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斑驳》象牙斑驳

1、一

　　故事在很久前就开始了，只是当时前奏太平淡，当在深陷其中时，才反应过来故事的精彩。

　　我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意味着上高中已有两年，还有一个不能逃避的事实就是要开始考虑大学了……我普通得很，周围的朋友倒是个个身手不凡，有少许时候，我不由发自内心感谢他们能对我不离不弃。
　　从头开始说吧，我初中的时候基本上是混过来的，说是混，其实意思就是没有刻苦学习。不过也还不错，中招的成绩勉勉强强过了省重点线，我才有机会来到一个不错的高中，结识一帮肝胆相照的朋友，和一位刻骨铭心的恋人。
　　军训开始那天，爸妈一起来送我到寝室。已经有一位同学先到了，他收拾妥当，坐在我对面的床上看书。我妈还想帮我把被子铺好，但被宿管赶了出去。我也不免被训斥一顿：“都是这么大小伙子了，还让家长给铺床，丢不丢人呐！”我赶紧送走爸妈，妈妈临走前都快哭了，嘱咐我:“有什么事儿跟家里打电话，军训辛苦，你得好好注意身体！”
　　“行啦,人家小女生的家长都没这么不放心，你和高辰山快回家吧！你儿子的生存能力没问题！”我满不在乎地安慰我妈。
　　高辰山是我爸，我古怪地认为叫他爸爸太生分，不如直呼其名，他倒也不在意，乐乐呵呵地跟我称兄道弟，我经常放肆地拍着他肩膀跟他说，“哥们，快让你老婆做饭去，饿死我了！”
　　老爸对我很自信，就说一句，“儿子，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你好好干！”
　　父母走后，我的坚强不再那么底气十足，默默地整理床铺，想着军训，想着高中生活。我环视四周，寝室一共四张床，都在上铺，下面是书桌。十几平米的宿舍还有一个不错的封闭小阳台，和一个独立洗手间。 “你好哈！刚才我妈一直念叨，没来得及打招呼。我是高致泊。”我冲新室友灿烂地摇摇手。他赶忙放下书，腼腆一笑：“啊，你好。我是外地的，自己来的。”“没关系，这地方我熟，周末我可以带你玩！”
　　这小子挺内向的，这是我的第一印象。我看他是不打算介绍他自己的名字了，便到寝室门上看名单，周扶遥，朱文卿，高致泊，章一鸣。后面的毕业学校写着只有朱文卿是外地的。我跟朱文卿扯着初三的压抑生活，周扶遥拖着大包小包进来了，我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是因为他还没进门就大声打招呼：“嘿，大家好，我叫周扶摇！”周扶摇自来熟得很，很快让朱文卿放下了他的那本《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加入闲聊行列。我也是现在才看清书名的，不由惊讶一番。
　　话题开始还算正常，篮球，三国杀，后来不知怎么周扶摇就说到了女生胸部。朱文卿瞪大眼睛看着他，我笑而不语看着周扶摇比手画脚。看着朱文卿不自在地低头，我好心地把尺度拉回正常：“你们说这都快到了集合的时间，为什么章一鸣还不来？”“那必须是想逃避军训喽！”周扶摇一脸笃定。到最后，我们等不及了，正准备下楼集合，寝室们被粗暴地撞开了。来人个子很高，身材很好。我暗暗想狗血剧情，会不会很戏剧的出现一张俊脸？等章一鸣抬起头，我咂嘴，多好俊朗的小伙子啊，被星星点点的青春痘给毁了。后来，有一次我们寝室聊起对各位的第一印象，我表达了我对章一鸣的看法，被他鄙视一番：“男人脸上就该沧桑，都长得细皮白嫩算什么！”说着这话，他还故意上下打量我。
　　我们四个冲到操场上，大家都已经站好两队了。章一鸣挣脱掉周扶摇拽着他的手，不满地嘀咕：“我刚放下包就被你给拉下来了，东西都没归位！”“你还有理了！要不是我，你开学第一次集合就得迟到！”周扶摇反驳。我的目光被穿着粉红T恤的班主任吸引了，他个子不很高，瘦瘦的，站在排头，风情万种地拎着一个很女性的包，是日本ISSEY MIYAKE。从周扶摇那里，了解到我们的班主任名曰于舟，男，年仅26岁，风华正茂，未婚，没女朋友。据说家是黑龙江的。我晃晃脑袋，可还是赶不走那一东北爷们身上散发出的妩媚。因为来得晚，我站在队尾。我打量着新同学，女生们都很漂亮，挺直的腰板，文文静静地站成一排，男生个个也很精神，眉飞色舞地互相问好。很快，教官来了，一声哨响，大家都安静了，班主任交代了几句：“同学们在军训期间要严格遵守教官命令，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看于舟外表柔柔弱弱的，训话倒不含糊，严肃的眼神，强势的声音，把叽叽喳喳的同学都给镇住了。教官走来，穿着整齐的军装，很有范儿地站在大家面前，但是他嘟囔的一句话让他的威严散尽:“你们班主任跟个娘们似的，我靠，竟然还抹香水了！”同学们都忍俊不禁，点头附和，大家看看远处双腿交缠坐在树荫下看书的班主任，埋头噗嗤笑成一片。
　　第一天还好，发发衣服，排排队，站站军姿，很快太阳就落山了。教官领着我们喊着口号，整整齐齐地来到学校食堂。他要求半小时后食堂门口集合，然后宣布解散。大家熙熙攘攘去吃饭，周扶摇很快找到我，一手勾上我的肩膀，豪气地说：“走！兄弟请你吃饭去”我不留情面地甩开了他的手：“军训期间食堂免费，还用你请？”学校的伙食不敢恭维，不过为了补充能量，我吃了不少。男生们都还好，狼吞虎咽，桌上一片狼藉。女生就挑剔了，嫌饭菜油腻，只喝些清粥。于舟坐在女生堆里，一改刚才的严肃，跟个大哥哥一样亲和地笑着，给这个夹菜，给那个拿饼，不断劝导女生们多吃点，不然军训坚持不下来。章一鸣撇撇嘴，不满地说：“这老师倒是挺会讨好女生。”周扶摇惟恐天下不乱地大叫：“于老师于老师！章一鸣想让你给他喂饭！”章一鸣气得抓起一个馒头塞他嘴里。于舟扭过头来，笑笑说：“你们男生也要吃饱！”
　　轻松的晚饭时间很快结束了，大家零零散散地站在门口，批判着学校晚饭等教官过来。不一会儿，教官黑着脸来了，指着我们骂道：“你们一群人，属羊的？乱成一团！不会排好队站好吗！一个个懂不懂纪律？我要是不来，你们就在这开茶话会吧！”我们一群人莫名其妙，没听过这规矩。章一鸣不大不小的声音从我傍边传来：“是不是教官挨训了？拿我们出气？”教官脸色立马变得风云莫测，大吼道：“你不想混了是不是？！老子在军队的时候再怎么也不敢对上级这么说话！你一小屁孩拽什么？你，给我站出来！”章一鸣不怕死的慢慢走出队列，傲慢地瞪着教官。其他班的同学皆往这边注目，有些路过的教官还幸灾乐祸地看章一鸣。于舟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快步走来，对教官说，“不好意思，学生不懂事，我带走教训他。”说着不等教官反应，拽走了他，带到操场远处。教官渐渐平息的怒火，冷冷地对我们下令，“我现在带你们去跟别的班拉歌，待会儿你们嗓门都给我放大，不准给我丢人！听到没有？”
　　“听到了。”
　　“听到没有！”
　　“听到了！！！”
　　我们在教官的带领下，来到了C班领地，我们按照教官教给的口令，对C班挑衅，“C班C班来一个！扭扭捏捏像什么！”他们的教官还没吃完饭，一班同学愣在那里，群龙无首，不知道我们唱的哪出戏，无言以对。我们算是欺负上他们班了，接着大喊：“迫击炮两条腿！打得C班张不开嘴！”C班同学忍无可忍，有一位同学站出来了，对着他班同学说，“D班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家跟我喊回去！D班来一个！D班来一个！”可惜他们班稀稀拉拉地喊着，成不了气候，声音很快被我们的叫喊压了下去。那位同学再次挺身而出，大步走到我班面前，“唱就唱，说，想听什么？”“哟！随意随意！”我们目的达成，也不挑剔。我听到后排女生兴奋地对傍边的同学说：“这是周易，周易！快看快看！初中是我们学校的天才！厉害着呢！”我忍不住错开前排同学的脑袋，偏头注视他。周易高高瘦瘦的，绿军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却十分好看。他嘴角微扬，脸上有几分不屑的孤傲。他用自己的手机公放音乐，开始一段RAP。我听过的RAP不多，勉强能知道那是Eminem的歌。他讲英语很好听，说唱也很有节奏，加上放肆的手势，大家都被他吸引了。其他班的教官同学也纷纷往这边看。一曲终了，他在我们教官背后竖了个中指，走过他身边说了句“Yo，bitch！”我暗笑他的猖狂，教官却没反应。表演完了，C班的教官也吃完晚饭过来了，我们闹不起来了，被教官带回训练场地，走了几个队形。
　　等到晚上十点，终于结束了第一天的任务，被放回寝室。