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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真情换取红颜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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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一气之下,气血急攻,郁结上心。远宏实实在在大病了一场,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且不说治病花了他上万元,他的身体比之从前瘦弱了好多,与竹竿差不离多少。更要命的是他的精神已濒临崩溃。
在医院这些天,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自小至今的事情。活了二十多年,其实在自己身上大事也没发生过什么:既没有很悲惨的不幸,又没有可光宗耀祖的功名成就。在他自身之外人世间的事,最不幸当属双亲的意外身亡。除此外,就是不关人世间的悲惨了。不消说,就是在他生活中悲惨致死的小黄、离落和丽莎。
小黄的影是永远刻在他心里的。那双无助而愤懑、幽怨的眼神,是他一辈子都躲不掉的。那是对灵魂的拷问。也是因此,他决心一生都不吃狗肉,且要好好待狗。
他确实做到了。大王是寿终正寝的。那一年,他刚上初中了。算起来,大王足足活了十七八年,即超过140岁。这年龄,无论在人里头还是在狗里头,已经是很长寿多福了。远宏一直以此为傲。一般人家的狗活得上十二三年就算长寿了。远宏希望以后他养的狗都能这样有福气。
然而,天意弄人,离落和丽莎都是非正常死亡,且英年早逝,死得不明不白。
都是因为自己!远宏又一次捶头自责,掩面而泣。他本不是个爱掉眼泪的男人,但是出于那份真挚而特殊的感情,近几年来他为狗不知掉了多少眼泪,恐怕可以汇集成一条小溪了。
他不光为自家的狗命运蹇劣而悲情痛苦,也为外面的流浪狗们暗暗下过泪。特别是有一次,经过校园小区的时候,他看到一只流浪狗痛苦地侧卧在草地上呻吟时,瞬时感到义愤填膺。
对谁怨怒呢?它是一只流浪狗,早就被主人抛弃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吃错东西,也许是挨了重打,也许是因某种原因而得重病了。不管什么原因,它现在很难受,听那呻吟声都显得有气无力,游丝一般让人难受。
小狗那受罪的样,恍然间令远宏顿生一种生命如此无奈的悲凉感。他觉得他要干些什么才对。于是,《生命如此无奈》便在他悲愤的情绪中诞生。原文如下:
我是一只才出生三个多月的小狗。按人类的算法,狗的年龄是一年七岁,那我此时才一岁多尚不足两岁。
这正是成长的年龄,但是,我却即将要告别我仅接触了三个多月的美好的世界。
我想哭,却无泪!狗是没有哭的权利的。即使我们在哭,又有谁会知道和安慰、援助我们呢?
在这人类做主的世界里,狗又算是什么东西呢?没人会在意一只狗的生老病死。就像我,现在正横卧在无人注意的小树下。我是在等死啊!
我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但我却很真切地感受到全身抽搐的滋味,我能感知到自己即将要死了!我很想大哭,其实我已经疼得哭不出声音来了。我很想大声呐喊,事实上我一直都在呼喊求救,可是我那因饥饿和病痛折磨发出的细小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始终得不到人们的同情。我知道,很多人都听到了我的呼救声,因为很多人都在离我不足三米远的地方经过。但是他们都很冷漠地走了过去,从来没有哪一个稍稍关注过我。
我全身都在抽搐,我求救的声音早已沙哑,我已经忍受病痛折磨大半天了!可是没有人理会我的感受。在人类的主宰里,狗只是他们玩耍游戏的工具!谁来管一只玩具的生死呢?他们压根儿就不敢想象狗还有生命!
我就快要死了!让我再多望几眼这美丽的世界!这空气,这树这花,再也不会供我生存和游戏了。我要走了,连个送葬的都没有!
不要让我看到这可恶的人!凭什么大家都是生命,你们却这么轻贱我们?我快断气了,但在我断气之前,我一定要用最后一口气爆发我的愤怒——“人日的“,给老子滚开!
不行了,我真的要告别这世界了!我恨,我死不瞑目啊!谁说狗没有泪水?我满满的泪水都生生的吞进我的肚子里!我不要你们看见我哭泣!狗,生时受人轻贱,死时一定要有无比的尊严!
万恶的人类!你们等着!我死了也要保存这口恶气!我此生的遗嘱,你们,自称为“人”的“人”,给我好生记住:下辈子,我定教乾坤挪转,让你们也尝尝被狗轻贱的滋味!!!
他把自己幻化成狗,尽诉一肠悲恨。他要控诉,也是在自责。小黄、离落、丽莎还有草地上得病的小狗,以及众多受苦受难的狗狗们都要把他的心撕裂呀!
“哎哎,殷先生,别这样,快快松手!松手!”护士心疼地直叫,并一边用劲扳开远宏双手。他正在狠命地捶打自己的脑袋。低声落泪。
这种情况,在这些他住院的日子里并不少见。每次见他这样,护士小姐阿雯就不觉得心疼眼前这位真性情的男人。
这些天,一直都是阿雯照顾着远宏。常常半夜里,她都听到他在呓语,而每一次呓语都是反反复复那几句,说他对不起小黄,对不起离落,对不起丽莎,偶尔参伴着几个诅咒人的狠话。
起初,阿雯还以为是他做了对不起他女朋友的事呢。然而渐渐越听多几次就越觉得不是。心中纳闷不已。年轻的女人总是好奇心很强。
经过几天的接触,阿雯和远宏都对对方有了初步的了解。
阿雯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算起来小远宏三岁的样子。外表清秀大方,言语柔和,富有爱心。远宏一住进来就是由她料理一些基本事务。
她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见到远宏憔悴忧愁的样子心生不忍,总是想办法让他的精神尽快恢复过来。但由于远宏是多年的素食者,这一病让他身体更虚弱起来。医生说他应该补充营养,最好是多补充一些肉类。他只有痛苦摇头。
阿雯看在眼里,心里不大是滋味。这些天的了解使他对远宏产生了好感,特别是他多年如一日的爱狗深情和素食习惯。虽然,从一位医护人员的角度,她并不大赞成长久素食。
“别这样,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你只是一味自责,不仅于事无补,更是伤害了自己。”阿雯很是恳切的劝说。
远宏还是抱着头,只是不再用手捶打自己的头部了。他的手被阿雯握在手里。
有着阿雯的劝慰和陪伴,远宏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所谓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再加上阿雯也是一个满富爱心的女孩,两人逐渐走在一起了。
出院后,远宏很快又投入到新生活中去。好像经历了一次炼狱而重获新生似的,远宏心境忽然开阔了许多。小黄、离落和丽莎的记忆仍不减当初,但是他已学会化悲愤为动力,把更多的余力用在救助流浪小动物身上,而非沉浸在自怨自艾中。
阿雯是他的得力助手。她是学医的,虽然人与狗有很大区别,但是凭着一般的治疗和护理经验,她还是能应付猫猫狗狗的常有的疾病。况且,在大学选修课时,她是选修过兽医学的。
于是,每逢周末,在流浪猫、流浪狗经常出现的地方,你就可以看见一对身影并肩出现,他们的怀里抱着的不是药箱子、猫食狗食就是流浪猫狗。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而又意趣的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