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年少》基叔

18、尾聲

　　尾声

　　战争结束后中国开始了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的社会主义道路建设，王耀想着在他还存有一丝旧社会年头不至于头脑发热投身进同志们的行列之前回到那个他生活了十一年的小岛看看。
　　坐完了火车王耀又坐着汽车（从部队里借来的，当时汽车可是个稀罕物）颠簸几天几夜终于到了那个海边小城，然后坐半小时的船到达了那个小岛。
　　登了岛，王耀觉得那仿佛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砖房洋墅掩映在绿色之中，透过叶间偶尔会看到妇女在晒棉被。琴声、鸟叫、海涛……一切都没有变，这似乎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岛，那几年的炮火似乎不能削减这个岛的一分一毫。而王耀，仿佛觉得时光倒退到五岁的那年春天，映入他瞳底的就是这岛亘古不变的模样。
　　王耀漫步在他熟悉了十一年的街道，他原来以为经过近十年的漂泊会让他淡忘这岛上的幽静小道，但他发现，这儿依旧保持着二十世纪初的相貌。
　　鱼丸店还在老地方，只不过店主的家里装潢换了一番，王耀记起那时他们就在店门口的小路上大打出手，当然王耀始终是作为一个看客，看伊万和阿尔如何打红了眼把对方揍得遍体鳞伤，最终还是得由他帮他们俩上药包扎；肉松点也还在那个街道的岔道口，那香味还是隔老远就能闻到，每周五放学王耀都会掏出省了一星期的饭钱买上三四两肉松，三个人会窝在他的房间角落里看着那台老旧的黑白电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还有他们常去探险的“鬼屋”，阿尔就是在那里被两只猫吓破了胆没形象地跑回了家（那两只猫一只黄毛一只白毛，被王耀戏谑为“阿尔伊万猫”）……每到一处王耀都能想起过往的事，他不禁感叹那十一年里他们就这么跑遍了整个岛。
　　他还记得他们住的小房子在半山上，于是他顺着记忆的路线走了上去。
　　房子已许久没有人住过，门也不见了，小院子里看不到当年种满向日葵的痕迹，杂草野花爬满伊万曾引以为傲的小花圃。王耀走进屋里，木头家具拆得干净利落散堆在一起，光线透过难免失去玻璃的窗户照进来，王耀看到尘粒在欢快地飞舞，仿佛很高兴看到老伙计。
　　“我回来了。”王耀轻声说，光打在他脸上，投射出一层柔和朦胧的光晕。
　　“哦，你回来得正好！”木头背后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把王耀吓了一跳，他从自以为悲怆的情绪中震惊过来，没等他开口，那声音又响了：“帮我搬一下这木箱，它太重了！”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王耀擦了擦眼睛看清了那个站起来的人影——阿尔弗雷德。
　　“你怎么回来了？”王耀挽起袖子走到阿尔旁边帮忙，黑色的辫子滑过肩头掉下来，王耀伸手拢了拢。
　　“你能来我怎么不能？”阿尔回了一句，随即用种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王耀，“你又留长发啦，耀妃~”
　　听到“耀妃”这个词王耀打了个寒颤，他可没忘记当年伊万和阿尔跟着他三条街嘴里不断喊“耀妃耀妃”的场景。
　　“得了阿尔，别用那畸形的称呼，”王耀弯着身子白了他一眼，“我是没时间打理，虽然上头管得挺严，但我可不想变成板寸头！”
　　阿尔呵呵地笑起来，笑声缠绕在木头的香气里，温暖得王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绅士了呢？
　　边整理他们边聊，聊分开后各自的生活和现在的状况，只是绝口不提过去，过去的日子是每个人心中永恒的伤口，而回忆就会让这些伤口隐隐作痛。
　　聊到后来阿尔问王耀：“耀，和我一起去美国吧。那里你会有更好的发展的。”
　　王耀看着阿尔装了假肢的左腿，刚想开口拒绝（恋家和正在建设中的祖国都不希望他这么做，而且当时出国——特别是去美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王耀和阿尔看向那扇空荡荡没有模板的“门”，之间一朵金黄灿烂的向日葵摆在地上，开得热烈。
　　王耀看着那朵向日葵，眼泪盈满了眼眶，朦胧中他意识到自己点了头，而那朵向日葵，依旧保持着那么暖人心的微笑。

　　彼时年少
　　忽而回眸，只觉一纸道轻狂
　　彼时年少
　　忽而回首，却念独自亦成双

　　「彼时年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