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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无名惊人 默然伤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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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惊人默然伤神
“仙兄,这,这是为何?”
“它也有自身必须要经历的轮回,才能完成它诞生在这世间的任务••••••”
霞雾渺渺,一面古朴铜镜悠悠坠落,翻转间映出赤色霞光,宛如一颗金红星子没入云端深处,不知所踪••••••
墨眉微挑,眉心微皱,朱唇微合,指尖轻轻滑过脸颊,眼睛直直地凝视镜中的自己,为什么依然会觉得陌生呢?这真的是我吗?可,我又是谁呢?
“姑娘!姑娘?姑娘怎么又在发呆啊?呀!怎么还未更衣呢?快些吧,还要绾髻呢,误了时辰,妈妈又要罚我了!姑娘真是的,也要替我想想啊••••••”
••••••
“哎呦!我的宝贝闺女,终于下楼了!今儿个梁公子、王公子可是都来了,你瞧瞧,你快瞧瞧啊,那么多的富家公子爷可都是来捧你的场的!闺女!今儿可是要••••••”
“妈妈,妈妈,徐公子到了!”终于快步跑来的小丫鬟打断了鸨母的碎碎念。
她向来都只是沉默以对,不是她能忍,只是在发呆!在串联脑海中的模模糊糊的片段••••••
“姑娘!梅姑娘!”丫鬟碧儿摇了摇她的手臂,“姑娘,该你上台了!今儿个是什么曲子?有名么?”
从神游中回过神来,看了看碧儿,又看了看手中的琵琶,淡淡地说“无名”
碧儿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她每日所奏之曲目,皆为不同,人们不禁会问这曲名,她总是淡淡地回一句“无名”。
她,梅丽是这丹池城中首屈一指的花楼“仙乐阁”的头牌姑娘“梅兰竹菊”中的“梅”。四大头牌享誉池城,可其他三位的名声却不及她一分!
因她清丽典雅却又清冷孤傲,像极了梅的特性;
因她扑朔的身世,传闻她晕倒在仙乐阁后巷,被人救起时孑然一身,周身只有一面铜镜,清醒之后却对自身性命家世一概不知。那时的仙乐阁还只是一个普通青楼,名为百花楼。老板娘见她样貌清丽可人,就起名梅丽,欲调理一番推作头牌,必能客似云来。
却不想初初教授琴技时,这女子手将一抚琴,铮然一声,琴声幽咽,划过每个人的心中,顿时所有人哑然无声,静静地感受着心中的微颤,连久经风月的老板娘都无法相信,这女子的随意拨弄竟会犹如天籁,顿时心中欣喜老天赐予她如此至宝,允了女子半年内不接客的要求,亦将百花楼更名为“仙乐阁”。自此,梅丽一曲成名,每日专程来听曲的人络绎不绝,仙乐阁也成为这池城中首屈一指的青楼。
她像是随性而弹,想到什么就弹什么,弹出怎样就引出怎样的情绪。曲调时而安详雅致,似夜晚幽兰静静绽放,琴声中似有暗香浮动,令人凝神静气通体舒泰;时而行云流水,似疆场策马奔腾,有如万人扬鞭呼喝,气势如虹,令人不禁挥汗如雨惊心动魄。
“无名曲”着实是现在池城中最为热门的话题,各种各样自命才子的人都争相给“无名曲”命名,为此还曾争论地不可开交,为的都只是博美人一笑,只是“无名”就是“无名”,再优美雅致的名字都似乎玷污了曲子,久而久之,无名曲只是被编上了号码而已,
今日是无名曲之二十三
“呦,这不是季老弟嘛?真是难得啊,会在这里遇到你,你,听说你好事近了,怎么还来这种地方消遣啊?难道也是被那无名曲吸引来的?你不是一向不屑于风月的吗?”
只见那人只是一味的闷头喝酒,并不搭理前来攀谈的王成。
刘满:“王兄快走!翩翩姑娘在那边都等急了•••”说着把王成拉走,边走边瞧瞧地说“王兄,你还不知道啊?季修平现在可失意了,自从他父亲去世以后,默然书肆就交由他打理,可这书呆子哪是做生意的料,眼看着书肆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有几个念旧的老伙计在勉强维持,怕是早就关门大吉了,这还不算完,他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前几日也与他解除婚约了,据说是要嫁给张城中有名的富商贾万里做小,那日••••••”
“修平呀!看开些吧!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虽说我妹妹和你是指腹为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也不能耽误了她将来的富贵生活啊!如今她攀上了高枝,人家贾府可是张城中首屈一指的富户,虽说是去了给人家做小吧,可那也是婆子丫鬟伺候着的锦衣玉食的日子的,总比跟着你强啊,你再看看你现在••••••唉,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是你的聘礼啊,我可是给你送回来了,以后咱们两家是再没一点关系了啊!”说着话,斜眼瞄了瞄角落的季修奇,轻蔑地笑了笑,此时的季修奇面色通红,双唇紧闭,十指紧握,低头不语。
“季老弟?你要不要点点你的聘礼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不过,如今我们也是体面人了,断不会私藏你这一点点聘礼——”
“滚!”
“季老弟,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可以——”
“滚!滚——”说着发了疯似地,把聘礼全部砸了出去,这些聘礼中有着他痴痴的心意和满满的情意,此时一件件却成为了刺伤他的利刃••••••
“那日,我是亲眼看见他将来退还聘礼的人轰出门外,据说自那以后日日流连花坊青楼,却不叫姑娘作陪,只是一味地买醉•••”
“那他••••••”
刘满、王成还在议论着,却没留神在身后的屏风后站着一个人——正是花魁梅丽,路过此处不经意间听来了这么几句闲话,不禁悄然望向两人口中的季修平,落魄书生的姿态算是做足了,只一味地闷头喝酒,有姑娘来陪却被他一把推开,不然就是低头看着酒壶自言自语。
“姑娘,看什么呢?该上场了•••”碧儿抱着琴催促着
“嗯”漫不经心地应着,瞥了一眼季修平,转头慢步走上台去。
“姑娘今日又轰动了,你没看见那些客观在听了姑娘的曲之后都傻了么?姑娘曲毕之时,全场鸦雀无声,我还只当他们怎么了,原是被姑娘的曲给震傻了,忘了鼓掌叫好了,许多人半天才回过神来,一窝蜂地来找妈妈,甚至掷出千金要与姑娘单独叙话,都被妈妈给挡了回去,这下姑娘在他们心中恐是越发地神秘了。••••••” 每每碧儿总是会絮絮地表达着自己的崇拜之词,“对了,姑娘,方才我听有人给妈妈提了建议,似是要公开招募能和得上你的无名曲的人!”
对于碧儿每每的碎碎念,梅丽已然习惯了充耳不闻,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可是,她最后好像说了什么。
“什么人?”
“就是能以任一乐器和得上你的无名曲的人,还准了此人与你单独叙谈。恐是那帮好舞文弄墨的酸才子想出来的能单独见你的法子,妈妈似的应了,想是觉得无人能和得上无名曲吧,不然怎会不顾和你的半年之内不单独接客的约呢••••••”
“姑娘?你会应么?”碧儿小心地看着梅丽的神情。
梅丽起身打开窗子,皓月当空,将月光生生地撒了满满一院子,随着她开窗,又泄进了屋,盈盈亮亮,凄凄惶惶,照亮了这世间所有的尘埃,如此皎月又可曾叹孤独?
“好,你去告诉妈妈,我应了。”半晌,梅丽才轻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