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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妹妹 ...

  •   妹妹
      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叫嚣着疼痛,热辣辣的液体粘稠的从身体流下,已经麻木的双腿再也走不动,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上。
      心口很痛,他知道那是被人捅了一刀,流出的血已经不知道多少,足以致他于死地。自从当上雇佣兵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即便这样,还是不想死,不想死……
      眼前开始模糊,一张逐渐清晰的面孔,瞬间惊醒了他。是他!坚毅的脸庞,浓密的眉毛,薄抿的嘴唇,一双眸子黑到彻底,寒光凛凛,却只在对着他时会露出点点柔情。
      “离……”底薄的呼唤从嘴角溢出,满是血迹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只想再见你一面,一面,也好……”
      “不想忘了你,不想……”

      “啊……”兰羽猛地从床上坐起,急促的喘息和额角的汗水无不显示出他的惊恐。心脏在狂暴的跳动,感觉血管中的血液像要沸腾一般。
      又梦到了,前世的最后一刻,他被人暗算一刀捅在心口上,然后醒来……
      兰羽擦擦额角的汗水,疲惫的从床下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布置精美的屋子,案上整整齐齐的码着文房四宝,昨日刚刚写完的作业还摊开在上。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山水图,其余摆设都是上好的器具,这便是他在年府的房间。兰羽套上外衣看天色已是大亮,阳光明媚,梳洗后用了些点心便出了房门。
      院里的柳条已经垂地,通透的碧色衬着一院娇嫩的花很是好看。兰羽扯了柳条拿在手里,坐在水塘边手指无意识的翻动。微风吹过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一点盈兰赫然显现。
      这颗痣是他耿耿于怀的所在,前世他亦是个男子,虽然长相俊秀却不会带有这么女气的标志。而如今仿佛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折腰,这颗痣他是无法消除,只能在额上围着白色的丝带以作掩饰。
      昨夜的梦有一次浮上心头,兰羽心中一痛,捏着柳条的手指紧了紧。想起殷离,他就觉得自己要窒息。殷离,那个在他生命中画下重重一笔的男子,就这样消逝在眼前。他想起他们初识,是在那所罪恶的学校;然后他们相处,相爱,一同成为雇佣兵……一切都像是电影,不断的回放。心已经绝望,只盼着在梦里相见,每一次却又挣扎而起,矛盾的情感交织,令他苦不堪言。
      正想着,就听到“哥哥……哥……”的软软的声音,还带着胎里的娇声娇气,兰羽一回头便见一个穿红色褂子头上梳着两股小抓髻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粉嫩的小脸上带了一层汗,像个瓷娃娃似的扑进自己怀里,薄唇上不由得绽开一丝微笑。这是年夫人两年前生下的小妹妹年素言,年纪不大却很淘气,整天满处跑。
      “哥哥,抱……”还有些含糊的声音,像小猫爪子挠在心里有种痒痒的感觉。七岁的身体抱着两岁的身体却丝毫不觉得吃力,谁又知道这几年兰羽不断地磨练自己的身体,在自己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做一些适当的运动来训练体能,希望能在长大后恢复穿越之前的身体素质。
      “哥哥,飞……”咯咯地笑声传满了整个花园,兰羽抱着素言欢快的奔跑,平时很少露笑的脸也泛上少有的喜色。这是他的妹妹,亲生妹妹。前世没有享受过这种为人兄的欢乐,今生就更不能错过。抱着素言坐在廊台上,兰羽随手扯下柳条,三下五除二一个漂亮的花环就宣告完成,戴在素言的小脑袋上。素言一乐,抿嘴在兰羽脸上亲了一下,身后的丫鬟嬷嬷看兰羽瞬间愣怔的脸都在憋笑。兰羽不相信的摸摸自己的脸,许久之后也笑了。
      他一定要把最好的都给她,她是他的妹妹,最重要的存在。

      “小姐,您下来吧,奴婢求您了”院子里立着一棵茂盛的大槐树,枝杈相映郁郁葱葱。树下站着两个十四五岁的丫头,满头大汗的望着正在树干上踮脚够风筝的小女孩,满面焦急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小姐不要动啊,求求您了……春兰快去叫人!”蓝衣服的丫鬟急匆匆的走开求援,粉衣服的留在那里说服着女孩不要乱动。四岁的年素言穿着嫩黄色的小衣服,额角沁着晶莹的汗珠,咬着牙想去抓住仿佛就在自己眼前的大蝴蝶风筝。这是二哥哥亲手给自己做的,怎么能挂在这里呢?细细的手指碰到树枝,几乎悬空的身体脚下一滑
      “小姐!!”秋菊只觉得眼前一白,一阵眩晕袭来,心想着小姐定是掉下来了,不久后再一看,发现素言正躺在一个少年怀中咯咯地笑,手中抓的正是大红色的蝴蝶风筝。一旁春来带着人才赶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松了口气。
      “素言,怎么又淘气了?”少年的声音像是上好的瓷器震动时发出的呤铛之声,分辨不出男女,听着却是令人沉醉不已,正是年家的二少爷,小名冬哥儿。
      “哥哥,看风筝”素言笑的眼睛弯弯的,兰羽也扯了扯嘴角,虽然生气素言淘气险些丢了性命,却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毕竟是因为自己送她的东西。
      “以后不许了,不然二哥不送你东西了”春兰秋菊一群人看着他们兄妹情深,不由得感慨万千。二少爷在府中并不得老爷的宠,本人也是冷冰冰的让人不敢近身,只有和小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而且……真的很美。
      “二弟,你怎么在这,娘正找你呢”兄妹正闹着时身后转出一个十六七的少年,英气的眉毛犹如利剑,眼神晶亮的望着一双快乐的弟弟妹妹,抿抿嘴又笑了。
      “大哥?”兰羽转过身,白色的袍子翩然,他望着哥哥剃的溜光的脑门,不觉哑然失笑。
      “大哥剃了头,却是英气了不少。”年希尧已经十六岁,算是个成年男子,年夫人已经在给他物色妻子了。
      得到弟弟的话,年希尧脸上一红,兰羽今年只10岁,眉宇间却已有了绝色的风情,回眸一笑时眉间的兰痣更是惹人目光。兰羽敛了笑,自从懂事起他就不断被这种神情所洗礼,身为男子却有着这么魅惑的相貌,是他最大的心病。闲聊几句后将跑了半天有点犯困的素言交给奶娘,兄弟俩径直到了母亲的屋子。
      “给娘请安,娘安好”
      座上的正是兰羽的亲生母亲,是个典型的江南美人,柔弱静美,总是有着一缕轻愁。见到面前跪地的两个儿子,忙上前扶起。望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希尧英武聪慧,从来都是省心的,现在随着年遐龄做事,将来必是有前途;看着兰羽,年夫人的眼睛不觉有些湿润,她不是不高兴儿子绝美的相貌和额上妖异的兰痣,而是这样的相貌生在一个男子的身上,真不知是福是祸。
      “娘,你怎么了?”兰羽看着娘亲眼中的泪水,心中却已明白了七八分。身在府邸怎么不知道下人们整日偷偷摸摸的嚼舌头,现在福利已经风言四起,说自己是妖孽转生,祸害人间吧。
      “娘,不要哭,儿子今天又得师傅夸奖了,师傅说儿子书读得很好”兰羽上前为年夫人擦着眼泪,惹得年夫人紧紧抱住他,口中说着:“我可怜的儿子,娘对不起你。”
      兰羽知道这是为何,年遐龄正是官运亨通的时候,怎么容得这时候有有损名誉的事情发生。若是让人知道了自己有个妖孽的儿子,还不一本子奏折把他全家都放火烧死。因此年遐龄就和夫人商量了送兰羽去五台山学艺,对外就说是为年夫人祈福,也能全了个孝顺的名声。只是年兰羽年纪小小就把这些参了个通透,别人甚至是年希尧也是不知道的。
      这就是自己这番相貌惹来的祸患,要说人生的绚烂命运自然多舛,还不如平凡一些一生都安安稳稳。可是有的人偏偏要自己不平凡,大多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皆是虚妄。

      家里人开始收拾行李,兰羽坐在书桌前发呆。真的要离开了,这个他住了十年的家,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沉思了一会兰羽将母亲为自己绣的荷包,年希尧送的短刀和素言的一只翠玉镯子包好,恍然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东西有年遐龄的气味,他什么都没有给自己。
      也罢,兰羽默默的收好东西。
      离开那天年遐龄没有出现,年夫人解释说公务繁忙,兰羽也一笑置之,倒是年希尧一脸愤愤不平。
      抱着哇哇大哭的素言,兰羽拉着大哥道:“大哥,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娘和素言就拜托你了。”年希尧望着弟弟想了一晚上的话突然一句也说不出,兰羽的嘴角抿开一丝微笑,安抚了一下哭的满脸通红的素言,将她交给年希尧。
      终于离开了。兰羽撩起马车帘子,望着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母亲和哥哥妹妹,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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