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番外·人情炎凉谁依（沈青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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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沈青卓，是凉州沈家的庶出长子。
沈家。长子。这本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可是加上“庶出”二字，一切便变得滑稽而可悲起来。
我有一个小我两岁的弟弟，他叫沈青越，乃是正房所出。
那一年我五岁。三岁的小越已经出落得明眸皓齿，玲珑可爱。
我到他房里的时候他的奶娘不在，于是我便抱了他去花园里玩。小越被我逗得咯咯直笑，第一次发现原来当哥哥的感觉这么好。
找不到小越的奶娘焦急万分，发动了好多家丁丫鬟来找。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那种目光我至今印象深刻。那是怎样的目光啊，鄙夷，嫌恶，如同看一块散发出阵阵恶臭的垃圾。那种目光足以让一个小孩子遍体生凉，不知所措。
结果，小越掉到了地上，嚎啕大哭。
我仍然沦陷在奶娘的目光里，浑然没有发觉小越的哭声，只是不停地后退，最后转身跑掉了。
“小小的年纪心眼就这么坏，竟然想谋害自己的弟弟。”我听到身后的人这样讨论。
那天下午，我被叫到了花厅里。父亲，大妈还有母亲都在。旁边小越的奶娘正声泪俱下地控告着我的罪行。
事情最终的结局是我在花厅里罚跪了整整一下午。最终还是大妈来将已经站都站不起来的我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晚上母亲来到了我的房间。她问我感激大妈吗？我点头。可是换来的却是一个耳光。母亲尖叫着说不许我感激她。他们那些地位尊贵养尊处优的人当然有能力来炫耀般地行善，这却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
小小年纪的我还不能完全领悟那些话，可是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因为那一夜母亲抱着我放声大哭，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好强的母亲流泪。
等我们长大一些的时候，大妈给我们请了私塾先生。
我要费上好几个时辰才能背过的文章小越却只需要听先生读上几遍就可以倒背如流。世间从来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就如我们的身份，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无论你怎样挣扎，你永远都是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那一个。
于是，我每天三更眠五更起，背书练功，饶是如此，却只能勉强保持和小越一样的水平。
然而，所有的人眼中只有沈青越一个人，没有人看到我的努力，没有人看到我和他一样的好成绩！
母亲死后，对我好的只有小越一个人。可是他却是我的对手，我的敌人！我的所有不幸都是他造成的！假如没有他，那么我就会是所有人的焦点！我讨厌他看透我的困窘，我讨厌他自以为是的帮助！他以为他是在帮我，可是在我看来，那只是一种可悲的施舍，即使你再有诚意、再慷慨也改变不了这事情的本质！
我是一个站在阴影中的孩子。眼神阴郁，茕茕孑立。我的世界里没有晴天。
直到有一天，她来了。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人。她对着我轻轻微笑，我能感觉到她的善意。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已经爱上了她。她就如一束光，瞬间照亮了我的世界。我发誓，我一定要娶她，一定要让她变成我的女人！
我们三个形影不离，每天一起读书，我们练功的时候她就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有一天，我去小越房间里找他，却见他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画。画中的她姿态不一，或坐或立，或颦或喜，看得出画画的人和我一样，也深爱着她。
我再一次确定，沈青越，这个人会一直横亘在我和幸福之间。
愤怒的我把所有的画全部撕掉，扔进了火盆里。看着画中的女子渐渐化为灰烬，一股报复的快意将我席卷。
当那个人找到我的时候，表面上我在推脱，内心中却是狂喜。最终，我答应了魔鬼的邀请，或者进入极乐，或者万劫不复。可是，我不在乎！
小越找到了我。我以为他发现了那些画的秘密。我以为他会就此恨我。那一瞬间我是恐慌的，我害怕失去他，失去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对我百依百顺，有求必应，没有要求也会照顾到一切细节的弟弟！
可是，他只是表情忧伤地问我：“哥哥喜欢仙儿吗？”
我心中苦笑。我忘了，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是不会放过表现自己伟大的机会的。我摇头，反问：“莫非小越喜欢她？”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要追求她。”我笑着鼓励他，看着他羞涩而又坚定的模样，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在后花园邀请仙儿一起去情人崖的时候，站在假山后的我狠狠握住了假山的一角，浑然没有发现被刺破的手心。
情人崖，传说携手爬上去的男女可以相爱一世，永不分离。
明明之前小越已经告诉过我他会追求仙儿，可是看到仙儿羞涩地点头的时候，我感觉我就像一个捉奸在床的丈夫，那种愤怒和绝望让我的理智几乎全部丧尽……
那天晚上我拿了一壶酒，坐在仙儿的门口附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只知道一壶酒很快就被我喝完了。就在我心烦意乱犹豫着是不是要再回去拿壶的时候，仙儿独自走出了门口。
我立刻站了起来，隐到假山后面。当她走近的时候，我看见她穿了她最美的衣服，甚至还专门画了精致的妆容。我心头一热，大步走了出去。
那一刻我是清醒的，我爱她！我不能忍受她化了精致的妆，去见别的男人，哪怕那个男人是我的弟弟，也不行！
我抓住了她的肩膀，吻上了她的唇。看到她惊恐地睁大双眼，我心中更怒，把她抵在了假山上，再一次狠狠地亲吻起来。她拼命地挣扎拍打着……去见青越，还不是做一样的事情吗？为什么换了我，就不行？
盛怒的我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把她丢在了床上……
冲动过后，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我的心再次狠狠地痛了。
我开始装醉，开始跪下求她嫁给我，对她许诺我会爱她一辈子……苍天为证，那一刻我是认真的。我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第二日，我和她一起去见我的父亲，表明我们两情相悦，想要成亲的决心。一瞬间我看见了父亲脸上的错愕。在他的眼里，仙儿是一定会嫁给青越的吧？可是她马上就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不后悔自己的所为！
小越离家出走了。府里的传闻越来越不堪入耳。我恨沈青越！他人明明都不在这里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他？为什么好的东西都要让他得到？仙儿慌乱地跑来让我寻他，她的担心毫无掩饰。
我安慰她，寻他的人已经出发了。我是会寻他，但是却不会让他回来！
看仙儿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心中越来越难受。
趁父亲出去办事，青越离家出走，我开始慢慢把府中的实权收入自己的掌握中。
与此同时，我对仙儿的独占欲越来越强烈，我不能忍受她对别的男人说话，不能忍受别的男人看她，不能忍受任何男人出现在她的身边。于是，我让她搬到了一个安静的别院里。
那日给她做嫁衣的裁缝夸了她几句，我就几乎要发狂，待仙儿的嫁衣一被做出来，那个裁缝便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青越还是回来了。我的不安又开始作祟。
那日去仙儿的房里，仙儿居然在梦中喊了青越的名字。而我……居然失手打了她。
我越来越疯狂，干脆派人将她看了起来，每日将她的所有饮食起居汇报给我。我要把她牢牢抓在手里，她只能是我的！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青越去看了她。
看到仙儿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再次丧失了理智……我居然差点失手杀死我的孩子。
那个神医的耳光终于把我打的清醒了过来。但是，想要把她带走，除非我死！我怒吼。不，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任何人将她带离我的身边！
仙儿，我爱你。请不要对我死心。我已经开始在慢慢变得强大。我们马上就会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舒适自由的家。所以，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幸福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番外·人情炎凉谁依（沈青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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