意间闯进研究室，她被眼前残忍的画面震慑住了，虽然后来教皇慈爱地向她们说明这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打击那些黑暗的存在而进行的正义的研究，但是在伊莎贝尔内心深处却对这样的教会产生了怀疑。

　　颠覆信仰的种子一旦被洒下，那么等待她的便是无尽的黑暗和无法逃脱的诅咒。

　　她的朋友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伊莎贝尔很疑惑，但是教皇告诉她，她的朋友只是出去执行一个耗时很长的任务，并且伊莎贝尔也相信了。只是，再见到她的朋友的时候，却是在她受命绞杀狼人的时候。

　　圆月之夜，当她的朋友在努力维持自己的理智的时候，将真相告诉了伊莎贝尔，一切都是教会在搞鬼，很多危害人类性命的不净之物，实际上并非本宗，而是教会放出去的实验体。而她的朋友便是其中之一，她根本无法克制狼血带来的恐怖的效果。

　　伊莎贝尔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朋友杀了，当手上沾上昔日战友的血的时候，伊莎贝尔第一次发现，原来自诩光明的教会竟然是如此污秽的存在。无法忍受的伊莎贝尔二话不说逃离了教会，但是等待她的却是教会无穷无尽的追杀，而在追杀过程中，教会并没有将她置于死地，而是让狼人咬了她之后便不再过问。

　　伊莎贝尔想不明白教会的用意，但是现在的她也早已经无法顾及别人了。她身上带着狼人的血，只要到了月圆之夜就必须和自己做搏斗。而和佩利的相遇便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当她在理智和嗜杀中挣扎的时候，佩利的出现帮了她一个大忙。

　　成为狼人已经将近十年，对于伊莎贝尔来说，每个月一次，每年十二次，十年来总共120次的煎熬她都历历在目。随着时间的漫延，狼毒的侵害愈发严重，理智已经越来越难保持，她不知道还能压制多长时间，上一次若不是锥生零他们，或许，她已经要铸成大错了。

　　伊莎贝尔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人，却不得不在狼和人之间徘徊，痛苦是必然的，她也早就做好准备放弃这段已经千疮百孔的生命，可就是舍不得佩利和喀秋莎，她最爱的家人。

　　清风吹过树梢，树影摇晃，锥生零静静地听着伊莎贝尔叙述着她的故事，他可以听出伊莎贝尔话语中的颤抖，不甘，和憎恨，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还有在理智和欲望之间的挣扎，锥生零曾经都经历过。

　　所以，在伊莎贝尔自嘲地说：“我和你说这么清楚干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孩子，又怎会了解。”的时候，锥生零平静地回答：“不，我懂，但却希望自己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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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面试归来，感觉不错，然后就来码上一章许久未更新的某文。
忽然间发现这文竟然一个月没更新了，捂脸，摊平任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