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恍然十年》暮色喧嚣

6、006张菲的初恋（二）

　　夏唯的这次爱情心理辅导课其实是失败的，她的原意是希望张菲能冷静的对待自己的这份懵懂的感情。但是也许是内心深处那件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让她不自觉的有些偏向程英辉。不得不说语言确实是一门艺术，当张菲破涕而笑说着：“我就知道，他是值得我喜欢的人。”的时候，夏唯目瞪口呆的反应过来了，心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事实上，夏唯的这番话确实给了张菲不小的的冲动，夏唯觉得张菲甚至有种一夜之间长大了的感觉，在剩下来的军训中，她不再咋咋呼呼，不再将目光盯紧程英辉，只是在偶尔看向程英辉的时候，嘴角会不自觉的微微弯起。
　　俞岳将这一切看的真切，休息的时候，捅了捅坐在身边的夏唯：“任务完成的不错，组织很满意。”
　　夏唯苦笑。

　　只是，安静的日子，安静的张菲，终于在军训的最后一天破功。
　　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教官们就会离开学校，回到他们来的地方，在前一天晚上，夏唯和俞岳就感觉到了张菲的不安。
　　昨晚，一向喜欢卧谈会的张菲同学，一整夜都没有说话，最后一天的军训，张菲又回到了几天前，一瞬不瞬的将目光放在程英辉的身上。
　　夏唯看着程英辉一整天蹙着眉头，终于不再将张菲当作隐形人，偶尔也会将目光瞟过去，那份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无奈，夏唯却在那份无奈中隐约的看到一丝期待的味道，虽然这份期待很快便会被压抑下去，就像是从来不存在一般。

　　程英辉，其实是个不错的男人。夏唯心中想。

　　军训结束的那天晚上，整个校园似乎都是沸腾的，夏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学校的军训结束后都会有一个这样轰动的送别。几乎整个学校的新生都走出了宿舍，拉着那个在军训中让自己咬牙切齿，痛不欲生的教官，不让他们迈出校园半步。
　　校园外停着一辆辆军用卡车，是来接教官们离开的。程英辉与他们不同，他是住在隔壁二炮学院的，但是他依旧被班级中的男生们拉住不放手。
　　在班级送别的人群中，没有张菲的身影，从吃过晚饭后，张菲便一人坐在宿舍中，夏唯和俞岳有些担心却也没有劝她，这种事情，说一次两次就够了，更多的需要她自己去冷静的想清楚。

　　夏唯觉得乱哄哄的场面有些让人头疼，转头发现俞岳早就溜了。这个心思玲珑的女生，有着不输于这个年龄的成熟，这也是夏唯在很短时间内跟她成为朋友的原因之一。
　　明天是周六，学校很人性的将军训的最后一天定在周五，让新生们在两周严酷的训练后有一个美丽的可以放松一下的周末。下周一就要上课，夏唯摸了摸裤兜，她今天是带着借阅证出来的，想着一会去图书馆借本书看看。图书馆晚上九点闭馆，时间还早。

　　夏唯向着图书馆走去，却在穿过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时停住了脚步，小花园前是学校的小广场，广场上没有大灯，只是在地上镶嵌了一些彩色的小灯，所以光线有些幽暗。而小花园中，则矗立着一座雕像，夏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学校都会有一座名为“求知”的雕像，她见过好几所学校都有。
　　一个拿着书的少女雕像，就是在这座雕像后面浓密的树丛中，那个安静浅笑的男孩羞红了脸，轻轻的吻过她。
　　夏唯站在雕塑前，抬头看去，天空月朗星稀。

　　“我两小时后就要离开这了。”谭啸看着站在面前的谭铮，两个小时后他就要离开这里，演习就在今晚开始，他们要离开了。来到这座城市两个礼拜，终于给谭铮打了电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哥哥，谭啸觉得一切似乎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站在这个优秀的哥哥面前，他依旧是个无所适从的孩子。
　　但是不同的是，他已经可以掩饰这份无所适从了。

　　“你看起来很好。”
　　谭铮的话中带着欣慰的温和，谭啸皱了皱眉头，他总能轻易打破自己的伪装，“爸爸最近身体不是很好。”
　　你应该回去看看他，这句话，谭啸没有说，他知道谭铮能明白他的意思。
　　“好。”谭铮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他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弟弟，他离开家的时候这个站在自己面前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味道的弟弟还是个白皙纤瘦的少年。五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变化如此的巨大。此时的他已经成为父亲的骄傲了吧，一时间，谭铮觉得自己像是在心底松了口气一样。不由自主的，谭铮伸出手去将弟弟有些歪斜的常服衣领正了正，“自己注意安全。”
　　一句注意安全，将谭啸心中的筑起的防线轻易击溃，他看着眼前曾经被自己视为偶像的哥哥，眼眶有些潮湿。多久了，从哥哥离开家门到现在五年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即便是刚刚入伍那年，他在跑完十公里越野后躺在空旷的练习场上觉得全身疼痛的时候都不曾掉下一滴眼泪。

　　看着谭铮离开的背影，谭啸站在原地收了收神，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夜晚清爽的空气。嘴角渐渐的弯了起来，五年不见，他的哥哥，还一如往昔。

　　走出小树林的谭啸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雕像下抬头愣愣看着天空的夏唯。
　　这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正站在炎炎夏日的操场上躲避着程英辉翻着白眼，有些苦中作乐的沮丧。第二次看见她，她给了他极为深刻的印象，十发子弹九十八环，说是神枪手都不为过。第三次看见她，她坐在夜晚的篮球场上，安静的听着周围同学大声的欢笑，她坐在那里，肩头还有湿发滴落的水珠洇出来的印迹。谭啸不知道那晚自己为什么会站在暗处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有些赧然的在众人的目光中说出那部名叫《空降兵》的电影，不可否认，谭啸在听到她说出那个苏联人名字的时候，心，跳了跳。

　　这个名叫夏唯的女孩子，安安静静的，却有着仿佛透析般的视线，她像是在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却不曾融入。或者说，她是在试图融入，但是显然时间还不足以完全融入。她是个看起来很矛盾的女孩子，她了解那些本该是男孩子才会津津乐道的事情比如说在男孩子中都颇为神秘的特种兵，她拿着八一杠打出九十八环的成绩，却能在转眼间便安安静静的坐在操场上仿佛那根本不算什么。
　　谭啸不是没见过喜欢军事的女孩子，读军校的时候，也有女同学，但是印象中那些女孩子，或者高傲，或者张扬，却不曾有夏唯这种矛盾的气质
　　她的确是一个让人觉得有些矛盾的人，就像现在，她昂着头看着天空眼中却有着淡淡悲伤，十八岁的女孩子也会有这样沧桑的悲伤么？

　　“你在为牛郎和织女伤心么？”谭啸打破了夏唯的出神，顺着夏唯的目光看向天际。
　　“呃，是你。”夏唯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人，是那个连长大人，只是似乎今天晚上的他有些不太一样，虽然也是笑着的，但是那份老兵特有的痞气浅淡了很多。
　　谭啸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夏唯有些尴尬，刚才出神的样子被他看到。
　　他没说什么，开了个小玩笑，却又不说话，也不离开，夏唯有些局促，气氛有些沉闷。

　　“我。。。”
　　“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惊讶的看着对方，夏唯看到谭啸一下子笑了起来，隐约的看到了小小的虎牙，还挺可爱的，夏唯想。
　　“你先说吧。”谭啸说。
　　“呃，还是你先说吧。”夏唯有些尴尬，她刚才有些冲动，看到这位连长大人，就想起了程英辉，又想起了此时独自坐在宿舍中的张菲。
　　“哦，我就是想说，我们今晚就走了。”看着夏唯惊讶的抬头看向自己，还有她皱起的眉头，谭啸无意识的咬了咬嘴唇，补充道：“离开二炮，去军区了。”他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舍，又有些懊恼，所以他认真的看着夏唯。
　　夏唯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心想，算了，实在是不忍心张菲那个样子。
　　“能不能给我你们的通信地址。”夏唯说，然后她看到站在面前的连长大人眉毛挑了挑，又露出了小虎牙，那份有些标志的痞气又散发了出来，这让夏唯有些不自在，“如果不行就算了。”毕竟，也许人家的地址也是保密的。

　　一串地址从谭啸的口中说了出来，清晰的快速的，夏唯还没有反应过来，谭啸便已经说完了。
　　“这，这个，我没记下来，能再说一遍么？”
　　看着夏唯尴尬的样子，谭啸忍不住大笑，清朗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树林中，他是故意的，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快速的将地址说了一遍，就想让她再问一遍。看着她急忙从裤兜中掏出纸张却找不到笔有些着急的样子，他就觉得很可爱。
　　“别急，我慢慢说。”谭啸不知道，他的语气已经温柔下来。
　　“哦。”夏唯听着谭啸慢慢的将地址重复了一遍。
　　“记住了么？”谭啸看着夏唯认真的样子，心中微微有种鼓胀的感觉。
　　“恩，记住了。”夏唯将地址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才冲着谭啸笑了一下，“我记性不太好。”
　　“纸拿来。”谭啸从自己上衣兜中掏出一支小小的笔，从夏唯的手中将那只能算是纸片的纸扯了过来，迅速的将地址写在了上面，又塞回到夏唯的手中。再抬头时果然看到夏唯在一愣后，皱起眉头，露出凶相。
　　“你耍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刚想起，今天穿着常服，兜里有笔。”看着夏唯举起小小的拳头，柳眉倒竖的样子，谭啸心情好的得了，虽然知道凭借自己的身手夏唯不可能打到他，他还是一个侧空翻，拧身掠出老远，“我走了啊，要集合了。”
　　“切，耍帅。”夏唯撇撇嘴，看着谭啸远去的身影将纸条小心的放回到裤兜中，牛仔裤比较紧，不容易丢东西。
　　只是被这家伙一闹，夏唯发现自己的心情也好多了。
　　这家伙，这家伙，夏唯一愣，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不过，算了，本来就是没什么交集的人，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夏唯甩了甩头朝着图书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