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年少》基叔

4、四

　　四

　　或许有的时候你会觉得
　　失去也是一份很美好的礼物

　　第一学年的某一天学校组织了一次春游，去爬山。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时候还能偷得一日半日的悠闲，王耀不禁觉得日子太过惬意，正进行的展示太不关己。他看着其他同学的笑脸，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能和其他班的在一起该多好……
　　爬山的时候一路上去听到的都是此起彼伏的壮怀歌曲，在草地上休息时传入耳朵的也都是其他班慷慨激昂的演说，王耀有点恍神，他突然觉得自己与他们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隔了一块双层的透明玻璃，看得到对方的一举一动，大声呐喊却改变不了对方的动作，因为对方听不见。
　　阿尔爬山的时候一路老喝着蜜瓜牛奶，阿尔总是能够带一些小零食小玩意在身边，他身上那股小资产阶级味让王耀很受不了。
　　特别是那蜜瓜牛奶的味道。
　　学校教学楼和实验楼中间有一排连廊，左右种满了一种小花，夏季是这花的花期，浓郁的味道会充斥整个连廊。而这花香，王耀毫不客气地评价了一句：“呕出来的蜜瓜牛奶味。”促使他说出这种拥有奇怪修饰句子的，则是某天肚子不舒服的阿尔同学在问他习题时忍不住地吐了王耀一身。而迫害阿尔肚子的，则是那蜜瓜牛奶。所以那一刻起，王耀就深深地记住了呕出来的蜜瓜牛奶味。所以现在，每当阿尔再喝蜜瓜牛奶时，王耀总是会尽可能地躲得远远的，而伊万，总是能微笑地看着阿尔把涌到喉咙口的蜜瓜牛奶咽下去（多半是被他手里的水管吓的）。
　　绝对够恶心。
　　好，让我们回到春游。
　　其实那春游不过是一次爱国主义教育罢了，但游离于那片火热红色的王耀却觉得这只是一次□□与心情上深受折磨的登山活动。他实在是受不了基尔一路诗兴大发随口胡诌出来的东西，那感觉真像是有鸟屎落在头上；弗朗和亚瑟一路骂来骂去，而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一朵路边的野花（弗朗坚持那是玫瑰，亚瑟咬定那是月季，王耀看了一眼，不过是石竹花罢了……）……一路上都在闹来闹去，王耀还得不时停下来看看、点点名，当他们登到山顶决定取另一条路下山时，他清点人数发现——阿尔和伊万不见了。
　　王耀有些急，他赶快通知了弗朗和亚瑟还有班主任，然后王耀、弗朗和亚瑟一起去找阿尔和伊万。
　　在那个没有通讯工具的年代，在外面丢了人想要找是一件何其困难的事。王耀焦急地走着，脸色苍白。弗朗关切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最后他们决定分头找，不走多远，找不到就大喊对方的名字会合。
　　王耀点了点头后立马就转身去找，山上的林子不大应该不会太难。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树丛周围都很仔细地寻觅着，他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就会恶作剧似的从树后跳出来吓他一大跳，他想着他们两个一定会在吵架或打架，声音一定会大得连树叶也受不了。但没有，没有拌嘴声也没有吵闹声，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王耀很害怕，他觉得自己再也经受不起失去，他没了弟弟妹妹、没了爹娘，他只有这几个从小陪他到大的朋友，他不想失去他们。
　　他会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没有借阿尔抄笔记，他会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拒绝和伊万一起合作语文的调查报告，他会后悔总是甩狠话给伊万，他会很后悔每次伊万和阿尔打架他总会站在阿尔的对立面……他会很后悔、很后悔。
　　后悔着，就睡着了。
　　仿佛时间在参加比速度慢大赛一样，悄无声息地运动着。
　　但即使时间再怎么慢，天总会亮的，梦总要醒的。
　　醒来后，王耀发现自己在伊万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