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少女（网王同人）》寒水空流

11、车站上的俊秀少年

　　“一个人有一百美元，而你只给他留下两块，这就是减法。”
　　——[美]麦•韦斯特

　　Chapter 11 车站上的俊秀少年

　　东京时间清晨7:00。

　　凉子一手捧着便当盒，一手拿着咖啡，独自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
　　时值深秋，这样一个周六的清晨便显出几分寥落。露水还残留在枝头，偶尔听得到一两声鸟鸣，寒风吹过，凉子的心便如同地上枯黄的落叶一般，甚为萧索。

　　就在10分钟之前，她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凉子，起床了！”
　　“……”
　　“快点，起来起来起来起来！”
　　清脆的击掌声令迷糊的凉子悚然一惊，睁开眼睛，果然又是Luca那个讨厌的小鬼。
　　“……不要。” 趴在床上的凉子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又飞快地闭起来。
　　“迟到了！”
　　“嗯……”凉子的思维依然混沌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星期六，不上学。”
　　“数学集训！”
　　“……不去了，要睡觉。” 她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嗷——”
　　凉子突然间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臭小鬼你又用冰毛巾！”
　　“管用就行。”Luca丝毫没有内疚这种情绪：“抓紧，10分钟以后我要出门，再不快点就把你扔出去！”

　　——于是10分钟过后，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喂，你这是虐待亲姐！”凉子依然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悲催地望着Luca远去的背影：“烂人大烂人！”
　　可任凭凉子喊破了嗓子，前方的人也丝毫没有回头的欲望。
　　“哼！”凉子跺跺脚，重新拿起便当盒。她一向不干跟自己过不去的事，眼下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务。

　　温热的法式土司松软可口，鸡蛋的浓香和牛奶的醇厚完美地融入了面包里，再加上甜美的草莓酱——唔，真好吃。凉子闭上眼睛，惬意地舒了口气。好吧她承认，Luca这个小鬼虽然性格可恶了点，不过做出来的东西还蛮好吃的嘛。
　　不知道她家小弟搞什么名堂，居然宣布从今以后每周六都要在7点以前出门。凉子问他居然也神神秘秘地不说，还抛出一句“男人的事情你别管。”开玩笑，明明是小屁孩一个，充什么男人！
　　喝掉最后一口咖啡，凉子拍拍屁股站起身，决定不再想这个费脑子的问题。接下来，还有一整天的数学题等着她呢。

　　为了避免她跑回家继续睡觉，Luca居然连没收她的钥匙这种损办法都想出来了。凉子打个呵欠伸伸懒腰，算了，既然没地方去，就坐车去横滨好了。不过提前这么多，真是不像她的作风呐。
　　阳光自云层里一点点透出来，这样一个秋日的早晨才算有了一点明媚的精神。凉子坐在JR列车上，心情也一点点雀跃起来。今天的数学集训不知会讲些什么，真是期待呢。

　　“凉子，你怎么会喜欢上数学？”
　　她忽然想起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失落假期，真希曾经这样问过她。“喜欢数学的不都是带着厚厚眼镜片的书呆子么？怎么看你也不像那种人啊。”
　　“因为上帝是个数学家啊。”彼时的凉子给出这样的答案。
　　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数学呢？凉子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一直觉得跟数学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或许当年那场车祸，就只是为了让她发现生命中最爱的事情。
　　又或许，喜欢，本就是件玄妙而又毫无道理可言的事情吧。

　　又一次在周六早晨走在横滨的街道上，凉子却依旧觉得茫然。
　　那些街道和建筑物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啊……凉子懊恼地抓抓头发，这条路她明明走过两次的！唔，冷静，冷静。凉子开始努力回忆，似乎上个礼拜是在那棵叶子最多的树旁边转的弯？赶忙抬头望去，可一看之下却欲哭无泪，现在那些法国梧桐叶子全部都掉光了啊喂！
　　从口袋里摸出上周老师分发的地图，凉子决定再一次尝试着自己寻找。唔，出站口直走，右转，继续右转，直走，再右转……嗯，应该就是这里了！凉子满怀希望地抬起头，以为一定可以看到去横滨国立大学的电车站，可映入眼前的标牌，却分明是刚刚的JR出站口。

　　“为什么连地图都耍我！！！”
　　凉子仰天长叹。
　　她终于发现就凭自己认路的本事，只怕围着这座城市转上一天也找不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忽然之间无比怀念上周带着她绕了一个小时的仁王，只要能找到路，她宁愿再绕上一个小时！

　　“仁王雅治！仁王雅治！仁王雅治你快出现啊！！！”

　　——事实证明，凉子没有做女巫的潜质。召唤这种高难度的法术，她实在驾驭不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
　　“啊？呃……”凉子回过头，却见过路的大婶一脸被吓到的表情，似乎只要有什么不对，她下一秒便会拨通精神病院的求助电话。
　　“我没事……”凉子不好意思地低头：“那个，就是找不到车站了……”

　　世界上果然是好人多。
　　两分钟后，被刚刚那个大婶带到车站的凉子欣慰地想。
　　确认过车次，她便开始仔仔细细地四处打量，决心把周围的环境牢牢记住。

　　时间还早，车站上的乘客并不太多。几乎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或是不停地抬腕看表，或是不停地来回渡步，又或是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望着车来的方向。人群之中却唯独有那么一个少年不言不语静静站在一旁的角落，捧着一本书低头看得专注。
　　凉子有点讶异有点好奇，偏过头去看那个少年。

　　两个人之间隔得颇远，凉子看不清他手中捧着的书的名目。只是那个少年周围似乎有某种不知名的气场，很安静，却奇异地引人注意。零星的路人和空阔的街道似乎全都沦为了衬托的背景，只余下那个少年清俊的身影。
　　凉子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第一次在阿尔卑球场看到Alex的情景。

　　其实她早已忘记具体的日期，早已忘记是哪一轮联赛，也早已忘记当时的对手是谁。
　　依稀记得那是在12月，都灵的雪正纷纷扬扬。出生在都灵，自小便是尤文死忠的父亲牵着6岁的她第一次来到阿尔卑球场，满场都是挥舞着旗帜高唱队歌的球迷，她被那样的气氛感染，只觉得热血沸腾。原来有那样一支家乡的球队可以让你为之呐喊，是件无比幸福的事。
　　直到比赛开始，直到那个穿着黑白条纹衫的男人冲入禁区，瞬息之间给予致命一击——直到皮球应声入网。
　　凉子看呆了。彼时的她并不知道青春和梦想意味着怎样的重量，可那个在纷飞的雪花之中高高跃起向着天空挥拳的身影，就那样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他踢球真好看。我喜欢他，我要一直一直喜欢他。”
　　回到家里，凉子这样对父亲说。
　　后来父亲告诉她，那个26岁的青年，叫做亚历山德罗•德尔•皮耶罗。
　　在都灵，他被称为“都灵王子”。

　　凉子有点发怔。
　　那样一种感觉，她居然第二次碰到了——便是在千万人中，只看到了你。

　　她移不开目光，依旧愣愣地去看那个少年。
　　世界上有些人似乎天生便能将黑色与白色穿得极好看，如同世界上有些人天生便能将衬衫穿得极好看。浅浅的格子，自有一种干净的味道。只是明明是暖色系，穿在他身上却有了一种淡淡的清冷。
　　凉子眨眨眼睛，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要等的车已经进站。顾不上继续追寻那个少年的身影，凉子小跑两步到车门口，却正正看到自另一边走到这里的少年。

　　他稍稍后退一步，冲着凉子点点头，低沉的语调几分清冷几分婉转：“你先。”
　　“……谢谢。”凉子赶忙偏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走上车厢，凉子便伸手摸向衣袋，可外套的口袋里却空空如也。
　　“奇怪，早晨出门的时候明明拿了1000块，刚刚还在的……”触到司机责问的目光，她赶忙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能不能让我先上来慢慢找？”
　　“找不到就下去等下一班，后面的人还要上车。”
　　“您要相信我，我真的带钱了！”凉子十分懊恼，可任凭她翻遍了外套和牛仔的口袋，却连一块钱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不带钱想做霸王车的人，我见得多了。”司机无动于衷，语气很是冷漠。而这个时候有些乘客已经不耐烦起来，小声地开始谴责凉子。
　　“不是不是，我真的……”长这么大，凉子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被满车的人用那样鄙薄的目光盯着，她咬咬下唇，又是心急又是难堪，眼眶里似乎已经有泪水开始打转。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叮叮咚咚两声脆响，凉子回过头，却是刚刚在车站上的少年，将200元硬币放入了投币口。
　　抬起头正正与他的目光相接，少年并没有笑，可眸中的神色却分明是温和的：“没关系，我借你。”
　　依旧是低沉的调子，将她所有的尴尬与不安一点点抚平。
　　“……”
　　一向伶牙俐齿的凉子忽然语塞。

　　你有没有听过花开的声音？
　　那一刻喧嚣的世界仿佛忽然间万籁俱寂，只有那样一点轻微的响动，很轻，很慢，却无比动人心魄。
　　良久，凉子才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扑通。

　　站在并不算拥挤的车厢里，凉子依旧平静不下来。她不敢回头，只是盯着车窗上少年模糊的影子，静静出神。

　　So this is love（这就是爱情）
　　In the end of December（在十二月的末尾）
　　Quiet nights（沉寂的夜晚）
　　Quiet stars（安静的星辰）
　　……

　　车厢里忽然传出清清淡淡的女声，温柔中带着一点伤感的调子，竟是那首《Love in December》。
　　凉子控制不住地转过头去看车尾的少年，却只看到他平整的衬衫袖口和骨节分明的手指。

　　“下一站，横滨国立大学……”
　　机械的报站声传来，凉子这才猛然惊醒，转身向车厢后走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
　　下车前她踌躇片刻，还是深吸口气，走过去拉了拉那个少年的衣袖。
　　“那个……呃……”接到他疑惑的目光，凉子才结结巴巴地补充：“我是说，嗯……我好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少年似乎弯了弯唇角，可仔细去看却并无笑意：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作者有话说

　　Club 8 《Love in Decem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