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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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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不得不感慨时光如白驹过隙,这么快又是一年元旦了。想到去年元旦的时候白岳还放假在家陪我,可是这个元旦假期家里竟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小哥和白岳都上班,就连湛东也加班,我无所事事,闲的快要发霉。
这个元旦假期老妈和大哥大嫂带着严可可乘游轮去旅行了,过节本来也只有我们三人在家,最近因为各自上班忙,我们三人都没有在家好好的一起吃过饭,穷极无聊的我于是突发奇想,预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饭,和小哥白岳好好的过个节。至于湛东,谁知道他加班到几点,赶得及就来吃点残羹冷炙,赶不及就打发他回家,反正他最近也忙得常常不见人影。
一切都打算好了,于是我打电话给白岳和小哥,确定他们今晚都会准时到家,就下楼去买菜了。
其实我依然没学会做什么大菜,想吃好料我们通常还是会去大哥那边蹭饭,不过最近我们发现火锅是一样在家就可以做起来的简便的大餐,只要买回各种菜来洗干净切好,到时候一起扔进锅里就行,超市有的是现成的火锅底料和各种口味的蘸料,麻烦的只是我们没有火锅店用的那种电磁炉和锅,不过在煤气灶上煮一锅汤涮着也一样吃,只是三个人围着一口小锅略寒酸了一点。
这样想来,本来打算去买菜的,最后我决定去买一个电磁炉。
我也就算了,让小哥和白岳这俩高个子弓腰曲背的缩在油烟机下面涮火锅吃总觉得有点委屈,白岳还撞过两次头,弄得小哥又心疼又舍不得,但是火锅又确实是好吃,让我们简直难以取舍。电磁炉其实没多贵,只不过我们觉得除了用来吃火锅电磁炉也没多大用处,特意为了吃火锅而买一个电磁炉有点划不来,所以也就一直忍耐着没有买。
不过这个元旦既然我想要好好做一顿饭来庆祝过节,就觉得电磁炉实在很有必要了。一人端个碗窝在厨房里看着煤气灶上的小汤锅眼巴巴的等菜熟这种场景实在太没有过节吃大餐的气氛了,还是围坐在桌边,满满的摆上一桌菜然后等着涮火锅这才像样。我满意的想着,出了小区乘车去了电器城,精挑细选买回了一个电磁炉。元旦电器城做活动,配套送了两个锅,还有一套微波餐具,我感觉我有那么点精明主妇的意思。
啊呸呸,什么主妇!我唾弃了一下自己,然后坐上公交车回了家。走进小区,我意外的看到了白岳妈妈的车停在我们楼下。
白妈妈来过我们这里几次了,每次来都会让我们很纠结。一方面她是白岳的妈妈,我们不希望得罪她让白岳难过,另一方面,她每次来都带来不好的结果,不是来逼迫小哥和白岳分手,就是让白岳回去跟他爸爸认错,每次都让白岳心力交瘁,可是我们又无法太苛责一个妈妈。于是每次见到她甚至是她的车,我都会感觉心里一颤。
可是当我走近了看到从白妈妈车上走下来的人时,我心里就不止是一颤了,而是几乎快要抖成了碎片:那个人,那个人不是白岳的爸爸吗?为什么白岳的爸爸会到我们这里来?
我忍不住抬头去望我们的窗户,高高的窗户在楼下看不清楚。我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这个时候白岳还在上班呢吧?那白爸爸这个时候造访究竟是来找谁的?小哥?总不会是我吧!
手里的电磁炉刹那间变得沉重的让我几乎拎不住。对白爸爸的畏惧其实也已经深入我心了,那个总是板着脸竖起眉毛一脸凶样的冷冰冰的老头据说没几个人不怕他的,我也不能例外,即使我并没有和这个老头照过几次面。
白妈妈跟在白爸爸的身后也下了车。她看了看我们住的那栋楼,又四顾张望了一下,于是看到了我,她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对我招了招手,说:“你是严立夏的妹妹严冬冬吧,你好。”
我咽了一口唾沫,拎着电磁炉慢慢走上前去,小声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是的,阿姨您好,叔叔,叔叔好。”
白爸爸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心里颤悠了一下,忍不住退开了一小步。说真的,我印象里还留着那年他挥舞着棒球棍砸在小哥胳膊上的那一幕,每次回想起来都余悸未消。
白爸爸看了我一眼,威严的问:“白岳在不在上面?”
“啊?”我吃惊的又抬头看了看,说:“白岳不是应该在单位吗?”
白爸爸咳了一声,说:“他几天没去上班了。”
我惊讶极了:“怎么会?我下午打电话给他他还说今天会准时下班的。”
白爸爸充满威势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丝尴尬,但是很快又消失了:“他几天没去公司,无故旷工,我来通知他被开除……”
白妈妈用力的拉了一下白爸爸的袖子,然后转脸对着我:“岳岳这几天都没去上班,也没和我们联系,我跟他爸爸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这是怎么回事?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可是,可是岳岳哥没说过他没去单位,他还说元旦要加班……”
白妈妈笑容有些无力:“那他一定是骗了你们,他不接我们电话,也不来公司,他爸爸,我,我们都很担心他。”
白爸爸又冷哼一声:“谁说我担心他,这种逆子,出什么事都是他自己活该。”
白妈妈瞪了白爸爸一眼,又看向我,说:“你见到白岳的话,请务必转告他一声,就说有什么事都好商量,让他别这么拧。”说着白妈妈眼眶突然红了,“还有再告诉他,就说我,我真的很担心他。”
我傻傻的点了点头,白爸爸一言不发转身坐进了车里,白妈妈上车前又叮嘱我:“请一定帮我把话带到,岳岳他,他受了这么多苦,我们都不知道,我,我心里很难过,让他回家一趟好不好?”
我答应着白妈妈,然后看着她也上了车,车子发动起来,慢慢开出了小区。我看着车子远去,心里只觉得无比奇怪:白岳没去上班为什么都没有跟我们说,还装作天天都去公司的样子?
心里装了事情,我做事就丢三落四的。回到家放下电磁炉,去超市买菜,一会儿忘了拿火锅底料,一会儿忘了拿小哥最喜欢的豆腐皮,最后好容易买好了回家,却哀叹着发现忘记了买蘸料。两站路远的超市我来回跑了两趟,大冷天的热出我一身汗。
买了蘸料回到家已经不早,我赶紧收拾桌子,摆电磁炉,烧水烫锅,择菜洗菜,忙的又是一头汗,最后总算在小哥他们进门的时候把桌子摆好了。咕嘟嘟冒着香气的火锅,满满一桌子的菜,真的有我预想中过节的感觉。虽然心里有事,但我还是有了点成就感。
小哥哥难得夸赞我:“今天弄得很好!”
白岳看着电磁炉:“你今天跑去买电磁炉了吗?”
我说:“是呀,不然过节围着灶台吃火锅多寒酸啊!”
白岳说:“不是说好了不买电磁炉的,平时又用不到。”
小哥边脱鞋子边说:“买都买了。”说着放下包,拉着白岳去洗了手坐下来。
白岳看着一桌菜:“冬冬你今天弄了很多菜啊,我们三个人吃的完吗?”
我咬着筷子看着白岳:“今天过节,就别想那么多行吗?就算浪费也开心,过节嘛!”
小哥附和了我一下:“严冬冬难得说句正确的话。”
我白了小哥一眼,然后去捞早已煮熟的贡丸、甜不辣什么的盛到小哥和白岳碗里。白岳被我们一人一句说过,于是也不再多话,起身拿了两罐啤酒,给我开了一罐可乐,我们三个举起各自的罐子一起碰杯,笑着大喊道:“元旦快乐!”
菜的确买的有点多了,吃到最后剩下的全是蔬菜= =|||酒足饭饱,我们谁都懒得动了,于是任桌子狼藉一片的摊在那里,我们转战客厅看起了元旦晚会。
看着看着小哥就打起了瞌睡。他最近连续值夜班,精神体力都比较透支。看他那么疲劳,白岳于是拍醒他喊他进房里去睡。小哥迷迷糊糊的答应着,起身回了房间。客厅便只剩下了我和白岳两个人。
我们安静的看着电视里载歌载舞,空气里还留着火锅的余味,电视上的表演锣鼓喧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我不再觉得喜庆热闹。
白岳沉默的看了一会儿电视,开口道:“冬冬,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一惊:“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白岳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从来都不是能藏得住话的性子,你今天老欲言又止的盯着我看,傻子也感觉出来了。”
我担心的看了一眼小哥的房门:“那严二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白岳摇头:“应该没有,他这两天挺累的,应该没什么心思揣摩你的表情。”
我不经大脑的就说:“那你这两天就不累了吧,连班都不上了。”
白岳倏地转过头看我,动作快的我以为他会扭到脖子:“你怎么知道?”忽的他又一脸恍然大悟,“是不是我妈来过了?”
我于是点点头,坦率的回答他:“是啊。”反正都已经被白岳看出来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不过说完我又加了一句:“不止是你妈妈,你爸爸也来了。”
这下换白岳吃惊了:“什么?我爸也来过了?”
我说:“是啊,下午我买电磁炉回来的时候在楼下遇到了他们。”
白岳拧眉:“那他们说什么了?”
这个问题我要好好斟酌一番,寻思了半晌,最后我说:“你妈就让我一定要告诉你,他们很担心你。”
白岳轻哼了一声:“那我爸呢?我爸没说别的?”
我是不是应该说出他爸要开除他呢?我继续斟酌,可是白岳已经代我说出来了:“我爸是不是说要开除我。”
既然白岳知道,那就好说了,我点头:“你爸看起来好凶,说你无故旷工,要开除你,不过话没说完就被你妈打断了。”
白岳这次重重的哼了一声,十分的不屑:“他们也就这种手段了。”
我默然了片刻,又问:“你工作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就不去上班了。”
白岳苦笑的反问:“你说能为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就是,你家人现在还是在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白岳继续苦笑着,说:“他们当然不会放弃这种机会了。”
我皱眉:“是又逼你去相亲嘛?”
白岳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相亲是没有了,不过他们又逼我和立夏分手。”
我吃了一惊:“怎么还这样?”
白岳冷冷一笑:“他们不是一直都这样,所以前两天我跟我爸大吵了一架,他叫我滚出他公司呢!”
我担心的看着他:“于是你就真的甩手走人?你不难过嘛?”
白岳转头看向露台外的夜空,说:“没什么好难过的,我早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他们还是会逼我分手的,相亲不过是他们迂回的手段而已。反正我说过了,我的底线就是不要逼我放弃立夏,否则我什么都能放弃。”
我怔了怔,白岳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不要告诉立夏,冬冬,我其实已经一个礼拜没去我爸那里上班了,他既然叫我滚,我也没脸赖在那边,我这几天,都在找工作,但是这些事我还没有和立夏说。”
我一点都不知道白岳和他爸爸的关系竟然更恶劣了,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做父母的还是不能体谅儿子呢!不过话说回来,白岳他家人叫他去上班本来也不是为了妥协或者缓和关系的,不然也就不会有相亲这么一回事了。
真不知道当初我们劝他去他爸爸那里上班究竟是好是坏?从如今的结果来看,这实在算不上是个好主意吧!我暗暗的想。
沉默了一会儿,想到白岳现在的状况,我担心的问:“那你不打算跟严二说?”
白岳摇了摇头说:“不说,你也不要说,冬冬,等我找,找新的工作吧!找到新工作,我再告诉立夏。”
提到找工作的时候,白岳有一丝惶惑,有的烙印太深,恐怕很难消除。
我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一片沉默之中,我们关掉了电视,各自回房睡了。
白岳不让我把他离开了他爸公司的事告诉小哥,然而看着他每天装模作样的出门去上班,我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酸涩。白岳不让我告诉小哥的理由我非常清楚,我虽然很想让小哥知道白岳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但是我不敢说。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委屈、悲伤、失意,种种的不痛快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愿意告诉意气风发的爱人,为了自尊,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比爱人落魄,于是独自扛着所有的压力和痛苦,仔细想来,真是何必。可是白岳就是这么执拗,他的坚持有时候看起来毫无理由,却无比强硬。只是这样的他让人何其心痛。
想到他的抑郁症,我担心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