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天》易偑

11、第十一章 生日

　　九月二十五日，夏瑾生日。曾经因为这个日期，我爱上了星座。得知他是天秤座，我那么热衷地去寻找我和他般配的证据。
　　夏紫川在高数课上邀我去夏瑾的生日Party。据他说，篮球队队长帮他办了一场盛大的晚会，一方面是庆祝他入队，庆祝生日，另一方面则是为球队赢了年赛大肆庆祝。起初我摇头拒绝了，我有正当理由——我和他只是初中同学，没必要参加他的生日派对，更何况我和篮球队也没什么太大的瓜葛，知道它的存在也只是在上礼拜。
　　“初中同学耶，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啊。”夏紫川不依不饶地说。
　　我撑起脸皱起眉头，他看我一副不爽的样子，又继续说：“难道你和他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我猛地把目光掠过去，瞪了他一眼。“什么内幕外幕的，知道了啦，我去还不行吗！”
　　夏紫川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嘻嘻哈哈闹起来。周一和今天的高数课，夏紫川都坐在了我旁边，倒是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我也没有刻意排斥他，其实这里面是有点私心的，我想让陆子轩觉得，我是在给夏紫川机会，希望他不要再对我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好感了。但是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有把握这想法对不对，那天他在我叫他哥哥的事情上没有太多的迟疑和更多的问题，或许是我会错意了也有可能。但是不管怎么说，夏紫川确实是个不错的男生，就像陆子轩说的，虽然大大咧咧，有时说话还会有点暧昧，但是可以感觉的出来，他是很单纯很善良的。这个朋友交着也不赖。至于他和我的那个契机问题，还是以后再说吧，可能我真想给他这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周五的晚上，寝室楼下江乐瑶的名字响彻四方。到阳台一看，竟然是夏紫川在那里大叫。一旁的陆子轩似乎没有任何觉得不对的地方，任他那么放肆。昨晚我打电话问夏紫川晚会地点，他乐呵呵地说会来接我，我想反正寝室间也离得不远，就答应了，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我无奈地立刻冲出寝室，免得招来更多人非议。
　　“拜托，你能不能低调点啊。”我捂着肚子不快地对夏紫川白了一眼，“还有你也是，看着也不忙着劝他，怎么当我哥哥的。明儿就开除了你！”
　　陆子轩连忙摆手宣告无辜。夏紫川乐呵呵地将手搭在了陆子轩肩上，故作严肃地说：“瑶瑶，火气不要太大，会长皱纹的哦。”
　　“喂，川三，谁准许你叫我瑶瑶了？”我有点尴尬。
　　夏紫川一脸委屈地说：“瑶瑶，你也太狠了吧，还叫我川三，难听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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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塞，哥哥，你们这次得了多少奖金啊？”当我看见被包下的那间小会场，不禁呆住了，房间里大概摆了十来张圆桌，人头攒动，最里面有个小型舞台，拉着长长的横幅“庆G校篮球队荣获第五届高校篮联冠军”下面还用漂亮的彩纸摆出了Happy Birthdayde 字样。
　　陆子轩呵呵笑着，“年冠军，当然得好几万了，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队长。”
　　我看着其他人都拿着请柬之类的东西递给门口旁的一个漂亮姑娘，不由奇怪了，“我们为什么不用请柬？”
　　“我们是球队成员啊，这请柬还是你哥哥亲自去挑的呢。”夏紫川不以为然道。
　　我更加不理解，“可是我不是啊。”
　　夏紫川拍拍我的肩说：“傻瓜，你跟着我们，谁还敢问你要请柬？”
　　我不再说什么，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我的心情还是有点尴尬，一方面我告诉自己，自己是特殊嘉宾，另一方面不得不觉得，我是被他硬拉来的——我连请柬都没有，算不得客人。
　　“这些都是什么人？”我看着那些那男女女问道。
　　“每个学院发了定量的请柬，还有一部分是外校的，也有其他学校的篮球队过来。”夏紫川说。
　　看来声势还不小嘛，我来回扫视着周围近百的人群，寻觅着我认识的脸，不过好像不怎么成功。
　　我们走到最靠里面的桌前坐下，我看见夏瑾正在舞台一边和沈峥说些什么。没多久，所有人都全部落座，我们这桌除了我、夏紫川，还有两张陌生的面孔，另一个男生我认出了，是我们篮球队的，还有四张空着的椅子，刚才那会陆子轩被沈峥叫过去了。没过多久，夏瑾就牵着那个女孩子过来落座了。要命的，怎么就坐我们这呢。
　　夏紫川见了，立刻打招呼，“瑾学弟，我给你特地请来了位嘉宾哦。”说着，就把眼神往我这瞟来。
　　“恩？你们之前认识吗？”那位球队的男生问道。
　　夏瑾笑着回答，“是啊，高中同学以前是。”
　　我见他神态自如，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恩？瑶瑶，你不是说是初中同桌吗？”夏紫川困惑地看着我。
　　我顿时哑了，见夏瑾定定地看着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旁边的女孩子就说话了。
　　“你就是夏瑾的初中同桌吗？”
　　我看见她原本笑意盎然的眼中闪出一丝敌意。完了，夏瑾肯定把自己初恋的事情抖出来了，估计只是说了过程，没提到当事人过多的事情，不然她看见我就应该发问了。我顿时傻眼了，眼看我拼命想抹去的过去就要被公诸于世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承认还是否定。
　　“恩。”
　　我抬头瞟了眼夏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们初中高中都是同校啊，大学还在一起，很有缘分啊。”那位先前发问的男生笑道。
　　我也跟着笑起来，不去看对面那对情侣的表情。开始一个劲地找夏紫川说话。
　　“夏紫川，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夏紫川边问干嘛边乖乖伸出左手。
　　“笨蛋，男左女右，你懂不懂啊。”
　　“你还会看手相啊？”他见我翻开他手掌有点诧异。
　　“略懂略懂。”我初中那会，迷星座迷得很，连着手相、塔罗牌、宗教什么的也跟着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和夏紫川这种“文盲”瞎掰，还是有一套的。
　　“你是不是胃不大好？”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见夏紫川满脸震惊，不由玩心大起，合着说了一大堆东西，把他和一桌人说的一愣一愣的。其实手相是能反映人的健康状况的，当然，根据纹路盘算人的命运也是有那么一说的，我只是把我知道的皮毛拿出来唬了唬他，顺便转移其他人的思绪，没想到效果那么好，我见那女生眼中的敌意渐渐淡了，我不想把这事闹大，想必她也明白了。
　　没多时陆子轩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看相”。他说了一大串客套的祝词，最后才把话锋转到今天的寿星。随着他那声“让我们有请今晚的寿星登台”，夏瑾起身离开桌子。可是他竟没有直径走向舞台，而是绕到侧边角落一个桌子前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才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上台。
　　他点头致意，接过陆子轩手中的话筒，“感谢大家今天来捧场，这是我过的最热闹的一个生日，虽然台下多数人不是为我一个人而来。”他说完这句，台下不由传出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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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这出唱完以后，终于进入今晚的正题——食物。夏瑾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也回到了座位上。我看着夏瑾和他女朋友亲密的样子，有点不是滋味。一个女生看着自己的曾经喜欢的人和别的女生亲热，总是觉得有点难堪吧。
　　在吃饭之际，夏瑾突然打断了我们的闲谈，“咳咳咳，大家大概都不知道吧，今天也是小茜的生日。”
　　“哇塞，那么有缘分啊，果然是绝配啊。”
　　“是啊，情侣同一天生日，很少见的。”
　　夏瑾笑呵呵地从椅子旁边拿起一个礼品盒，郑重其事地递给了旁边的女孩子。
　　“小茜，生日快乐！”
　　那小茜咧着嘴止不住地笑起来，接过礼物端详不止。
　　“夏瑾，没想到你哄女朋友还是很有一套的嘛。”陆子轩喝了口水，调侃着。
　　“女朋友生日嘛，当然要送了。” 夏瑾笑了笑，眼神似有似乎地向我撇来，然后对那个小茜说,“快拆看看看吧，恩？”
　　自己男朋友在这么多人面前显摆自己，那个小茜肯定乐的很，她笑着打开那个漂亮礼品盒的盖子，将手伸了进去。
　　先是灰色的木塞，然后，整个玻璃瓶全部暴露在耀眼的灯光下，里面装了满满一罐星星。

　　应该是925颗。520颗是塑料管折的，405颗是纸折的。

　　那是我三年前亲手折了好几个通宵的星星，那是我逛了无数饰品店亲手挑的玻璃瓶，那405颗纸星星中，还零零散散写了无数我对夏瑾的爱慕之情。
　　“好漂亮！瑾，谢谢你！”那个小茜满脸是喜欢。
　　夏瑾不理他的话，似笑非笑，定定地看着我，我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怨气，顾不得那么多人，也死死地盯着他。直到身边的夏紫川感觉出了我的异样，目光来回审视着我和夏瑾。
　　我猛地起身走过去，尽量平静地从那女孩子手中拿走了玻璃瓶。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夏瑾，你是不爽我违背诺言是吧，你这样做能改变什么？不过是故意气气我罢了。为了气我，你要这样子！不要说这罐星星里有秘密，即使没有，我也断不会就让你送你女朋友的。这是我花了那么多心思的东西，她算老几！
　　眼睛的视线略微有些模糊，心中那股委屈和怒火莫名的揪着我的心口，就算我违背了诺言，你也不可以这样对待一个人曾经的心意。何况，要是星星里的东西被别人看到，那不是更加难堪。
　　我刚走出门口，就有人一把拉住我。是夏瑾的女朋友。
　　“你有病啊，这是夏瑾送我的东西！”她眼中的怒火灼灼燃烧。
　　“说话啊，凭什么！”说着她开始抢我手中的玻璃瓶。我被她地行为惹得更是怒火中烧，死死抱着不肯放。
　　“放手！”我大声喊了起来，一使劲人不由往后倒去。
　　砰！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在我和她之间的大理石地板上。
　　我倒吸了口气。
　　瓶子碎了，五颜六色的星星洒满脚边。
　　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女人，只会大呼小叫的泼妇，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的傻女人。我坐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悲凉。

　　“你在做什么！”余光扫见夏瑾愤怒的对他女朋友大吼。
　　“夏瑾，现在我是你女朋友，你搞搞清楚好不好？”那个小茜激动地大声道，“现在是她拿了你送我的礼物，我做错了吗！”
　　我抬眼看了看他们，那小茜愤怒地眼神，夏瑾后悔的表情。
　　“瑶瑶，我……”
　　我不理他愧疚地迟疑，冷着脸，开始捡地上洒落的星星。这些星星里的东西，夏瑾肯定没看到过，如今和他不再有什么，就更不能给他或者其他人看见了。
　　“夏瑾，怎么回事。”我听见了陆子轩的声音，还有重重的关门声。
　　夏紫川蹲到我身边，轻轻说道，“瑶瑶，你和夏瑾……”
　　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见他皱着眉头的干净的脸，不由微微笑了笑，“没事啦，玻璃瓶不小心被我摔碎了。”
　　“你要怎么赔我江乐瑶，你怎么可以……”那女孩子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委屈。
　　“这是怎么回事？”夏紫川疑惑地问道。
　　那个女生义正言辞地开始解释起来。
　　我不理她，脱下外套利索地将所有星星包起来，站起身朝那女孩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把你的玻璃瓶弄碎了，明天让夏瑾再给你买一个吧。”
　　那女生听了果然发作了，“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你——”
　　“不要说了！”夏瑾厉声阻断了她的话，“明天我再给你去买小茜。”
　　我不再理会他们之间的争执，转身就离开了。剩下的，不管我的事，夏瑾他惹出来的，就让他自己和他女朋友还有夏紫川他们解释吧。冷风吹散了脸上的滚烫。一个人静静走到校园，胡乱找了张路边的石椅坐下。放任大脑的一片空白，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发呆。直到冷风把我吹的打起哆嗦。
　　仔细品酌着心中的五味陈杂。玻璃瓶碎了有点难过，夏瑾用这种方法刺激我，我怎么想都觉得幼稚。我说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如果他想用这个方法来判断我是不是还在乎他，那简直是傻到了极致。我对那个玻璃瓶的态度，并不完全代表对他的态度。我那么在乎它，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我花心思花感情做的东西，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在乎它，更重要的是里面的连他都不知道的秘密。即使以后他女朋友不会发现，那也不行。
　　我翻开腿上的衣服，一边把玩着星星一边思索。那个叫小茜的，虽然让我有点窝火，不过细细想想，还是挺可怜的。
　　这样子玩弄自己的女朋友，这样不在乎她的感受，他对待不相关的人还是如此冷漠。
　　记得我刚刚和他坐同桌那几天，我简直是绝望了。一个人，能够天天坐在你旁边，两个礼拜不和你说任何一句话。这种事情，估计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后来才知道，那并不是他刻意装酷，一方面是因为不懂得怎么和人接触，另一方，就是骨子里的那股冷漠，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情感。
　　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只有懂得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了，才是你成熟的时候。夏瑾，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何况是控制、成熟？
　　已经冷透的双手来回穿梭在星星中，寒冷让尖锐的角在手背上制造的刺痛感更加强烈。
　　夏瑾，夏瑾……
　　你真是个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