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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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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出机场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时,关木岩才真正想起,这个城市对于自己,确实已经很陌生很陌生了。
到达事先预订好的酒店放好东西,江城他们就打电话过来,说要接风,地点已经选好,还是曾经的老地方。
推辞了几遍,说自己刚下飞机实在太累想休息,那边不知是谁抢过电话,破口大吼再不过去就直接派人过来捆绑。
没办法,最后简单的洗了个脸,又重新补了妆,拿包出门。
推开门的时候已经是人影重重,挤推嚷嚷着就要过来拥抱。
看着一张张熟悉,却也是太多沧桑的面孔,心中是喜悦是对时间的感触,似乎也已经分不太清。
过去一一拥抱,寒暄。
到最后好不容易才脱身寻了个座位,吴文拍着她的肩。“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回来只告诉江城。要不是他事先有通知大家,你是不是还真打算就这样兜上一圈又从此人间蒸发?”
“哪能啊,这不刚下飞机吗?你也得体谅体谅我这不再年轻的身体不是。”
吴文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切’了一声:“胡说吧你就,通知我们,我看你是想躲的远远的才是真。别以为我不知道,06年的时候你也是有回来过吧?期间通知我们了吗?还不是等大家都知道的时候,你人就已经飞到另一边了。”
关木岩实在无奈,只能咧嘴干笑两声。
到是江城在旁边解围。说:“你这混人也别逮着一出是一出,人木岩上次是为公事回来,哪有时间八台大轿把你抬出来供奉着。”
一屋子人开始唏嘘,吴文乘机扒手在江城肩上:“你们看看、看看,还是老样子,每次只要关木岩一遇到什么难题,江城保证第一时间站出来英雄救美。我说你这小子可都是明草有主,再过几天孩子都要落地打酱油了的人了,还以为这是学校,还像曾经一样当个英勇少年护花使者,小心到时候被家里的那位知道活生生剥了皮来烤。”
这样一说,满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
其实这样一来气氛到是一下子活跃了许多,菜那些在她来之前就早已摆桌,大家敬酒的敬酒,聊天的聊天,其实说是接风宴,到不如说是一场小行的同学聚会。虽然都在同一个城市,但毕业以后大家各奔各头,那还能真正腾出过多的时间来相聚海聊。就算真正见了面,也大多只是打个招呼,说上几句无关痛痒寒暄的话,就又都各走各的。
所以这次聚首,到真是无心插柳的一次感情增温。
吃完饭,又找了个地方一起打牌打麻将,关木岩对这些从来都是不感冒,也就只有坐在一边当陪看,偶尔用手捂嘴打两个哈欠。
起身去泡茶回来的时候,听到许海平的声音:“要说这赌博,谁能比得过那人。当年在学校我就说过那小子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据说这次连带着把单元那一家也一并收购了,这样出手狠毒又果断的事我看也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
站在旁边陪看的王子唯瞟眼看到门口的关木岩,用胳膊拐了一下,那上半句之后果然就没有了下文。
本来还热闹的房间里,也一下全都安静了下来,变得诡异又有些窘。
到是关木岩无关痛痒的走进去,挤眉一笑,说:“怎么一下就没了声音,老实交代是不是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手就往许海平肩上拍去。
这样一拍,似乎所有的窘迫诡异也如数消失。
大家嚷嚷着调侃几句,又都开始各玩各的,等到真正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送关木岩回酒店的事自然落到了东道主江城的身上。
只有两人的时候江城才敢真正问她。“说真的你这次打算呆多久,一个星期,又或者和上次一样短短三天?”
关木岩降下车窗,看着外面已经今非昔比的建宏路,已是夜深,车辆非常的少,只偶尔一两辆呼哧而过,橘色昏暗的灯光投射在车窗上反射到眼睛上的时候,到还是有点刺眼的感觉。
又用手捂嘴打了个哈欠:“有时间的话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在不在市中心没关系,最重要是环境要好,安静最重要。”
江城转过头“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是决定安定下来?”语气里到是隐藏不住的惊异。
“这到还没确定。”看着车窗外忽闪而过的耀眼霓虹。“房子,是买给两老人的。”
“我就说,怎么会突然之间决定留下。当年誓死不归的人。”嘴角望旁边一扯,看似微笑,更多的却是冷意。
关木岩侧头看他一眼,也撇嘴无奈一笑:“别说这么决绝,什么誓死不归?你该知道我这从来也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期间回来也不止一两次。”
“这到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往边上一转,直拐进了另一个路口,行驶了一半,才问:“对了,就算买了房子,他们能搬过来住吗?”
看着窗外的眼骤然收紧,久久才道:“没关系,反正我先买了,空在那里,到底要不要搬过来。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江城到是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又漫不经心地开口。“这到还像是你的口气。不过,真不打算回去看看?”
“要的,可能就明天吧!”
听到人却是惊讶,再明显不过的表现在脸上。车在路上漂亮的打了一个弯,稳稳的一个刹车,停靠在护栏边。
“关木岩,说实话,你这次回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被问的人笑的轻然。“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无奈摇头。“公司打算在这边购几处楼盘,投资几个新的项目,如果有可能的话,以后也会常留这边工作。不过也只是有可能。唔,也有可能等项目拿下完成之后,还是回去。”
江城轻‘嗯’一声,但似乎还有不相信的成分在里面,一肚子的疑问收回,又还是不能控制的再次问:“真的只是因为公事?”
心有触动,但还是保持镇定的笑:“拜托别老用怀疑的口气,说出口的全是实情。虽然曾经是有说过报复之类的话,但千万别记在心里。别人不了解,你该了解我这人一直都是说出来的话成不了真。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多大的恨,也早就变得淡了。所以哪还能真去做出什么惊天祸事。”
江城看着旁边人的侧脸,似乎是想从表情中看出说话人此时真正的内心所想。但遗憾的是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此时真的是平静如水,每说一个字,甚至连一丝波澜也不曾激起。
曾经那个直言不讳,又固执着倔强的女孩,在她身上似乎再也找不到了。
许久之后,自己也归为平静,说一句:“木岩,或许你真的变了。”
被这样说的人到还是豁达,依旧口气淡淡。“都这么长时间了,哪能不变。别说我了,你不也一样。我还想问你吴承禹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莫非真要‘被当爸’了?”
江城笑得隐逸,却是不能掩饰的喜悦在眉梢,点头:“刚两个月,面上到是还一点也看不出来。”
关木岩‘哧’地一笑:“一看你这就是没经历过的,才两个月,哪能真看得出来。你这话幸好是对我说起,要是旁人听了还不又一阵嘲笑。”
“也是。”江城抿嘴轻笑。那么多人里面,也确实只有旁边这人才能真正与之共吐心声。
曾经的莽撞少年和青涩少女早已飞扬超脱,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的清澈与纯净,有的只是经历太多之后的沧桑乏倦,但那些熟悉的轮廓依旧还是能够闭眼就显。
就算经历太多,哪怕真如故事中说的那样物是人非,那些曾经发生,埋藏在深处有关互相的记忆,依旧还是历历在目永不磨灭。
车再次发动,在快到酒店的时候江城还是忍不住把话出口。“其实刚才许海平的话你是有听到吧?”也没管听的人怎么回答,自己又说:“这几年里他确定做的很大,去年乘吴氏股票大跌的时候,大打了一盘双赢仗不说,还一举来了个彻底的全面收购。现在整个海江市就以陈氏最为超前,就连我爸旗下的海威都不能与之共比。刚才许海平说单元也已被收购,其实只是个传闻。不过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收购也是很有可能性的。”
关木岩安静听着,到是一直没表什么态。
江城看着她那张静默无动的脸,到实在猜不出她此时到底想的是什么。
停了停,又再次开口:“其实抛开私人恩怨的话,我到是挺佩服。曾经走出那一步的时候,虽然全是蔑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他确实有超出常人的能力。”
关木岩讽刺一笑,能力,确实算是能力。
那样一个野心超群又卑鄙无耻的小人,若是没有超出常人加之变态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从一个无名无势的街头小人物,一夜之间一跃而起,成为全海江市人人闻之丧胆的商业巨子。
是谁说要微笑着祝福曾经一起走过一段的人,祝福他在人生的下一段道路上,也能够愉悦幸福的一直走下去。可是关木岩不会,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甚至可以对那人下以诅咒,诅咒他在有生之年里,都一定一定不要过得比自己幸福。
在这样一个残酷现实的社会里,许多人会表面微笑的把祝福留给那些有过过往的人,然后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放声哭泣。可她不会,对于那些寒彻肺腑的痛,她从来都是真实对待,该祝福该鄙视甚至该痛恨,会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呈现在表面。
只是今晚不同,如果在这样一个多年之后相遇的晚上再痛诉那人的不好,她怕听的人会担心,所以也只能洋装一回表面的云淡风清。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的时候,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过去。
江城‘呃’了一声,迟疑不明所以的看着关木岩。
“别告诉我说你还不懂其意?”她说,又撇嘴一笑:“知道你一直心有芥蒂,不过也必须得原谅,那时确实有事不能脱身。礼物虽是小了点,但我知道你江大公子也不是会为个头大小来跟我计较的人。”
被送礼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接过她手中包装精致的盒子。“还真是拿你没办法。有心机了啊,知道要被逮着臭骂一顿,到是先发制人了。”
又笑“不过我可事先警告你,那时候没到也就算了,满月酒你要敢再不到场,可别怪我真的翻脸当作不认识。”
“别说下次了,我看就这几天赶紧让我亲临一下。婚纱照虽然是有看过,但本人可还真没有接触。我可是一直在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我们一向心高眼傲的江大公子收服困惑揪心呢。”
江城笑,又无奈摇头。时间虽然过去,但这人的伶牙俐齿,到还真的一点没变。
又再聊一会儿,互道晚安,才终于舍得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