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三水言

9、顾老生病

　　电话响起，烟烟只是静静地躺着，不去理会。谁知电话却一直想个不停，烟烟不耐烦地接起，里面出来绾绾焦急的声音：“姐姐，快来医院，爸爸生病了。”

　　烟烟脑子一片空白，赶到医院时，顾老还在手术室中。绾绾跟顾母坐在外面等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见，顾母已经不再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而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一心只向丈夫平安的妻子。绾绾看到烟烟，忙走过去说：“爸爸他，突然昏倒了。”

　　烟烟抬起头，望了望她，突然发现曾经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女孩竟然长大了，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正眼看待过的妹妹竟然变得这么美丽，这么优秀。烟烟无力地对她笑了下，走去顾母那边坐下，头靠在墙上，问道：“爸爸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

　　顾母叹了口气说：“你爸他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最近，为你帮你找工作，太过操劳，这才……”

　　烟烟听了，有气无力道：“都说了工作的事情不用他操心，现在倒好，把自己累病了，还害的全家人跟着受累。”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顾母怒不可遏，“这是你为人子女该说的话吗？”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烟烟的火气也上来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妈妈当年就不会死得那么惨！”

　　“那只是个意外！”说起当年的事顾母有些心虚。

　　烟烟刚想反驳些什么，一个护士走出来，说：“这里是医院，要吵架的话，麻烦请出去。”

　　绾绾也走过来：“妈，姐姐……”

　　顾母叹了口气，不说话。烟烟只是呆呆地望着紧闭的手术室，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手术室里的人，曾经是她最尊敬的人，也曾经是她最恨的人。如今，他竟然变得这么脆弱，生死一线间，烟烟才发觉，原来父亲也会老的，原来自己已经不那么狠他了。

　　时间就这么静静地流走，烟烟把头靠在墙上，思维很是混乱，无数个画面交错着，掺杂着。一会儿是母亲失魂落魄地走在车流穿梭不息的马路上，一会儿变成关凌天依旧干净的笑容，伸出手，习惯性地揉乱了她的短发，一会儿又看到了大学时的他们——烟烟，凌天，苏茉，凯奇跟正宏，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笑着闹着…仿佛把之前的一切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开心的，不开心的，五味杂陈。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绾绾搀着顾母快步走上前，询问刚刚摘下口罩的医生。医生不急不缓地解释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这次幸好送医及时，再晚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你们家属应该好好照顾病人，怎么能让这个年纪的人这么操劳呢？”烟烟静静地听着，医生的话让她有些汗颜。听到父亲没事了，刚刚一直压制在心中的好胜心又涌了出来。烟烟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径直往外走。

　　“站住！你这是去哪里？”顾母叫住她。

　　“回家。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既然没事了，那就先告辞了。”烟烟头也不回地说。

　　顾母气到有些发抖：“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你爸爸的亲生女儿，就算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会冷漠成这样，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烟烟撇了她一眼：“良心？我的良心早就在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就没有了。而你的良心，我一直以为是在你勾引我爸爸的时候就已经灰飞烟灭了，怎么，难道，一直都在？”顾母听了脸色苍白，烟烟冷笑了一下，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顾母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绾绾紧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妈，姐姐年轻，说的也是一时气话，您不要太往心里去。”

　　“绾绾呀，这些年，妈心里也是苦的很，”顾母有些哽咽，“你爸爸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大家表面上虽然都和和气气的，可私底下的议论有多难听，我也是知道的。唉，烟烟这丫头心里有疙瘩，难道我心里就没有吗？”

　　“妈，您别说了，我都懂。以前那么难我们都过来了，现在还计较些什么呢。”

　　“唉，算了，还是去看看你爸吧，他这辈子也不容易呀。”顾母擦擦眼泪，由绾绾搀着走进了病房。病床上的顾老看起来格外憔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顾母心疼地看着丈夫，不由地叹了口气。

　　一直到顾老出院，烟烟也没有再来过，大家也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