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重生乌云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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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珠重生的时间大约是在为耷拉吴和蓉妞求情受罚之后，自打那以后她的行为和性情便开始反常，以往乌云珠顶多像个小粉丝，表现有点小言，可关起来后性情就大变，私下使了不少手段集中火力要勾搭上自己。以前窦小豆只当她是受了刺激，无故发疯罢了，现在想起来定是那个时候重生的。
可她是怎么从铜墙铁壁的院子里出来的？虽说重生，可不是超人重生，不能是飞出来的吧？窦小豆来回踱步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告诉朕到底谁在帮你？”
乌云珠还没来得及回话，吴良辅和众侍卫们抱着救驾的姿势排着队冲进来，寝宫里立刻塞满了人，比肩接踵，就连窦小豆和乌云珠也被挤到边上去了。
以前窦小豆整顿禁军几次，把歪瓜裂枣剔了许多，剩下的都是八旗里拔尖的，本来平时做事都守规矩，就是自己走过也从不敢抬头直视，生怕触犯了龙颜。可现在全没了规矩，不管品级全冲进寝宫来，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真护主心切。反正只要乌云珠一出场，世界就要玄幻，更何况是重生的乌云珠，威力得是以前的百倍，估计都比得过核武器，平常人难以抵御。
冲在前面的吴良辅扒开乌云珠，将她狠狠推到一边，自己拿着手在他身上没边儿的摸，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窦小豆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惊喜层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他摁着在自己身上乱窜的爪子，淡定道，“吴良辅。你们都下去吧。”
“奴才……”欲言又止的吴良辅被窦小豆一眼瞪了出去，众侍卫也打完酱油跟着出去了。窦小豆不由担心要是真的有了刺客杀手反清复明之类的，靠这些酱油党自己不死了N次才怪。这时费扬古却凑上来，跪在地上禀报，“皇上，奴才已经查到了。”
粘杆处的效率真不错，乌云珠这才有动作，那边已经顺着这根藤摸着瓜了，窦小豆不禁扯了笑，“知道了，下去吧。”
乌云珠缩在角落里等着费扬古出去了才慢悠悠爬出来，人家这才叫聪明，看着人多，被扒开了也没反扑回来，蜷缩在一旁老老实实等着人全出去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要继续她的抱大腿工程。
窦小豆眯起眼睛看着她的缓缓爬向自己的动作，要是她身后有个电视机，cosplay贞子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窦小豆自觉往后退了一大步，怒喝道，“乌云珠！你给朕老老实实跪着！”
乌云珠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福临唯一一次对她发飙还是拍着博果尔的棺材，小脸被吓的煞白，用帕子堵住自己的惊呼，紧接着爆发出不绝于耳的痛哭声。
“皇上！皇上！”冷不丁乌云珠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像已经要了她的命一样，“皇上！您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是乌云珠啊！我是你的乌云珠啊！您可以生我的气，但您不能不理我啊。为了您乌云珠满心期望的选秀，为了您乌云珠才进宫。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了我，忘了今天……”
今天？今天是个啥，让她跟索命的冤鬼一样激动到不行。
“皇上！今天是您册封我的日子，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啊皇上！”
窦小豆终于有些明白了，她重生后已经过了不少日子，一直忍着到今天才发疯，竟是这个原因。册封贤妃、荣宠后宫、就连孝庄也要让她三分的日子是从今天开始的，想必她还抱着侥幸从早上就开始等着，可事与愿违，想来她也明白，绝望之下才会如此疯癫，如此孤注一掷。
窦小豆冷哼道，“今天？今天倒是出了不少事，却唯独没有册封你的事情。”
“皇上您是怎么了，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她撒了手，秀眉微蹙，话语一转，“臣妾知道了，一定是有人作怪，让您失了常性，对乌云珠如此冷淡，从中谋得好处。皇上，臣妾恳求您，一定要抓到作乱的人，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窦小豆也没接话，冷眼看了一会儿，乌云珠还是保持跪拜的姿势，泪眼婆娑地望向他，楚楚可怜，话说的也好像毫无私心。
作怪？谋了好处？
自打窦小豆成了顺治，谋了好处的恐怕也只有中宫的仁娜了吧。这眼药上得并不高明，是她急昏了头，还是福临被所谓的爱情弄昏了头？眼前跪着的乌云珠哪里有记忆力的蕙质兰心，只不过是个手段不高的争宠者，留着他心底的怜惜全然烟消云散。
在窦小豆心里乌云珠并非非死不可，即便是博果尔的死、任娜歇斯底里的疯狂也曾让窦小豆迁怒过，可窦小豆知道归根到底都是福临的错。如今早就没了福临，只有窦小豆，任娜也是全然不记得，窦小豆便没有一丝与她纠缠下去的必要。
有因方有果，对乌云珠是，对任娜是，对玄烨也是，窦小豆已经想清楚，这个世界上董鄂妃从来没有存在过，他又何必因只存在于自己记忆里的虚幻将乌云珠摆上台面，认真对付，岂不是恶心了任娜，恶心了孝庄，又恶心自己？
明明已经放过她，如今却偏偏跳出来重生，窦小豆始终还是忌讳她的，不说旁人，就是皇后也将她当成心上的一根刺，即便是事情全然没有发生的现在，仁娜对她也是明显排斥的。毕竟那么骄傲的她曾拽着福临的衣衫说要做皇贵妃一样的女人，像乌云珠一样的女人……思及此处，窦小豆暗自握拳，仁娜，这一世，不会再有董鄂妃，不会让你再为乌云珠伤一丝一毫的心。
原来的乌云珠他不忍下狠手，是因为她无辜，那些事全没做过，可重生后的这位，窦小豆就没有那么多耐心忍让了。他没有玛丽苏情结，也对QY男一号没有兴趣，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对于每天鸡飞狗跳，惹孝庄乌云珠难受，装情圣的生活一点也不向往。
所以，乌云珠你还是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吧。这里的后宫已不是你的天下，不能任由你闹腾，也不能让你翻起一个波澜。
窦小豆一脚把巴在自己身上的乌云珠踹出老远，她还在晕眩时上前攥着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扯起来，鼻息抵着乌云珠惨白的脸颊，“好，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作怪。”
说完松开手任由乌云珠瘫倒在地上，自己披了外衣，坐着步辇到乌云珠以前住过的承乾宫，让侍卫把乌云珠也一并叉了来，原谅他原先是个女人，不会对女人怜香惜玉。
乌云珠你既然还念着你的贵妃头衔，那一切就在你曾住过的宫里了结一切吧。
承乾宫是乌云珠的寝宫，也是福临曾发了疯的地方。窦小豆心里膈应，一直无视着，所以这个宫里没住妃子，宫人也不多，全都撵出去自然也方便。窦小豆只留下吴良辅守着门口，侍卫太监皆退到宫门外。
等到窦小豆把所有人都撵下去，乌云珠已经在地上跪好了，凄凄艾艾地看着他，眼里的无辜伤心，脸上的哀愁幽怨，叫人怜惜，“皇上……”
窦小豆坐在椅子上，忍着要揉眉头的动作，今晚批奏章批到半夜，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现在身子自然有些困乏。
“乌云珠，先前你做了多少事朕都忍下来了。罚你思过三年，你千方百计买通韵妃的宫女，让她当着金福的面隐晦地提及你，金福性子直又单纯，你吃定金福会跑去看你，会心软为你求情。朕没对你怎么样，只把那个宫女罚到了辛者库，让人将金福的兴致引到别处去。你打听朕的行踪，依着规矩本该杖毙，朕只打了你几个板子，降为常在，替你死的却是耷拉吴。朕一次次提醒你适可而止，可你却全然不顾，这么踩着别人的命，当真全然不在意？”
乌云珠张嘴道，“皇上，不是这样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耷拉吴死了，臣妾也很难过。可是臣妾是您的妃子，必定要和您站在一起，想在一起，当初耷拉吴和宫女私通，臣妾妄自菲薄替他求情已是错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妾痛定思痛，发誓绝不会再犯，这才没有替他求情。”
窦小豆心里好笑，也惊叹于她现在迥异的思维。
“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也难怪，这种事你是轻车熟路了，你脚底下不是还有博果尔的血么？”
乌云珠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这个她爱了两世的男人吐出的话冻得她几乎失去了知觉，痛楚悄俏沁入她胸口，像绞进了刀子，疼得她咬牙切齿。
“皇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怎么能提博果尔，你忘了当初是你拍着他的寿棺，说他身边不配得到这么好的福晋，身边有这么好的福晋，他一点也不爱惜，他一点也不觉得稀奇，他还殴打她。你当初说的这些话我都记得，一个字也没敢忘，可现在……可现在你怎么能残忍？你怎么能！”
窦小豆被她说的他还殴打她这句话严重的雷倒了，心里不由嘀咕，要是他窦小豆是博果尔，知道乌云珠给自己带了绿帽子，他非拿刀砍死这对奸夫□□不可，反正是绝对不会让偷自己媳妇的人拍自己的棺材，恬不知耻的为自己媳妇讨公道。福临啊，你还是真是个渣，这么不要脸的话你确定是用嘴说出来的，不是用菊花？
用这么个人的身体，窦小豆觉得自己的气势顿时弱下来不少。“我是对不起博果尔，荣宠上辈子你享过了，凡事都得公平，这辈子朕是不能如你所愿。”
“皇上，您还记得我们的前世？”关键的话被乌云珠选择性忽略了，只听见上辈子这个词语眼睛就猛然一亮，灼灼地看着他，眼里满满的期待和浓浓而不能抑制的爱意差点闪死窦小豆，“皇上，乌云珠爱你，生死不渝，此生就是为了寻你而来啊，您不要将我推开，这一世没有什么能阻挠我们了，我们可以去寻我们的山水间……”
窦小豆听着恶心，山水间？我还水云间呢。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福临，我倒真想要问你，你是爱福临，还是朕身上这身龙袍？要是福临不是皇帝，而博果尔是皇帝，怕你爱的就是博果尔了，那时你喜的怕不是文墨而是骑射了。”
乌云珠最不能忍受别人诋毁她的爱情，当年在皇宫里有多少碎嘴子说她是贪图贵妃的地位和皇上私通，她都旁敲侧击知会了眼前这位，借着这位的手一一除了去。这些人不懂他们的爱情，皇上是个情种，她也是个情种，亵渎他们爱情的人以死谢罪也抵消不了他们的罪过，她还是太过心善了。可如今她的皇上也这么说，这让她怎么能受得了？乌云珠道，“皇上，您怎么能将乌云珠想得如此不堪！我们以文墨相会……”
窦小豆哼了一声讥讽笑道，“你不说还好，说起来你那个师傅教你的文墨，跟妓院的老鸨教自己姑娘接客一样，文墨不过是他让你勾搭皇帝的方法，偏偏福临还上钩，把你当成仙女供着。”
“若说朕的错，对不起的横竖只有博果尔一人。朕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为了个女人……哈，真是瞎了眼。乌云珠，你心高气傲，自是想要最好的，看不上博果尔也在情理之中。可博果尔是先帝的子嗣，不是你这等身份能随便糟践的。这一世你若好好收了心思，命朕还给会你留着。可现在就是你后悔，朕也不能让你活在这世上。”
说着，窦小豆抿着嘴像是含了笑意，指着屋里，“你看，这里是你的承乾宫，死在这里又死在你爱的人手里，我也对得起你了。”
乌云珠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仰着脸看着窦小豆，想要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的，可她在他眼里什么也看不见。看着黝黑的眼眸，她突然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他会杀了她！会像死在她面前的耷拉吴一样那么轻易地杀了她！
为什么？他是爱她的啊！
乌云珠虽然想不明白，可恐惧涌上她的心头，她爬到窦小豆的身旁，“泪水流出眼眶，顺着脸颊滴落，不，我不要死，我不能死！皇上，求您不要杀我，您……您忘了我们地四阿哥了么？他是您最宠爱的儿子啊，您杀了我，四阿哥怎么出生啊！”
四阿哥？连玄烨都蝴蝶了，你以为他窦小豆还在乎那个夭折的四阿哥？
只是这话颇让窦小豆意外，乌云珠会将自己的儿子作为活下去的理由，当初她郁郁而终的原因不是痛失爱子么，那么疼爱怎么舍得把四阿哥当做挡箭牌？还是乌云珠的死压根就不是郁郁而终，是人为造成的？这么说来福临八成也是知情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死了的乌云珠那么闹腾，当年他在多尔衮手下忍了那么多年，就算是个情种也会有个度，只怕是他伤心之外还有不可发泄的愤怒。那么，弄死乌云珠的人也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窦小豆忍不住又骂了几句原版的顺治，给他的记忆残缺不全，还带有误导性，倒不如不给他。
窦小豆道，“四阿哥不是生下来就夭折了吗？这有和没有还有什么差别？上辈子朕全心全意护着你，这辈子朕该护着旁人了。来人，堵了嘴赐条白绫送她上路。”
窦小豆口气舒缓冷淡，却听得乌云珠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身体猛然一震，双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平地上。窦小豆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过了会，门外的吴良辅默默地走进来，呈上玉盘上放着一条白绫，在幽暗中这条白绫尤为扎眼，仿佛透着寒气。
窦小豆微微点了点头，吴良辅随即端着盘子朝乌云珠走去。乌云珠立刻惊恐地直要往后退，可刚退一步就被压制住，不得动弹。乌云珠抬起头看是两个太监不知何时已经摁住饿她的手脚。
坐在椅子上的窦小豆看着她临死的挣扎不禁不忍，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想要唤回吴良辅，留她一命。窦小豆嘲讽地笑了笑，这身体始终是福临的，不是他窦小豆的。他叹了口气，即便他现在从了福临的心不杀她，私闯乾清宫的罪过她也是活不下去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孝庄也得过问了。他没有理由要护着她，既然如此，就让一切在今日了断了吧。也算是还博果尔一个迟来的公道。
窦小豆道，“你当真什么不怕朕恼怒，你阿玛如今已过不惑之年，朕记得你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费扬古已十二岁了吧？”
乌云珠顿时僵住了，吃力地扭头看向窦小豆，眼睛里含着绝望，柔情不再，目光像把刀子朝着窦小豆射过来，窦小豆别过头不知是说给乌云珠听，还是自己听的，“你要恨就恨朕，要诅咒就诅咒朕，可这是你欠博果尔的，你不愿意也得愿意。放心，朕欠他的，迟早也会还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吴良辅低声禀报，“皇上，董鄂常在已经咽气了。”
听到这里窦小豆立刻回过头看向乌云珠，她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睁开的眼睛里写着怨恨、哀伤和不解。窦小豆终是不忍，起身走上前，看着地上的乌云珠，伸手抚上她的双眼，默叹一声，将她的眼帘合上。
她的身体还带着余温，却真真是死了。
顺治朝最传奇的女人死了，曾那样华丽的人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不会有人记得，唯一可能被人提起的大概只有当面被皇上赐死这件事。
窦小豆心里突然的像有块巨石压着，喘不上来也咽不下去，他暗自吸了口气，嗓子眼里涌出一股腥甜，窦小豆心里一惊，硬生生又咽了回去，这才开口道，“好生安葬了吧。”
吴良辅喳了一声，让那两个小太监将尸首抬出去，自己老老实实站在窦小豆身后，等着窦小豆吩咐，窦小豆站在门框旁，状似无意地抬手摸了摸窗户，道，“宫里的窗户都是纸糊的，别说风，就是人嘴里吐出的唾沫星子怕是都堵不住。”说完，窦小豆转身直勾勾看着吴良辅，“这窗户该换了，你说这人该不该也换了？”
吴良辅僵直了身子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跪倒在地上，拿脑袋蹭着地面，“皇上，方才风大，奴才被风吹得到现在耳朵还直响。奴才，奴才……”
窦小豆轻笑道，“听不听见是你的事，说不说也是你的事，你跟朕请什么罪？下去吧。”
“嗻。”
瞧着吴良辅惶恐不安的身影，窦小豆知道他和乌云珠的交谈，吴良辅想来是一字不漏的听到耳朵里去了，他那个脑子应该也知道这些话是自己故意让他听去的。子不语怪力乱神，皇帝身上出了这样的事情，真要捅了出去，也是要捂回来，更何况窦小豆是万不得让它泄出去的。
这世上能守着秘密的只有死人，窦小豆知晓，吴良辅也知晓。而自己又知道他听了秘密，这些便够他终日惶恐了，即便他是重生的，即便他是穿越的也无妨了。
毕竟，这世界上只有一个顺治帝。
太阳渐渐升起，朝霞满天，是时候该上早朝了，这一折腾就折腾了一宿。窦小豆头疼的厉害，自己琢磨着大约是困的，便深深吸了口凉气想解一解困乏，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窦小豆先前下令人都在门外头守着，不得跨进承乾宫一步，跟着吴良辅进来的俩太监抬了乌云珠的尸首出去，吴良辅方才也出去了，因而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窦小豆来不及掏出手帕，只得用袖子捂住嘴，瘫坐在地上，强忍住呕血的欲望，
大理石的地板冰凉，冻得窦小豆打了个冷颤，神智却有些恍惚，他隐隐约约听见吴良辅慌张地喊声，声音拔了尖的高，不用看窦小豆也知道现在怕是乱作一团了。窦小豆忍不住发笑，心里想的全是另外一件事情——
福临，你当真这么爱你的董鄂妃么？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重生乌云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