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止阿房之烟雨长安篇》葵田

4、第三章

　　第三章
　　趁着天黑，主仆二人溜回宫中。

　　御花园后的明轩，便是这人的寝居。他四下里查看无人，便一撩长衫，从窗口掠入室中。服侍的宫女自然早已被他遣散，因此室中无人，到了掌灯时分还是一片黑暗。

　　他摸索着找到火石，将宫灯点亮。谁知灯火一明，赫然竟有一人端坐案前，深深地望向他，眼中既是责怪又是无奈。

　　他粲然一笑，找了支银簪将烛火挑的更亮，并不做声，也未向那人看上一眼。那人见他视若不见，便低下头，怔怔地流下泪来：“凤皇，那么多年了，你心中还在恨着姐姐么？”

　　他心中一软，柔声答道：“我不怨你。为了我亡国的鲜卑慕容氏千余人，你已牺牲太多。难道女子便是生来忍辱含恨的么？我虽为男子，便受不得半点苦痛么？”

　　那女子正是前燕国第一美女清河公主慕容苓瑶。在摇曳的烛光中，那张同样绝色的脸庞却十分暗淡，她木然无语，任泪流满面，美丽的眼中一片茫然，那惨痛的前尘往事似乎又回到眼前．．．．．．

　　她突然哽咽着抱住那男子，凄然道：“六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不该将你骗进宫来，不该在你的茶中．．．．．．可是他，他．．．自见了你后便不停地跟我说你！我便是如何蛊惑、狐媚，他望向我的眼神，却分明都是你的影子．．．．．．”

　　他的眼神也黯淡下来，一张艳若桃花般的脸登时惨白。那一夜，那痛彻心肺的一夜、生不如死的一夜．．．．．．

　　那夜，他虽手脚虚软，偏偏神智却清明得不能晕过去，只能默默咬牙承受那人。从此，他的人生已经改变．．．．．．

　　手腕处淡淡的疤痕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他闭一闭眼，勉强对慕容苓瑶展颜笑道：“我不是终究也没死成么！活着，当真是比什么都重要。这些事，姐姐你今后也不必再提了！”

　　慕容苓瑶痴痴地望着他道：“凤皇，你从小便聪明伶俐，任什么东西只要一学便会，为何偏生生就如此一副容貌，误了你一生．．．．．．”

　　忽然，门外有人一声咳嗽。她连忙拭去眼角泪痕，站起身来，面上神情瞬间变得十分恭敬。他却仍是对着烛火发呆，笑容依然。

　　门外人已经阔步进来，朝一旁盈盈下拜的慕容苓瑶一摆手，示意免礼。三人共处一室，竟然有些尴尬。她心中一酸，依依不舍地回头再看那尤自对着烛火微笑出神的人一眼，便裣衽施礼离去。

　　屋内只剩二人。刚进门的那人浓眉深目、卓尔不群，虽着便装，但一身凛然，眉目间呈现隐约戾气，竟然是大秦的皇帝符坚。

　　符坚于永和七年大破前燕，建国号大秦，史称前秦，与东晋王朝相望对峙，成就一番功业。那昂然背对着他，面向烛火的男子便是前燕的皇子慕容冲。自前燕亡国之后，符坚赦免慕容王室千余人，特许他们在长安居住，还纳前燕的清河公主为妃。公主心怜幼弟，得皇上恩准，入宫不久后便传年方12岁的慕容冲入宫同住，以便照料……

　　慕容冲怔怔望着烛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他即便不笑的时候，那精致纤巧的唇角也微微上翘，凤眼中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禁令人浮想联翩：这美少年的心中是有情孰是无情？

　　符坚见他一无反应，直把自己这言笑间群臣惶恐、万民心惊的铁血皇帝视若无物，心下顿生恼怒，正要喝斥于他，忽然见他回头一笑，自己那一腔怒气竟然瞬间烟消云散，一股热血直冲上来。

　　他无奈叹道：“凤皇，已经六年了。没想到，六年来我竟还是对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看到这双眼睛，我便什么也……”

　　他话未说完，慕容冲已含笑走近身边，长发已经散落，衣襟也已解开……

　　…沉浸在这炙热的情欲中，尽情掠夺这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的身子，符坚已经看不到那双眼中的笑意竟有些冰冷、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