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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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来到了夹道间的山路，这块地界遍布着丘陵，到了夏末秋初的这时节，仍然有大片的红花开着，像群山间的一抹晚霞。他不知道李玄衣比他先走多久，不知道自己还离他多远，所以只能夜以继日的催动内力向前追赶，只希望能早日赶上他，化解一切的时段，这样就能早日找到追命，尚在途中的大师兄也能得以脱险。一想到如今，师兄弟四人的安危都系在他一人身上，原本就责任心重大的铁手更加觉得羞愧了。这样一阵苦恼，他却没有放松对周围的戒备，他其实早就察觉到脚下驿道的震动略微地增大了，前路，必有车马，他赶路的速度快，和他们离得就越来越近，他只是在想，要不要避让，如若只是寻常商旅，避开大路更加耗时费力，然而现下情况险峻，京师蔡京的人马也早已出发多日，如果自己一时鲁莽在这里就泄露行踪，反而最是拖累师兄弟们。
铁手心急，然而也谨慎。所以近得可以望见前方旌旗的时候他选择放慢脚步，选了一条丘陵间蜿蜒的小道，隔着山涧远远地看，他定睛一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空中飘舞的并不是旌旗，而是轿子队伍挂着的红幡，山道上并无兵士军马，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轿子队伍，轿子本身倒是做得富丽堂皇，和无情乘坐的那一顶是截然不同的面貌。铁手暗暗捏了背在身后的拳头，以他目光犀利，也早已发现了其中蹊跷的地方：以这江南丘陵松软的红土，山石滑落尚且砸出个坑来，硕大一顶轿子，轿夫背着跑在路上，却能知留下一排浅浅的足痕，与其说是轿夫们个个轻功了得，倒不如说是轿子中坐着的那个人，铁手想，若是追命在此，怕是已经看得饶有兴致了。然而他却没有这种赞叹各种高手的心情。在这样不寻常的时节，孤零零跑在这人迹罕至的路上，是决不能放下心来的。铁手这样想着。忽见轿子跑过的山道两侧的林子突然起了动静。刚才他还以为是风声，只是听到一声长剑出鞘的清越声响才反应过来原来山道的两侧早有埋伏。铁手没有动，数不清的箭矢就从两侧的林子里分出来将路中间的轿子射得千疮百孔。轿子落到地上，折断的流矢尾端还斜斜地插在地面上。数十个执剑的死士顷刻间已将轿子团团围住，还活着的轿夫都丢掉了手中的杆绳吓得瘫倒在地上——箭上淬了毒，他们被射中手脚的同伴早已断气多时了。死士中有一名稍稍侧过身子，用剑指了指来路，铁手皱了皱眉，还活着的人就从放开的那条路跑出去了。现在就只剩下那个歪倒在地的轿子了，铁手又更加捏紧了拳头——轿中人未死——然而他们就要死了。
果不其然，惊慌失措的轿夫刚跑出去没几步，那倒在地上的轿子只是一震，居然从里面也射出流星一般的箭矢来，铁手自己不会看错，那并不是他大师兄一样的暗器，因为射出来的，原都是方才插进轿子里的箭头，每一只都被齐齐地削断，带着见血封喉的毒，那么多支箭，原没有一支真的射进轿子里面的。这一震的气力刚猛，连路上跌跌撞撞的轿夫也没有逃掉。几路人马窜入了林子，剩下的，不过几秒钟就全部倒在地上不动了。
铁手屏住了气，终于从孔洞丛生的的轿帘下面伸出来一只手，一只苍白的纤细的指尖泛着倦怠嫣红色的叫人怜惜的手，他心中暗叫，果然是她。
人还未从轿子出来，山岭上忽然想起雄厚的回声。
“你倒是好，连抬轿子的也杀了，看你怎么让轿子飞过去。”
铁手心上一惊，连他也来了么。
轿子里的人也终于露出脸来，那一张脸生得极为艳色，细看去却又毫无粉饰，反而显得十分无辜。
果真是她了，铁手想，轻功了得，善使一手暗器机关，连追命也有些记挂她的名号，人称百花仙子的花白白。他想起追命的话，卿本佳人，奈何却投靠了奸党。
其实追命没有见过她，铁手他们几个师兄弟也没有见过她，江湖人其实都不清楚百花仙子具体的长相，她替丞相办事，总是干净利落，但是那一首万箭齐发的本事实在是太过有名，铁手信自己的眼睛，更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下一秒，另一边的山岭上又传来一道女声，
“文大人这你就不懂了，那轿子都脏成那样，花大姐哪里还做得”说罢还娇笑了两声，
路中间的花白白闻言有些不满地皱眉，展开手中的百花扇遮住了口鼻，只剩下一对秋水似的眸子，更加灵动朦胧了。
“我讨厌脏东西”声音却略为低沉。
她这么说着，皱眉忘了眼地上的尸体。对着从山岭上下来的一男一女轻声说，
“你们身上血味太浓，不要走得太近。”
那汉子就歪脸一笑，负在背后的两手往前一摆，手指间鲜血脑浆飞溅而下，他五指间居然提溜着十几颗人头。花白白的眉皱得更深了。
“哎呀文大人…….”
那女子也笑得说不上话，干脆也将手中血淋淋的物件一扔，说，
“我嫌麻烦，只割了死人的舌头。”说罢，看了眼花白白，“知道花大姐不爱看这些。”
谁知那男人反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摆手插话说，
“什么花大姐花大姐，叫得人心烦，他倒好，怕麻烦爱干净，留下这些个残局给我们收拾，倒害得我们一身腥。这百花郎倒是乐得。”
“文大人，花大人他不爱听这个”
“怎么着，郎君就是郎君，爷们儿就是爷们儿，再香再干净也办不了姑娘办的事。”
女子显得有些为难，花白白只是把扇子一收，说，
“百花仙子的名号并不是我自己封的。”
铁手这才看清楚，原来，江湖中久负盛名的百花仙子花白白，居然是个长相秀丽的男人。而剩下的两人，他自然也早已认出来，便是英绿荷和文章了。
果真是蔡京的人。
至于道中杀出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看路上那两男一女，似乎并不关心，常年替丞相办事，反倒对这些来路不明的刺客习以为常。
铁手在犹豫着，是顺着原来的方向找李玄衣，还是跟着他们。
新牵来一匹马的英绿荷先发话了。
“是时候上路了”
“恩”
文章答她，
“二位大人……”英绿荷眨眨眼，“可要斩草除根？”
文章只是笑看花白白，推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自己笑盈盈立在马背上等着看戏。英绿荷牵着给花白白的马，定睛望着他。花白白却神色冷然，只掏出那支百花扇来，扇子才展出三个角，便有细如针发的物件嗖嗖射出，那原是极细极利的暗器，在日头下才能看见反光，如今密密麻麻如漫天针雨，往两旁的山道上直直射下来。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英绿荷看着天空轻声叹了一句，花白白和文章则眼睛盯着山道。
当真是要斩草除根，若是方才大难不死，此刻不是死于暗器，便是为了躲避暗器暴露身形，定无活路了。只是，此时山道上除了他们三个，剩下唯一一个活人他们却不知道，那就是铁手了。
方才为了隐匿，他已屏息很久，此刻为了抵御暗器，势必要催动内力，只要内劲一泻，眼下山道上那三人，势必一场恶战，难免会坏了大事。
正当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铁手身下的红土松动了，他刚准备使力，两手却陷了进去，来人内力极强，铁手无论如何挣脱不出，眼看着暗器到眼前了，身下的土壤陡然一落，铁手整个人便被拖进了土里，再也没有出来。待暗器落地，英绿荷将缰绳递给花白白，自己也上马，跟着前方的文章上路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