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军（BL）》夜茶

5、第五章

　　高中的一切似乎都和初中不同，无论是书本上的知识，还是教室之外的生活。
　　我的初中就是在我家的镇上读的，整个学校的学生数量还没有现在高一的一个年级多，而且那时候我的同学多半也都是镇子附近的孩子，很多都是小时候的玩伴，彼此认识、熟悉，上学结伴，放学同行。如今在县城里的高中，大家似乎一下子都陌生了许多，而且住宿的乡下学生和城里走读的学生之间明显有着隔膜。
　　开学的头几个月，我几乎都是和宝根在一起，他是我们家邻村的，他的父亲自己经营了一个鞭炮厂，家境比较富裕。宝根的成绩比较差，和晓军基本不相上下，在宝根得知晓军成绩和自己一样很差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地笑话过晓军。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宝根总是看不惯晓军，莫非就和第一次在晓军的宿舍晓军没有热情招呼有关吗？
　　宝根和我之所以能走到一起，也仅仅是因为我们家离的近，而且双方的父亲曾经在一个鞭炮厂工作。宝根的性格很外向，又很贪玩，在开学初始的不长的时间里，他已经认识了很多隔壁班的同学，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团体，并且自己扮演了“老大”。
　　直到高中毕业我也没搞懂我到底算不算宝根他们那个团体里的一员。他们偶尔的集体凌晨三四点钟去县城的浴室洗澡我会跟去，偶尔的去某个很深很黑的巷子里看录像我也会跟去，而周末到县城的文化宫附近踢足球我也会去，可这些都是建立在我自愿的基础上，而且要看我那天心情如何而定。宝根他们小团体里的人似乎都对我很客气，一来是因为宝根和我同一宿舍，认识较早；二来我想就是因为我成绩比他们都好，受到老师的爱护，在他们看来，能拉一个好学生入伙，即使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也能成为他们的庇护。
　　开学的第几个星期不记得了，还没到周末，满校园里都充斥着叽叽喳喳的关于流星雨的议论，似乎大家都对周末即将到来的流星雨充满了期待。我不记得在那之前我是否听说过流星雨，但是流星我是一定知道的，小时候外婆曾告诉我那叫扫把星，会带来厄运的。
　　原来，很多颗流星划过天际就是叫流星雨了。“看到一颗流星都会给人带来厄运，那看到那么颗流星还不得当场毙命啊？”当时有一刹那我是这样想的，但是显然这种想法自己也觉得荒唐。
　　周围的人没有几个把流星和运程放到一起讨论，大家只是在期待一场美景，或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狂欢的借口。
　　没有人约定时间，也没有人约定地点，周六晚上十一点不到，操场东侧一隅已经聚满了很多同学，女孩子搬着凳子，三五一群，怯怯而兴奋地围坐在一起，男生则短裤短衫，踩着拖鞋，到处晃荡。
　　漆黑的夏夜，两三百人聚集的操场，脚底下经过整日暴晒的水泥地面挥发着渐渐减轻的热浪，空气中偶尔一丝凉风吹过，让人不禁觉得万分清凉。黑色丝绒般的天空，缀满了钻石般熠熠发亮的星星，忽远忽近，忽大忽小，紧紧相挨，却胡不侵扰。
　　“啊，流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打破了低声暗语的沉静，所有的人都抬头望向天空。
　　“哇，又来一颗——”，“哇，又一颗，快看快看！”……随着一声大喊过后，操场上的人群似乎变得兴奋起来，紧接着的就是一声声叫喊声，还有不远处宿舍楼里纷纷跑向操场的脚步声。
　　“嘿，浩东，你怎么在这？快跟我走”宝根忽然在我身后出现，拍了我一下。
　　“去哪？”
　　“屋顶上看，站得高看得远啊”
　　“什么？楼顶上？”
　　“别废话，快跟上，其他兄弟们已经都上去了”
　　我跟在宝根后面一路小跑，循声望去，宿舍顶上已经有不少人爬了上去，挥舞着手，大喊大叫。
　　我和宝根跑到宿舍，把席子一卷，就冲了出去。在我冲出门的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隔壁宿舍的晓军，于是停下了脚步。晓军宿舍的门紧闭着，里面一点光亮没有，也没有任何动静。
　　“别看了，他们早都爬屋顶上去了，快点。”
　　“哦，哦，快！”我连忙回过神来，箭步跟上宝根。
　　“怎么样，爬得上去吗？不行你踩着我肩膀。”宝根指了指面前一米多高的围墙，墙头上的玻璃碎片早已经没了踪影。
　　“不就爬个墙嘛，我先上。”说着我就把怀里的席子递给宝根，作冲刺状。
　　“你慢点，先骑到墙上，然后站在墙上再往屋顶上爬，别掉墙那边去了。”宝根捏着声音提醒着我，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虽然我没宝根那么强壮灵活，但是年少轻狂，我充满自信。我跺了跺脚，一个加速跑，迅速地窜上了围墙，由于速度有点过猛，还是差点一下子就翻了过去，好在我用左腿拼命地勾了一下，才没有掉到墙对面去。我小心翼翼地站到了墙头上，然后慢慢靠近屋顶的边缘，双手紧紧地扒着檐边，两脚用力一蹬，小臂带动大臂发力，用了全身的力量，游到了屋顶上。我以为我做的很好，没想到宝根却在墙下笑我笨拙。
　　“把席子给我，你赶紧上来，小心摔死。”我示意宝根把手里的席子递给我，冲他冷冷地说道。
　　宝根没理会我伸出屋檐的双手，而是把席子立起来，往屋顶上一扔，就把两张席子给抛了上来，继而走到墙边，纵身一跃，双手扒住了墙头，右脚踩着砖缝，身体往上一蹴，左手就死死地扣住了屋顶的边缘，继而右手也跟了上来，接着就翻身上了屋顶。
　　“看什么看？知道自己多怂了吧！”宝根拍了拍手，弹了弹身上的土，“诶，你，让让，往里面去点。”宝根顺势就用脚拥了拥身边的一个同学，示意他给我们挪点地方。
　　“那边一片没人的地方，你不会去啊？”结果睡在地上的兄弟并不买账，语气生硬，态度冰冷，连动都不动一下。
　　“我就看上这了，我刚刚下去之前就站这的，现在给你占了，你给我让开。”宝根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向前走了一步，脚就站到了那位兄弟的席子上。
　　“你把脚给我拿开！”躺在地上的那位同学用拳头使劲拨了一下宝根的脚踝。
　　“找打——是吧？”宝根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黑暗中我也可以看得见他怒睁着的圆圆的双眼。
　　这时候很多原本还躺着的人有的坐了起来，有的站了起来，“别吵了，看流星看流星”，“算了算了，没多大事”，“吵什么吵，要吵到墙外面去吵去”……各种语调的声音一时间在屋顶的各处响起。
　　“宝根，算了，那边全是空的地方，我们宿舍人都在那边，走，过去吧。”我见情形不对，如果再不把宝根拉开，他真的会动起手来，于是就拉着他走开。
　　宝根可能也是担心引起众怒，夹着自己的席子，耿直了脖子，跟我往一侧空地上走去。
　　“老大，来，睡我这。”我们宿舍的小文在人堆里站了起来，冲我们招手。我们循声也就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