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有情谁信道无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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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大典结束后，雨瓶从宫里回来交差。
“听说星池被赐符了？”
“嗯，圣上第一个就赐给了她。”
“哦。”之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应，是因为这件事本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还有……”雨瓶欲言又止。
“什么？”
“圣上赐了二十个秀女给公子。”
“二十个？！……”
这未免太夸张了吧？虽说前两次选秀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但只是赏赐了一两个啊……
林风皱起眉头，思索半天才道：
“留下一个，其余的统统打发回去。”
“只留一个？”雨瓶对此很是惊奇。
“嗯。”
“理由呢？”
“长得太丑，不入本公子的法眼。”
“……”
什么破理由嘛，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这下那些自从得知自己被赏赐给慕容家大公子就开始兴高采烈的秀女们该哭了吧。
而决定谁才是那个最凄惨秀女的权力就在她的手上……
无异于杀人。
“唉……”雨瓶轻叹口气，“那我就先出去了。”
林风沉默不语，眼看她退出门外将门关上以后，才将整个上身懒懒地伏在案上。
他知道皇上送秀女来的目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在他身边安插耳目。他明白有些事情由不得他做主，身为慕容本家长子又是朝廷重臣的他必须对皇室效忠，必须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去交换皇上十足的信任。
但青蓝那里要怎么解释？他还没有跟她成亲，就已经要纳新的妾室进门了吗？
唉，这风流薄幸的名声怕是一辈子也洗刷不掉了……
可是青蓝，你懂我的吧？
夫人只不过是担心出身寒门薄宦之家的她无法成为称职的慕容家长房媳妇打理庞大的慕容家族，然而他却始终笃信青蓝一定能够成为他最好的妻子。
她爱他，所以他坚信她一定可以做到，而且也相信只要彼此双手紧握，他们就一定能够越过重重阻碍一直走下去。
除此之外，皇上那边也非如此不可……
林风想起吴桐自从被皇上钦点了殿试头名之后，京中各级官员纷纷拜帖祝贺，说媒的人几乎踏破了状元府的门槛，但却无一不被他婉言谢绝，理由就是他已经和鹤府的小姐有了婚约……
别人不知道他想娶的是谁，难道他慕容林风还想不到吗？
吴桐从小跟着父兄在生意场上应酬，官场上的礼尚往来非但没让他有任何的不习惯，反而令他更加如鱼得水。即使因拒绝媒人而得罪了好些京城权贵也算不了什么，现在的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仅容貌昳丽风度翩翩，还博览群书见闻广博，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再者他为人谦恭有礼温润如玉，最擅长的便是看人下菜碟，从小学习应承来往客商，也将一整套的逢迎之术运用得相当娴熟，把皇上甚至皇上周围亲近的宫人都哄得整日心里美滋滋的。
那日在礼部尚书陆大人家里，几个和吴桐同时及第的进士正在私下交流，鹤秋生刚一进门，他们便打算借此机会拍拍当朝太师的马屁，由于不是正式场合，大家说话倒也随意。
“太师殿试那天在朝堂上直言劝谏圣上，光明正大不肯折节的气度令学生好生佩服！”
“这不算什么，身为臣子理应大胆劝谏。但是恩相德高望重，肯屈尊降贵来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辈之间听我们浅薄的言谈，才最为难得呢。”
“哼哼。”
鹤秋生冷笑着并不答言，而这群年轻进士由于不了解他的脾气，还以为他听得高兴，犹自一个劲儿地说个没完。
“太师不仅德高，学生适才在客厅里瞧见恩相的墨宝，那真叫一个绝！”
“见字如见人，我国鹤苏柳颜四大名家，太师就排在第一位，实在是当之无愧。”
“听说恩相的古筝弹得也是天下一流，德艺双馨，名副其实啊！”
大家越说越起劲，唯独鹤秋生的脸色却慢慢暗了下来，冷不丁地厉声喝道：
“你们懂个什么！也敢在陆大人家里大放厥词！”
在座诸人闻言全都讪讪地住了口，一头雾水地面面相觑。
吴桐早在一旁看戏多时，先头还觉得好笑，此刻见太师终于发作，便也不敢坐视不理，急忙上前圆场：
“老师请息怒，学生们是由于年轻无知才误将老师当成了那些个追名逐利沽名钓誉之人，今日见您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果然名不虚传。老师乃举国公认的方正之士，高洁清明天下都是有目共睹的，哪里还用得着我们说呢？何况老师做事向来脚踏实地，最讨厌与那种只说不做油腔滑调的溜须拍马之人共事，高风亮节让学生们望尘莫及，甘拜下风。学生们也是出于对老师发自内心的仰慕才会情不自禁地口不择言，老师问心无愧海量包涵，这些荒唐的不经之谈自然不会当真，权当作过耳春风，原谅学生们吧。”
众人皆忘乎所以地看着吴桐侃侃而谈，末了竟连一句奉承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鹤秋生面上渐渐红光凸现，待他把话说完后才心满意足地捋着胡须不住点头道：
“这话不错，还是你了解老夫啊！”
自此鹤秋生对吴桐的印象便大为改观，大加赞赏。
这样下去，吴桐如果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揭发他非法藏匿朝廷大臣的家眷，皇上在鹤太师和吴桐的双重压力之下，一定会降罪于他……
与其坐以待毙，何不先下手为强？
事不宜迟，现在就进宫面圣，以免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雕栏斋中，楠正用笔戳着自己的脑门，为明年上元节时要献给太后的礼物发愁，星池在一旁给他研墨。
真是头疼，画作以前送过了，书法也送过了，名贵珠宝她又不喜欢，那还能送什么呢……？
“启禀圣上，慕容大人求见。”楠的贴身宫女紫陌进来禀报。
星池神容一凛，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欣喜地朝门外张望。自她进宫以来，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公子了。
“林风？朕正要宣他，没想到他却先来了，快让他进来！”楠迅速撂了笔，迎了上去。
“微臣参见陛下。”林风行礼道。
“林风，你来的正是时候。”见他似乎有话要说，楠急忙打断，“先别说了，快过来，朕有话问你。”
林风见他如此急切，便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近前。
自己所爱的公子还是那样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在这皇城之中，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星池忘情地注视着林风。
“星池。”
楠轻声唤着，见她神游天外完全没有反应，便又加重语气叫道：
“星池？——”
“啊？”她如梦方醒，急忙答应着跪下，“奴婢在。”
“你先退下吧，等朕叫你时再进来。”
“啊？……”星池很不甘心地抱怨道，“为什么呀？……”
林风皱了皱眉。
于是她慌忙又说：
“诺。”
星池匆匆退下，其间不小心绊了一跤，急忙回身不好意思地行了一礼才又磕磕碰碰地走出房间将门掩上。
“呵呵，这孩子……”
她的动作憨态可掬，楠不由得欢快地笑出声来，就连满腹心事的林风见了也忍俊不禁。
“林风，来坐。”楠说着将林风让到榻上。
林风揣度他可能有要事相商，便行了礼，不无拘束地坐在一旁。
“林风，你认为星池这孩子如何？”林风刚刚坐定，楠便发问。
此言如同平地惊雷，他的脑中顿时轰隆一声巨响，贴着脊背的衫子瞬间被汗水浸湿。
是我多虑了吗？他怎么会知道我和星池……
看着楠阴晴不定的双眼，林风稍稍平定了心绪，硬着头皮搪塞道：
“回陛下，星池这孩子既漂亮又天真可爱，在臣家中时就很受全家上下的喜爱。”
“朕是问你自己是否喜欢她？”
这么一来他真的不能继续装傻了。
天底下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然而林风仍旧不动声色，沉思良久方才缓缓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
这话无形中带着极其强大的压力，楠见他较了真，也不敢再跟他故弄玄虚，笑笑便道：
“不过就是兄弟之间谈谈心，瞧你紧张成这样……朕是认为星池这孩子聪明伶俐乖觉可爱，便想封她为郡主，你以为如何？”
林风听他如此说，绷得直直的身子瞬间松快了一半，但还是谨慎思索后答道：
“难为陛下喜欢，臣本不该扫了陛下的兴，但星池是从臣的家里出来的，臣不得不斗胆直言相劝……”
“你且道来。”楠的表情沉静下来。
“星池虽然是个好孩子，可毕竟只是个丫头，来历不明，身份卑贱，而我朝以前也没有封秀女为郡主的先例，恐怕……”
“这个无碍，朕心里自有分寸。”
林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但见他意已决，便不再推脱。
“一切全凭陛下定夺。”
楠处理事务虽然经常委决不下优柔寡断，可一旦他决定下来，就是金口玉言绝不反悔，根本听不进旁人的劝阻，所以林风也并不多费唇舌。
“哈哈……如此甚好！不过更重要的是……”楠突然住了口。
林风望着他幽深的眼瞳，猜不到他究竟想说什么。
“她似乎有心于你，就不知林风你……？”
林风略微一怔便迅速跪地匆忙说道：
“陛下圣明，星池内侍年龄尚幼，童言无忌，还望陛下切勿当真。”
“林风……”楠起身将他扶起，“你早到了谈及婚嫁的年纪，朕知道这些年来你为了朝廷为了朕付出很多，所以才耽误了。但如今天下大治四海升平，国事自有太师和诸位贤臣周全辅佐，你就不必如此固执，再三推辞。”
“陛下，容臣……”
“朕看得出来，星池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将来一定会是个绝色佳丽，而她早已对你芳心暗许，眼中再无旁人。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陛下……”
林风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请求楠为自己和青蓝赐婚，但他从这话中推测楠已经知道了不少内情，深恐不小心说错话引他降罪下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唉……也罢，人各有志，朕知道你现在一心只想建功立业报效朝廷。你若真的坚持己见，朕也不会强求，恰好朕也还想将这孩子多留在身边一段时日。不过有一点你且牢记于心——你的婚事必须由朕做主，朕会将最好的郡主指给你。”楠拍拍林风的肩。
他默然无言。
“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陛下。”林风犹豫片刻即跪地谢恩。
“那就好，你起来吧。”楠说着又坐回榻上，“对了，林风，你今日是为何事而来？”
“今早朝会时臣见陛下神色有些忧虑，故来请安。”他慢慢起身。
“对了！林风，平常你点子最多，给朕出个主意吧。是这样……”
听到林风告退的声音，星池急忙避开房门躲到转角，偷偷瞧着他离开。
太好了……圣上居然要将我指婚给公子……看来这个圣上也不是太讨厌嘛。
星池眉开眼笑地合掌一跃。
我来的确是为了自己的婚事，不过——
青蓝……难道我们真的无缘结为夫妻？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有情谁信道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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