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住尘留香》靡恩

42、第三十九章 种芝

　　清哀的房间内。鬼医任长风和他的妻子杜月灵坐在桌子的一侧，与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清哀对峙着，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不行。”任长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师伯，我已经决定了。”清哀紧跟着答道。

　　“医书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紫芝之所以能救命，是因为紫芝的生长吸取另一个人的生命精华。也就是说，救活了江逸尘，你就没命了。”

　　“我知道。可是医书上也说了，只要佐以适当的药物，可以控制紫芝的生长，只要能遏制住紫芝快速地生长，它的宿主也不一定会死。”

　　“那只是师父的推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先例。更何况这本就是上古年间传下来的法子，到底效果如何，谁也不知道。”任长风摇头。

　　“那就我做先例好了。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一试。”清哀郑重其事地道。

　　“就算是你活着，也未必比死了好。没有知觉、失去记忆，这些事情都很有可能会发生。”任长风叹了一口气，“你只是一个大夫，不必做到如此的地步，还有更多的人等着你去救。”

　　清哀微微一笑，“师伯，你错了。做这个决定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大夫，而是因为我是他的爱人。他活着，比我自己活着更重要。”

　　“你……”任长风仍在迟疑。

　　“师伯，你就按我说的做吧。如果逸尘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清哀一脸决然。

　　任长风与杜月灵交换了一个眼神。许久，才道：“那好吧，我会尽全力护你周全。”

　　杜月灵道：“我也会用法术保护你的。”

　　清哀嫣然一笑：“谢谢师伯、伯母。”

　　“我不同意！”门猛地被打了开来，一个青衣男子一步奔进了房中，大声道。

　　“流冰？你怎么会在这里？”清哀惊讶地道。

　　流冰面色严峻，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不、同、意！”

　　本来是想过来找鬼医教自己易容术的，没想到竟碰上了这样的一幕。

　　“流冰！”清哀站了起来。

　　流冰没有看她，对任长风道：“刚才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清哀身子弱，不如让我来，我自小习武，身体强壮，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些。”

　　任长风打量了流冰一番，初见时跳脱自在的男子面色严峻，言语中竟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然。他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流冰激动地抓住了任长风的肩膀。

　　“紫芝的宿主只能是女子。”任长风淡淡地道。

　　流冰一愣，抓住任长风的手颓然地放了下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清哀，竟有些咬牙切齿，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你、定要如此？”

　　清哀有些惊异于流冰不同与平日的表现，但还是坚决地点了点头：“我定要如此。”

　　听了这句话，流冰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仿佛久行沙漠中的人发现前面的河流只是海市蜃楼一般，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紧接着，他的身体又慢慢直了起来，高大的身形将清哀笼在了下面，低下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流冰，保密好吗？不要告诉逸尘，我不想让他担心。”清哀一直低着头，因而没有发现流冰的异常。

　　“好。”流冰的声音很低沉，“不过我要一直在旁边看着你。”

　　“嗯。”清哀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流冰这一看，就是很久，很久……

　　清哀以身种植紫芝的日子定在三日后。这三日中，清哀每日以香草沐浴，服用药物，严格按照古书上的记载来做。任长风则以每日用药物清洗紫芝的种子，使其苏醒。

　　到了第三日，清哀、流冰、任长风和杜月灵按约定聚在清哀的房间内。

　　流冰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芳香。看到任长风让他息声的动作，将疑惑生生地压了下来。

　　清哀只穿了中衣中裤，端坐在床上，正在闭目养神。

　　“平心静气，自然吐纳。”任长风交代着，手上丝毫不停，将桌子上的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一一拿起，滴在一个青花盘中。盘的正中放了一个小小的白色扇状的灵芝。在药水中发出莹莹的光。

　　突然之间，紫芝紫光大盛，任长风迅速用一个竹编的小笊篱将紫芝捞了出来，装在事先准备好的香囊中，交到了清哀手上。

　　清哀睁开眼睛，手微微有些颤抖，将香囊贴身放好，接过任长风递过来的透明的药丸，毫不犹豫地服了下去。

　　流冰看着清哀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杜月灵走上前来，伸出手，掌心渐渐出现一抹红光，越来越大，将清哀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只见紫色迅速地往清哀的血管各处爬去，不一会儿，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爬满了紫色。“啊！”清哀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她的眉头紧皱，身体微微发抖，显然极为痛苦。

　　“小哀！”流冰喊了一声，便欲冲上前去，却被任长风一把拉住，“不要打扰她！灵儿已经在努力缓解她的痛苦了。”

　　“小哀……”流冰痛苦地叫了一声，双眼紧紧盯着端坐在床上的人，目眦欲裂。

　　一个时辰后，清哀身上的紫色渐渐退了下去，倒在了床上。杜月灵脸色苍白地收起了手上的红光，任长风立刻奔上去扶住了她。

　　任长风对流冰道：“不用担心，她只是昏睡了。你在这里看着她，过了今天傍晚，就暂时无碍了。”说罢，便扶着杜月灵离开了。

　　流冰点了点头，坐到了清哀的身边。动作轻柔地扶她躺下，又盖好了被子。

　　他呆呆看着床上昏迷着的苍白的女子，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全化作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