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若只如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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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摇碧草雨纷纷，正值江南梅雨时。
言瞳撑着伞，无言地走在洛州城的大街上。江南的雨，虽不大，但总是扬扬洒洒下上十天半月的，就如江南的人，柔情而缠绵。
握剑的手，冰冷得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剑是上好的剑，她也只是听说，这把剑唤作无情剑，无论是剑鞘还是剑刃都是千年不变的刺骨寒冷。若非有很强的内力，这把剑，常人根本无法驾驭。
楼台烟雨中，言瞳抬眼望着前方的阁楼，眼前的景物竟有些缥缈。
她想起了羽山，迷雾缭绕，柔云缱绻，有花有水，还有一座小阁楼。只是这一切，不过都是些儿时的记忆罢了。
那一年春，花开得正好。她在锦阳城街头卖艺乞讨，不过只是个不起眼的孤儿罢了。偏偏一个女子，在她面前停了脚步。
女子的笑容温婉，一袭白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仿佛是一个传世的神话。
她问，要不要跟我学艺？
言瞳一脸狐疑，嘴边挑起一丝讥讽的笑。终于在她挥拳跟她决斗，她不过抬了一下手指便被摔到墙上的瞬间，言瞳就完全信了。
后来，她便跟那女子来了羽山。后来，她才听说她的师父，竟是人人称道的绫云剑客。
她说，她叫叶素袖。
夕阳西下，日薄西山，言瞳在羽山阁楼的窗边望见，她的师父正站在凌空崖，淡淡地望着天际，似是在等待什么。衣袂随风，夕阳的柔光笼上她的身影，竟有几分落寞与哀伤。
很多年后，言瞳才知她所等待的，是一个人。
言瞳也问过，那个让她相思半生的人，究竟是何等人也。
叶素袖只是笑，笑里竟尽是苦意。她说，若真是遇上了那个要与你相濡以沫的那个人，记得千万不要放手……
那天夜里，羽山一场大火将阁楼化为灰烬，而叶素袖也葬身火海，带着她的半生相思与哀伤。言瞳回眸的瞬间，仿佛看到了浴火涅磐的凤凰。
从此那个对她恩重如山的女子，不复存在。
存在的，不过只有她留给自己的这把剑和她的毕生武学。
想来这一切都是过往了，叶素袖若有在天之灵，对现在的自己或许也满意了吧？
从回忆中抽身回来，抬眼一看不知不觉中竟已到了城外。路上已有几分泥泞，言瞳运了真气展开晴空，以免鞋上染上污泥。
二八年华的言瞳如当年的叶素袖一般，白衣似雪，衣不染尘。举止之间见气宇，眉宇之间见风雅，只是比叶素袖更显清逸俊朗，风姿绰约。
多少公子芳心暗许，她不过一笑带过。谁能三生有幸与之结发，而那个与之结发之人会是怎样的。言瞳向来随遇而安，其实她如何不懂，叶素袖的死，也是难逃情之一字，若真有能使她心动之人，她可会，重蹈其师之覆辙？
风动柳摇。
言瞳止住了脚步，她感觉得到这附近，有杀意。
凭着感觉的方向走，没多久便听到了刀刃相交之声。再走几步，声音渐渐清晰。当她拨开最后一棵柳树的柳丝时，便看到了一群黑衣女子正在围攻一个白衣少年的场景。
如她一样的一身白衣，少年的背影很清瘦，却很挺拔，带着傲气和不羁。
因为那人是背对着她，所以她如今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看得出少年已有几分力不从心。
眼见少年渐渐落了下风，由攻变守，言瞳将剑和伞用一手拿着，另一只手臂缓缓抬起，一根极细的银丝在衣袖里缠绕着她的手臂而出，犹如吐着信子的银蛇，竟直直刺穿了三个女子的心脏。
“何人！”有女子扬了声，一柄剑稳稳地向言瞳袭来。
脚尖点起一枚石子到手中，手上也来了力道，弹出一枚石子，打飞了刺来的剑。
女子们深知不是言瞳的对手，便带着死去的同伴们离开。
洛州城外，独独只留了两个人的影子。二人都不曾言语，唯能听见的，不过只有雨声罢了。
言瞳站在柳树后，良久不见少年有所动作。
也不再等少年有何反应，言瞳转身欲走。而后，她便听见一个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干卿何事。”
言瞳几分愕然，所谓费力不讨好，似在她的身上得以验证。言瞳苦笑，清泠泠道：“倒还真是在下多管闲事了。”
少年冷哼一声，转过身来。下一秒，言瞳呆了。
此间少年，风华绝代。只是……似曾相识，却又若只如初见。但即是初见，却也是惊艳。
言瞳抿了抿唇，雨中的少年已被淋湿，白衣紧紧地贴着他纤瘦的身体，竟显几分荏弱。
眼见言瞳几分迟愣，而少年却笑得讥讽：“原来阁下也不过是个如此轻浮之人。”
“公子多心了。”言瞳浅笑，对上少年如水如墨的眼眸。
少年的气息有些急促而不均，正倚着一棵柳树站着。想来是方才的交手伤他不轻，言瞳也自然地上前给少年把脉。
当她的手指覆上他的手腕时，起初他还有几分挣扎，但渐渐也没了动作，只是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在下言瞳，”指尖移开他的手腕，言瞳笑意不改，“公子尚有风寒，且方才被内力所伤，公子好好调养才是。”
少年也只是淡淡应了声。言瞳将伞移到他那边：“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沐游涟。”少年支着身后的柳树，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连眼前的女子都有几分不真实。
“沐公子！”言瞳急急接住那个犹如落英般的白色身影，长密而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心下轻轻一叹，也不顾雨水打湿她的白衣，麻利地收了伞，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响哨。
遥遥地，传来马蹄踏水的声音，一匹白驹，没有丝毫的杂色。而后便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
言瞳没有察觉到，接住他的那只手臂，也在微微地颤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若只如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